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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怎么会够。


若眠试着挣扎了一下,祁聿怀反而抓得更用力,拥得更紧了。

“放开我,突然犯什么浑。”

语气算得上冷冽,却在偷偷咽口水。

嗓子莫名干涸得冒火。

“我病了。”祁聿怀的下颌抵着若眠的颈窝,委屈都快从嗓音里滴出来了。

“那……”若眠认真道:“那我更得赶快抱走念安,你传给他怎么办?”

说着,为母则刚,没费什么力就脱离了祁聿怀的禁锢。

祁聿怀跟到床边,满脸怨怼:“那我呢?自生自灭?”

若眠轻手轻脚抱起念安,怕吵醒孩子,只得好脾气地低声道:“我让雪医师来就是了,肯定不会让你死的,放心。”

话虽如此,可若眠还是将房门留了道缝,看到雪医师从祁聿怀房里出来后,她故作轻松地将雪医师拽进屋子。

摸了摸脖颈,“他应该也是吃不习惯吧?”

雪医师满脸一言难尽,摇摇头。

若眠有些慌了,“难道是夜里贪凉了?”

总不能是因为她抢了他的被子吧。

雪医师哼笑,“他身子好着呢,你和我都病了他都不会病。”

越说若眠越懵,“可他脸色很怪,也在发热。”

“中毒了能不脸泛异红身子低热嘛。”

“中毒?”若眠的担心都溢在眉眼间,“解了吗?怎会中毒?谁这么大胆子?”

雪医师意味深长地盯了若眠一会儿,“他以前应该对你很坏吧,否则你也不会从繁华的京城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吃苦。

“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并不恨他,还这么担心他。”

若眠敛了忧虑的神色,轻声道:“他人不坏,对我总是好的,只是偶尔会吓我,最坏的时候也不过冷待了我几个月。

“可我们天差地别,不适合在一起。

“我担心他,是因为他身份特殊,要是死在西甘,西甘难逃一劫。没别的。”

雪医师眯了眯眼,“当真?”

若眠催促道:“哪有什么真的假的,他到底怎么了?”

雪医师笑笑,“放心吧,谁敢给他下毒啊?就算有人敢,他那种人精也不会中招的。”

“那是?”

“自己毒自己呗。”雪医师冲着若眠坏笑,“我没拆穿他,你也可以装作不知道,看他能演到什么地步。”

若眠扶了扶额,“你确定他真的是自己毒自己?万一他是不小心中了别人下的毒不自知呢?”

她不相信祁聿怀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来。

雪医师努努嘴,“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要是他真的无辜,你再找我拿解药呗。”

说着,提了药箱潇洒离开。

若眠焦躁地在屋里转了一圈,还是往祁聿怀房间去了。

她没敲门,推门的刹那无意瞥见两个黑影燕子似的从窗户飞了出去。

祁聿怀神色自若,显然那二人并非索要他性命的刺客。

只能是,他的部下。

“打扰到大元帅处理公务了?”

“没有。”

见若眠愣在门口,祁聿怀上前迎她,“只是来禀告程则楼近日的动作。”

若眠轻笑,“原来大元帅待在中区,是为让程都护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她就说祁聿怀不会那么幼稚,更不会因为感情误事。

祁聿怀脉脉情深的眼神似柔了淡淡月色,融融秋水,“那些只占一分。”

“元帅不用解释,我得感谢你愿意留在三阁,让我能和念安团聚几日。”

“眠儿……”

若眠淡淡勾着唇角,“雪医师怎么说你的病情?”

祁聿怀低了低眸,“查不出病因,或许,也是吃不安生。”

“明白了,我会让庖屋多备些清淡的饭菜,你好好休息。”

“眠儿。”祁聿怀抢上前按住了门框,若眠被他圈在怀里。

“你叫我没用,雪医师都查不出的病因,我更没辙。”

祁聿怀晃了晃脑袋,弱不胜风地歪倒在若眠身上,“难受。”

若眠扶住了男人的胳膊,斜眼睨他。

看不出是装的。

“让你好好休息,不舒服就别乱跑。”

祁聿怀一条胳膊搭在若眠肩上,半身的力量都压在好似一团软棉花里。

步子也迈得虚弱至极。

快挨到床沿时,祁聿怀身子一歪,险些跌坐在地。

若眠盯着他,这要是演的,没几年功夫在身上,谁信啊。

祁聿怀觑了若眠一眼,心虚地滚了滚喉结,“怎么了?”

“没事,你睡,我帮你吹灯。”

手腕蓦地被握住。

若眠垂眸睨着他,听他小心翼翼道:“陪我一会儿。”

随即悄悄将若眠拽近了寸许。

见若眠反应并不激烈,也未露厌色,先是得寸进尺,再是展开双臂抱紧了若眠的腰。

丝滑得令若眠有些猝不及防。

“让我抱一会儿,雪医师说这对我的病情好。”

若眠无奈,“我怎么不信呢?”

祁聿怀抬眸,“我诓你做甚,雪医师说我得心情愉悦。”

从若眠的角度望下去,祁聿怀五官的冷冽无端淡融开,化作了乖巧。

她别开眼,“抱够了吗?”

“……怎么会够。”

若眠推着他的肩退步挣脱了桎梏,“你明天把解药吃了,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只要能让你原谅我,哪怕只是心疼我,都不算傻事。”

“我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心疼你,你能别这么傻了吗?”

房内好似冰冻住,祁聿怀眸中涌出和那日在汤泉山庄一模一样的委屈无助,隐忍着碎裂的骄傲和怨恨。

“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哪怕一丝一毫。”

他问得决绝,眸色一瞬比一瞬破碎,脊骨笔直如松,却也快冻裂坍塌了。

“已经过去八年了。祁聿怀,我们都该往前看。

“我不是没爱过你,可我早就不爱你了。”

那滴夺眶而出的泪和他释怀的喟叹一同落了地。

“我懂了。”

他别开眼,飞快抹去泪痕,唇紧抿着,抿着他最后一丝尊严。

“你好好休息。”

若眠步出门槛,轻轻合上房门,默默站了片刻。

回到房间,躺在念安身边,轻抚着他的小脸,泪忽然像断了线似的。

那么用力地伤害一个人,辜负他的心意,怎么会不内疚呢。

“娘亲,你别哭。”

“对不住,娘吵醒你了。”

念安的小手慌乱地在若眠脸上拭泪,“娘亲,你别哭。”

若眠抱着念安,哭出了声,“娘对不住念安,也对不住你爹。娘一直都很自私,真的对不住。”

“我和爹爹都不会怪娘亲的。娘亲只是和别的娘亲都不一样,娘亲有娘亲的志向,可娘亲永远是最好的娘亲。”

若眠被绕得笑出了声,“真的吗?”

“真的!”念安答得特别用力。

若眠亲了亲念安的小脸,“我的好儿子。”

翌日,陶桃敲门喊祁聿怀吃早饭,却久无人应。

推门而入,房间被整理得一尘不染,只桌上留了两封信,一封致陶若眠,一封致祁念安。

留给念安的信中交代了他要离开多久,因何离开,多久会回来接念安一起离开。

鼓励念安勇敢,嘱咐念安在娘亲身边要懂事。

最后是,“替爹爹照顾好娘亲。”

留给若眠的信只一句诗而已。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雪医师飘过,“他昨晚又吐血了哦,收拾到半夜,吵死了。”

“又?”

“对啊,积了很多年的吐血之症。再这么吐下去,英年早逝不是问题。”

若眠攥紧了信纸,“你不是说他身体很好吗?”

“是啊,身体确实很好,就是常常急火攻心,五脏六腑早就不太好了,所以我让他尽量多开心啊。谁让他听不懂人话。”

若眠想起要捂念安的耳朵时,为时已晚。

念安正垂着小脑袋掉眼泪。

陶桃撅着嘴,“姐夫多好啊,追他回来吧,我想回京城享清福了。”

若眠让雪医师将念安牵回了她的房间,对陶桃道:

“帮我照顾好念安,倘若明日我能活着回来,我们就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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