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第四期胶质瘤。”
眼见着秦无妄越来越痛苦，顾烟萝却无能为力，她掏遍秦无妄全身口袋，也没找到她专门给他做的特效止痛片，还有每日服用后头痛症状会无法感觉到的药片。
她明白了，半夜他们出门急，秦无妄没带药盒出来。
“医生呢——！为什么还不来！”
顾烟萝情急，娇喝怒吼！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顾烟萝会失去分寸，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眼睁睁的注视着怀里的男人因无法承受的病痛渐渐失去意识，却做不了任何。
如果可以，她多想替他承受……
或许是作为医生的天性使然，魏殊途强撑着，用仅存的左臂，硬撑起自己的残躯，镇定无比的观察着被顾烟萝抱在怀中的秦无妄。
“哪疼？头吗？”
遵照魏殊途的话，顾烟萝心口压抑问道。
秦无妄意识模糊，无法回答。
不对，秦无妄不像是只有头疼。
因为……
他开始极度排斥她的拥抱，在她怀中，苦苦挣扎脱离。
他不让她碰。
似乎只要一触碰到他的肌肤，哪怕只是轻碰，都会疼的他倒吸气。
“四级胶质瘤……这样看，应该是浑身剧痛的症状，你让他平躺，别碰他，抱着他只会让他更加痛苦，听我的。”
IV级胶质瘤，恶性程度最高，术后最易复发，生存期最短。
这些，魏殊途相信顾烟萝都知道。
他早就错过黄金治疗期了。
通常情况下，就算是最厉害的脑外神经专家，也只会建议接下来的时间，尽可能延长生命，提高生存质量和时间。
魏殊途更明白。
这个男人的命，是顾烟萝在和天争，在拖着。
她在用非常规方法，不断延续他的生命。
但是，她就快没办法了……
院内所有科室的权威医生，都在抢救室全力救治许寒。
而在得知身份显赫的秦无妄，也在医院发病，急需救治，院长亲自带人快速赶来，火急火燎的将秦无妄送入了另一间抢救室。
顾烟萝本想跟着去抢救室外等。
可走到病房门口，她背影致郁冰冷，折回，面向病床上的魏殊途。
灰暗而冥寂的病房中，窗外冰冷的月光穿透沉重的云层，最终，清冷缓缓投射在病房洁白的地砖上。
顾烟萝注视着病床上残废的清隽男人。
某种难以忍受的阴郁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随着秦无妄被送入抢救室。
她的灵魂，如失语。
她的心脏，在下沉。
最后，她一字一句，凝着魏殊途，淡淡道：
“为了让你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今天，一直在研究一种生化智能金属机械肢，根本不顾自己的身体，是否支撑得了。”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且现阶段的科技，根本无法实现的技术。”
“可他，让这一切，充满了希望。”
“魏殊途。”
“所有人都在为你而搏，为你能重新生活在阳光下而努力。”
“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该醒了。”
清冷的高跟鞋踩地声渐渐远去。
顾烟萝说完，便离开了魏殊途的病房。
机械管家阿尔法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庞然身躯尽量避免触碰到病床旁复杂繁多的医疗器械。
它无辜的眨巴着焕发幽冷蓝光的机械眼球，低着头，机械脚尖蹭着地砖，情绪系统饱满，遗憾道：
“根据病情监测分析来看……”
“我的主人……快死了。”
“他要是，有你这样的运气就好了。”
魏殊途沉默的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坐在病床上，昏暗中，缓缓低垂下头，陷入了无尽的深思。
阿尔法下意识想跟着顾烟萝去等秦无妄离开抢救室。
可想到秦无妄吩咐给它的任务，它又老老实实的回到了病床旁，机械手掌，安抚般的摸了摸魏殊途的头顶。
“人类，要振作，要加油，你还想看什么动画片吗？”
魏殊途红润的唇微微扯动，闷声低哑道：“把假肢拿来。”
他要，练习行走。
.
如果她最终留不住秦无妄……
如果秦无妄走了……
如果他的生命，即将终止……
抢救室外，顾烟萝伫立在冰冷的走廊中，面向冷白的墙壁。
她从没有想过这些荒谬的问题。
她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极其强大的信心。
可秦无妄从前发病，都只是头疼，这是第一次全身剧痛。
他的病情，似乎快失控了。
顾烟萝算了算时间，肿瘤抑制剂，秦无妄已经用了五个月，第六个月的针剂，也将在六月初注射。
抑制剂的时效，只有一年。
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有抑制剂的情况下，病情不会恶化，只会暂缓，可为什么会忽然引发全身剧痛这种末期症状？
她甚至想过下下策。
如果真的到了回天乏术的时候，她能救蒋霆枭，能救魏殊途，她必然也能用生化基因手段，挽回秦无妄……
可问题就在这。
生化基因改造手段，对于大脑有恶性病灶的“对象”，是大概率无法使用的，因为，会失败，除非能够彻底消除大脑中的恶性病灶。
可这种药，除了最初“不完美”的C4“毒剂”，根本不存在。
等了又等，不见秦无妄出来。
顾烟萝走至走廊另一端的尽头，静静盯着窗台外夜幕下阴沉的幽月，勾起自嘲的冷笑。
她开始怕了。
怕永远失去。
不知何时开始。
那个人，已印刻入她的灵魂，再也无法磨灭。
她望着压抑沉郁的黑暗天穹。
弯起嘴角，露出苦笑。
别带走他。
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
秦无妄和许寒，是被一起推出抢救室的。
顾烟萝听到动静，自走廊另一端尽头，幽幽转身。
冰冷森然的灯光笼罩下，她冷若寒霜的美眸，异常坚决。
她远远望着沉睡虚弱的俊美男人，又瞥向那浑身缠满纱布，严重烧伤的特调局刑警科科长许寒，幽暗敛眸，转身离开。
魏氏灭门案，不能再拖了。
她没耐心再等下去。
秦无妄要治病，她没闲工夫再陪那些藏于暗处的帝国权贵周旋。
她要，亲自出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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