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花孔雀一样。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祁聿怀那带着凉意的唇,碰到了若眠的伤口。
若眠的心霎时剧烈地颤了颤。
西甘已经开始冷了,可若眠却燥热得两颊满是如芍药般富丽的颜色。
平素桃花般粉柔的唇瓣压抑得快被她咬破了。
她不敢想自己脸上的艳色。
祁聿怀干咳了声,找出纱布为她包扎伤口。
因为需要她抬胳膊,祁聿怀便解了她的穴位。
“不打我?”
瞥见若眠几乎要滴血的耳垂,祁聿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可等出了声才意识到,他自己也没清白到哪去。
身体比脑子诚实得多,嗓音低哑得蓄满了撩拨,暗瘾丝毫不藏掖,昭然若揭地汹涌着,难捱着。
不小心望进对方难免缱绻的眼神,瞬间的火星好似能点燃一屋的干柴。
欲望膨胀到令原本宽敞的屋子越来越压抑逼仄。
偏祁聿怀的手指还在若眠的手臂下绕,时而会蹭到她的肌肤,激起暧昧的涟漪。
“我自己来。”
若眠快疯了,她抢了祁聿怀手指间的纱布,背过身,焦急地打了个结,慌乱地穿好了衣裳。
心绪久久难宁。
祁聿怀提了支未沾过墨的玉杆狼毫递给若眠,“府里没有首饰,拿这个将就将就。”
若眠接过,将凌乱的青丝随意绾做了单螺髻。
“我去看看念安。”
手腕蓦地被祁聿怀握住。
肌肤的触碰,万般让人上瘾难耐。
若眠一寸寸抬眸望向他,他似乎也愣住了,不自在地松了手。
“以后写信便是,我自会派人送念安到你身边。”
别再翻墙,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不见不念,他现在只想静静把若眠忘了。
男人的视线落在虚空,眸色好似无欲无波的沉寂寒潭,浑身都透着“别再打扰我”的冷意。
若眠点了点头,离开的背影无端透着几分窘迫。
念安和韦欣然正在廊下解连环,蓦然抬眸,欣喜地奔向若眠。
“娘亲。”
韦欣然回眸望向院中身着男装未施粉黛的女子,眼睫轻颤,眸中漾起点点震动。
跟随韦欣然多年的曼柔也傻了眼,这天底下,竟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但幸好只是相似,与双生子还是有异。
若眠的眉眼更深邃秾丽,相较之下,韦欣然娇媚的容颜,竟也显得清丽了。
概就像尽态极妍的芍药和的牡丹。
有些人无论如何也分不清,有人却只需要一眼。
“我没想到九姑娘也在,早知,就明日再来接念安了。”
若眠握着念安的小手,闪烁的眼神里满是局促。
今日的尴尬真是一茬接着一茬。
“没关系,你们母子相聚不易。念安,别忘了你答应姐姐的呦,我们可是拉过钩的。”
韦欣然蹲下身,理了理念安的衣襟。
再自然不过。
“我一定帮姐姐问爹爹要。”
韦欣然作势要捂念安的嘴,“别说出来,也别和你爹爹说是我要的。”
“好。”
若眠脸上始终漾着无可挑剔的笑意,待出了后院,她才浅浅舒了口气。
先带念安带进了童衣铺子。
“娘亲先前买的衣裳我还没来得及穿呢。”
若眠道:“留着慢慢穿就是了。”
念安忽然有些难过,“我又要好几年都见不到娘亲了吗?”
若眠一怔,“没有,我挑的都是你现在能穿的,你瞧。”
念安拧着眉,嘴角勉强扬了扬。
若眠蹲下身抚了抚念安的脸蛋,“娘不会再离开你好几年了,以后你想见娘,娘随时去接你,好不好?”
念安捧着若眠的手,小心翼翼道:“那娘亲和爹爹呢,永远不会在一起了吗?”
若眠低了低眸,回避了念安灼灼的视线。
念安没有继续追问,乖巧道:“我去试试衣裳合不合身。”
试下来只有一身苍绿的袍子勉强能穿。
“娘亲,你能帮我做一身吗?”
“可以啊,正好这几日得闲,晚上就给你量尺寸做一身。”
念安瓮声瓮气,“能给爹爹也做一身吗?”
若眠再次噎住。
念安道:“欣然姐姐要爹爹的尺寸做衣裳,可我不知该怎么开口问爹爹要尺寸,欣然姐姐又不许说是她要的。”
若眠拍拍好儿子的头,不可置信,“所以你就让娘当挡箭牌啊?”
念安笑得稚气,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娘亲,好不好嘛。”
若眠摇摇头,“你爹会缺衣裳?整日跟个花孔雀一样。”
后一句嘀咕得很小声。
念安嘟了嘟嘴,牵着若眠的手走出了童衣铺子。
“你爹可曾教过你骑马?”
念安摇头。
“射箭呢?”
还是摇头。
若眠总算找到了施展拳脚的地方。
幸好祁聿怀没功夫教,否则也显得她太没用了。
“今儿娘就教你骑马。”
祁聿怀对念安一直都很过分保护,别说骑马,就连院里的秋千都不太许念安玩。
故而,念安忽然听说要去骑马,有些控制不住的胆怯。
若眠就先找了匹小马驹让念安骑。
原野上秋叶连天,山泽苍然,寂静又空旷。
驰骋其中,会激起无尽的心潮澎湃,而又隐隐有几分淡淡的怆然。
马厩和马都是邱家的,雇了人在养。
邱稷宁没在祁聿怀的行辕待太久,跟着便到了这里。
来收账的邱冰烟刚要走,忽见邱稷宁在二楼廊下静静凭栏而望。
“哥。”嗓音里含着蜜。
待她靠近,才发现邱稷宁所望是远处教念安骑马的若眠。
邱稷宁这一辈,很早就只剩他一根独苗了。
邱冰烟则是邱五爷的养女。
“她竟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瞒得可真紧。”
邱稷宁痴痴道:“她没瞒,她过去经历的一切,我都知情。”
邱冰烟乜了邱稷宁一眼,冷道:“这不就是弃妇吗?京城要体面的官宦人家最常干的事就是去母留子。
“一个被抛弃的脏女人,也值得哥哥你和别人争来抢去?”
话音未落,邱冰烟蓦地被邱稷宁掐住了脖子,脸涨得血红,“哥?”
邱稷宁黑瞳里漾开极寒的戾气,手劲大到几乎要将邱冰烟的脖颈掐碎。
直至她脸色发紫,邱稷宁才嫌弃至极地松了手,抽出丝帕,在邱冰烟猩红的视线里擦了擦虎口。
“早在得知你是暴露七阁行踪的叛徒时,我就想杀了你。”
他语气冷得砭骨,令邱冰烟浑身一震。
她冤枉!可嗓子已哑得无法出声狡辩。
暴露七阁行踪只是想借程则楼的手除掉陶若眠,她才不是叛徒,她对邱家的心天地可鉴!
“没杀你,只因五叔不舍。可你若再做些出格的混账事,我绝不留你。”
说罢,随手丢了丝帕,连离开的背影都镀着冰冷无情。
邱冰烟缓了许久,撑着栏杆站起身。
身侧的侍女知卉关切道:“小姐,咱快回去吧,老爷还等着您呢。”
邱冰烟瞪了她一眼,“她不是弃妇吗?”
知卉被她恨毒的眼神吓得心一惊,“是。七阁主就是个贱人!”
邱冰烟反手就是一耳光,“还敢在我面前称呼她七阁主!”
知卉捂着脸跪地不起。
“抢我的阁主之位,还抢我的哥哥?”
邱冰烟蓦地笑出了声,笑声疯狠得令知卉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小姐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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