第35章愿听小姐指教

秦子衿走神的时候，店掌柜带着小二端了几个托盘进屋，托盘在矮桌上一一摆开，揭开防尘布，现出里面的宝贝。

玉器、银器、瓷器以及各种其他的分别摆在不同的托盘的。

“那盘里面可是镜子？”安夫人抬手指了指其中一个托盘。

“正是。”店掌柜立马亲自上千将托盘端到安夫人面前的桌子上，托盘里摆着三面铜镜。

这铜镜嘛，镜面都是一样的，精致之处在于镜边的装饰和背面的雕花。

“这三块镜子，镜面的工艺都是绝佳的，我敢拿出来给您瞧，自然不能出岔子。”店掌柜在一旁乐呵呵地说，“这差异嘛就在背面，这第一块，全铜的，您瞧中间这些红宝石，这可是正宗的鸽血红！”

安夫人拿起第一块看了看，纯铜，打磨的挺好，背面一朵极大的牡丹，花瓣直接开至镜面边沿，牡丹中间的花蕊上嵌着红宝石，颜色很正，衬金黄的铜色大气又好看。但可想而知，价格必然也好看。

店掌柜是个有眼力见的，见安夫人不立马要便继续拿了第二件，“这块也是铜的，难能可贵的，是这背面的错银，银色搭配铜色，整面镜子都是祥云图案，您瞧瞧，可不大气！”

安夫人看了看，手艺确实不错，但大气嘛，还欠缺点。

“最后一块呢？”安夫人主动问。

“这个就是卖个工艺了，您拿手上颠颠就知道了。”掌柜的直接将铜镜拿起递给安夫人。

安夫人接了，立马便感觉出来了，“这个好轻！”

店掌柜点头，“这面铜镜是钳在木雕里的，您瞧背面的雕花！”

安夫人翻至背面，通体乌黑，凹凸不平地雕有一幅竹石图，安夫人在店掌柜的示意下将铜镜举起至窗边，阳光照在竹石图上，瞬间裹上了一层银色，好似沿着花形边描了一道银线一般。

安夫人看了看，将镜子放下，“这三件的价格应该也不一样吧？”

店掌柜见问到价格，知晓有戏，连忙说：“这个自然，一分钱一分货，工艺好是一方面，这料好才是真的！”

“这红宝石的不可多得，要价一百二十两，这个银的，只要八十，这木雕的，工艺是好，您若喜欢，收您三十，全当给您带了一件回京！”

安夫人看着三块镜子，犹豫不决。红宝石的好看，但价格太高，自己身上总共只有几百银两，还需准备多家节礼，素银的价格勉强合适，却觉得欠缺点啥，最后木雕的，好看是好看，诚如店掌柜所说，不是什么好木材，只怕送不出手。

安夫人犹豫期间，秦子衿假意好奇地靠到桌边轻巧拿起几面镜子打量了一下，然后拿起木雕镜对安夫人说：“姨母买这块吧。”

“你喜欢？”安夫人忙笑着问，“你若是喜欢便买回去给你用，这个是木头的，送人不够大气。”

秦子衿举起镜面，背面上的雕刻，不论你从哪个角度看，银丝都清晰、流畅，即便是花纹拐角处，也十分清晰，可见工艺确实不错。

秦子衿凑上去闻了闻，然后摇了摇头。

“不喜欢？”安夫人笑着问，她原本也看不中这木头的。

“不是，很喜欢。”秦子衿说，“我摇头是因为店掌柜说的不太对。”

“我说的不对？”店掌柜一脸诧异，但到底是开门做生意的，即便是面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他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反倒是十分客气地说：“愿听小姐指教。”

冲他这份态度，秦子衿决定多教他几点，便忙还了一礼道：“掌柜的客气，只是我方才闻了闻这木头，虽然被漆盖住了，但不难闻到香樟的味道。香樟树耐磨损，又不易蛀虫，还自带香味，只是十分常见，算不上什么名贵木材。往往好的雕工都会用名贵的木材来衬托，才会卖出好价钱，这镜雕工确实好，但用香樟这样的木材，可见其价值不在雕工，是以我才会说掌柜说的不太对。”

店掌柜听了秦子衿一席话，顿时大喜，“小姐果然明白人，这些物品大多都是天南海北地收过来的，倒也不是件件都经我手，这块镜子卖的不是雕工是什么？”

“是漆工！”秦子衿笃定地说。

“漆工？”店掌柜诧异地端详起来。

秦子衿点头，“这是将木头雕刻好之后，再一层一层地刷上黑漆，前前后后至少五层，待漆干透，再用刀雕出花纹，然后一点点打磨圆润，才能有如此光泽。”

“这工艺听着简单，前前后后上漆、封固就得大半个月，再加上雕刻、打磨，一个月仅能成这一块，所以这虽是块常见的香樟木雕，却真是精品。”

店掌柜捧着手里的铜镜，惊喜不已，“今日听小姐一言，当真受教！”

安夫人更惊喜，她望着秦子衿，“你怎知这些？”

秦子衿早在准备开口前就为自己想好了理由，淡然回答：“以前我总爱溜出府偷玩，瞧见这些东西就喜欢，只可惜没钱买，便烦着那些手艺人追问，渐渐地也懂了不少。”

“是你聪明！”安夫人得意地摸了摸秦子衿的头，“你既喜欢，这铜镜我便要了。”

秦子衿赶紧拉住安夫人的手，“姨母，这镜柄用的是黑漆，庄严端重，子衿年纪小，不和用，倒是您想想，要送礼的那些人家，可有如此气质的女主人，此礼必定会受欢迎。”

安夫人想了想，倒还真有一家，便依旧叫店家将这铜镜包起来。

“好嘞！”店掌柜笑着答应，“这铜镜方才我原说三十两，有幸听得小姐一番指教，只收您二十，烦请小姐以后多指教。”

“不敢。”秦子衿连忙行礼道。

店掌柜一面叫人将木雕镜端下去包好，一面又问：“另外两块您还要吗？”

安夫人还在犹豫，秦子衿说：“鸽子血确实正宗，但钳在花蕊上的都是小宝石，宝石碎便不值钱，再看这错银的镜子，好看是好看，但拿在手里就不如错金的大气，我以为这两件都不太好，倒不如看看其他的。”

“可跟我想的一样！”安夫人立马兴奋地接了秦子衿的话，拉她一起去看其他的。

安夫人又看了几件东西，有玉佩、有香炉等等，都是些不大却很精致的东西，每一样她都会问问秦子衿。

秦子衿倒不敢卖弄多了，确实遇到喜欢的便说两句的，其他的只跟着应承几句。

店掌柜一方面感激秦子衿的点拨，另一方面又看出秦子衿确实懂，要价十分中肯，最终安夫人只花了三百两，买了七八件称心如意的礼品，嘱咐店掌柜好生包着送至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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