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诗歌大会》最后在亿万观众吐槽王世风的《论鲸》中结束。
但是不得不承认，今天这档节目，不管对于新观众还是老观众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一期节目。
以往大家看这个节目，都是为了感受一下诗词以及其他传统文化之美和趣味。
但是今天以后不一样， 他们不想感受了，更多的是想参与了解。
王世风的思路和风趣，给这个节目赋予了新的生命力。
至少看过今天节目的观众，不会再对着传统文化抱有望而却步的敬畏和疏离感。
观众们很亢奋，节目组也很亢奋。
因为这期的全网收视率破了近十年以来，这个类型节目的新纪录。
18%！
这个收视率，已经接近新闻类的《天气预报》了。
虽然比不上综艺类天花板《欢乐大本营》的最高26%的收视率，但已经算是一个收视奇迹了。
夏视电视台的直播节目统计不只是有限，还有互联网IP地址统计，所以相当于全国近十五亿观众中，有接近三亿的人看过今天的节目！
而且有老有少！
这种级别的曝光率，对于艺人的帮助是立竿见影的。
筷子兄弟和周布只是不到六分钟的表演，但是两个人的关注度和粉丝量就已经有了恐怖的增长。
至于王世风更是收割了亿级的关注度。
连带着被硬广带起来的【鸣默】搜索量，也再次达到新的巅峰。
这就是主流媒体平台和网络媒体平台的根本差距了。
这才是真正的出圈了，真正的国民认知度。
赢麻了。
赢到即便钱长明直接忽略了王世风在台上夹带私货，硬核推广以及带新人的事情。
成年人的世界观里，有一个离谱又无奈的定律。
价值是衡量对错的主要标准。
看着被人群簇拥如同黑夜明珠般的王世风，罗思尧心中有些愠怒。
倒不是针对王世风，而是针对钱长明这些人。
当初请自己挽救这个节目的时候三顾茅庐。
现在节目活了，还是在牺牲了他的名誉前提下盘活了，却没人来搭理自己了。
这未免也太现实了吧！
果然是戏子无情啊！
演艺圈果然令人心寒。
带着满腹的牢骚，罗思尧到了梁非凡的休息室。
虽然郑秋的计划失败了，梁非凡这位核弹级别的杀手锏，并没有蒸发王世风，甚至还推了他一把直接上天了。
但是以梁非凡的地位，根本不需要担心遭到冷遇，郑秋安排的团队，依旧要毕恭毕敬，如同伺候祖宗一样把他伺候好，不敢有任何闪失。
而且即便没有郑秋的人，夏视也会安排妥当，所以休息室外，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安保人员围的水泄不通，活生生的将原本应该人声鼎沸的走廊隔出一个真空带。
除了罗思尧之外，还有其他节目的嘉宾来拜访，而且基本上都是文艺圈内比较有身份的人，不过看样子基本都被拒之门外了。
“罗教授，梁老请您进去。”
就在罗思尧有些心灰意冷，觉得不会被梁老搭理的时候，一个西装革的年轻人穿越人墙说道。
“啊？我？”罗思尧微微一怔，他今天可以说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间接把学术圈的逼格都拉低了，没想到梁老竟然还能召见他。
心怀忐忑的跟着年轻人走进休息室内，见到了一位冷艳如同九月秋水般的女子，正在与梁非凡谈笑，桌子上堆着一些文件夹。
这个女子罗思尧有些印象，好像是某个传媒公司的老板吧，以前在热搜上看过。
不过她怎么能受到梁老的单独接见？
“小罗啊，这位是星河传媒的老板，年轻后人蒋小姐，你应该认识吧。”梁非凡转头招招手。
“蒋小姐自然认识，如雷贯耳。”罗思尧笑着伸出手。
“罗教授您好，我是蒋芸，感谢您在节目中对我们公司艺人的照顾。”蒋芸起身微微颔首。
“哪里说的话，年轻人上节目...”罗思尧下意识的寒暄，脑海中闪烁搜索星河传媒旗下都有什么艺人。
最近自己好像除了《诗歌大会》，也没上过什么其他节目啊，什么时候照顾过你们公司的艺人？
嘶，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诗歌大会》呢？
那今天也没什么其他的艺人吧。
洛莘是夏视的，郑幼韵是郑总千金...焯！！！
想起来在什么热搜上看过这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女老板了！
和王世风的绯闻上！
还关照，骂人是吧！
好家伙，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见面就阴阳怪气是吧。
罗思尧瞬间脸色铁青，不过转念又开始困惑。
王世风的老板，为什么单独得到梁老的接见？
再看看桌子上像是合约一样的文件夹。
瞬间懂了。
原来梁老不是郑秋请来的，是这个女孩请来的！
好啊，原来是郑秋被演了啊。
理清楚利害关系后，罗思尧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眼中的怒意也变成了警惕与忐忑。
娱乐圈的水也太深了。
这一环扣一环，弯弯绕绕的比谍战片还复杂啊。
“蒋总说笑了，小王先生哪里需要我照顾，我还得承蒙他照顾呢。”罗思尧背起手冷哼道。
“确实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要不是小王，你还在飘着呢。”梁非凡开口笑道。
罗思尧嘴角抽搐着，无言以对。
“我和小蒋的祖父有些渊源，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见到故人之后，真是时光荏苒啊。”
梁非凡不理会罗思尧的小情绪，语气唏嘘的说道
“不过缘分这个东西妙不可言，小王竟然是小蒋旗下的艺人，那很多事情就更简单了。”
“那梁老您们聊，我就是来打声招呼。”罗思尧心气不顺，准备找个借口溜了。
“站住，这事儿和你也有关系。”梁非凡说道。
“？”罗思尧眉头一皱，莫名的有些不祥的预感。
“刚才在台上，小王提的那个建议我觉得很不错，趁着我还活着准备推一把，看看效果。”梁非凡笑道。
？
什么事情？
王世风那小子在台上吹的比太多了，您说的是哪一件？
罗思尧面露疑惑。
“就是把传承文化，发展成一个行业，还进行推广和普及。”梁非凡笑道。
！！！
罗思尧闻言脸色大变，沉声道“梁老，这事儿未免太过离谱了，当个谈资还可以，真正落实那对文化传承绝非益事，甚至可能是流毒无穷。”
把传统文化当行业去经营？
那还得了！
不说别的，光是把传统文化和利益挂钩这件事，听起来就会玷污文化的神圣性和独立性啊。
我们知识分子怎么能够助纣为虐，攀炎附势呢！
虽然，做这件事儿人，自古以来都是层出不穷。
因为文化也好，知识也罢，本质上落在实际处时，都是可以作为一种有力的精神控制工具。
不过人家都是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没有人放在明面上说出来的。
现在您真的要大张旗鼓的公开行事，未免有些大逆不道了吧。
王世风这种狂人有这类异想天开的想法，还可以理解，毕竟少年成名又小有才华，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
但是您这个岁数，还有这种想法，未免也太不应该了吧。
叛逆期啊？
也迟到了太久吧。
“怎么？觉得拿圣贤书去换钱，很丢人？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事儿很丢人？”梁非凡似笑非笑的看着罗思尧，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梁老，那都是封建糟粕。”罗思尧皱眉道。
“你能为郑秋出头，为什么就不愿意为人们出头？”梁非凡眯起来呀。
罗思尧脸色一僵，皱眉道“我不知道您误会了什么，但是我没有收过郑秋任何好处，我来，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与王世风论对错。”
“哦？”梁非凡轻笑道。
“可以请来郑秋当面对质，我罗思尧虽然可能才疏学浅，但绝对不会为蝇头小利而卑躬屈膝，我们知识分子是讲究节操的，即便梁老您要贬斥我，我也要论上一论！”
罗思尧神色凝重，语气也带着几分怒意，像是一头被踩到尾巴的老虎。
如果不是恼羞成怒，那可能就真的是被诬陷后的愤怒。
“知识分子？当代大夏哪有什么知识分子，有个文凭，懂点儿道理，背点儿文献就是知识分子了？”
梁非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沟壑纵横的皱纹仿佛一下子都被磨平，原本和善的面容瞬间变得肃穆冷冽起来，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生胆颤。
刚硬气起来的罗思尧也瞬间软了下来。
“你有什么新的思想创新？有什么巨著问世？还是有什么颠覆性的发现？”梁非凡厉声问道。
有一种质问，是来自灵魂的，不需要太高的声音，就能让人毛骨悚然。
罗思尧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状态，感觉整个人像是被关在一口大钟里一样，梁非凡的质问就像是巨大的重锤敲在钟上。
震耳欲聋已经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了。
“说你们是在老祖宗文脉里汲取养分的文化巨婴都算是抬举你们，你在我这儿装什么清高？
还自诩启蒙者，知识分子的节操，担忧文化走向和独立神圣性，你们不过是妄想把夏国未来一代，变成和你们一样的巨婴，然后被后人供入神龛吧，你们有什么资格指点华夏文化？”
梁非凡的声音不大，却重若千钧。
几乎要将罗思尧整个人都击碎了。
如果换一个人，即便学问，地位什么都比罗思尧高，他也不会感受到如此大的伤害，甚至要驳上一驳。
但是梁非凡不同，这是目前夏国，仅剩的遗孤真正活着的历史与大师。
他的话，在文史专业的学术圈，那就是绝对的真理！
他说你是垃圾，不管你学位多高，获得过什么奖项，那你就是垃圾！
罗思尧不敢怒，更不敢言。
“知识分子这个概念本身就是西方的，intelligentsia和intellectual，和学历无关和学识也无关，只与思想有关，
是一个独立于所有圈子阶级之外的存在，永远客观冷静秉持两支保持批判的群体，以社会文化发展的鞭策人位置出现，
但是你们看看都们都在做什么？批判了什么？又分析了什么？
连个教材你们都搞不明白，一个墓挖了五年还没有搞明白一二三，一个论题每年换个名字再拿来回炉一遍，没钱就把多余的房子拿出去租，下班开滴滴兼职，这就是你口中的知识分子节操？”
梁非凡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不知是气得还是真心觉得好笑， 端着水杯的手都开始抖了。
罗思尧低垂着头，满脸通红，像是一个上课犯错误被批评罚站的小学生一样委屈。
真是要命了，他真的没想到梁非凡对他们竟然有如此多的不满，虽然这些例子里有很多不是他们这个领域做的事情，但总体来说，确实都属于知识分子范畴。
更难受的是，人家骂的有理有据，无法反驳啊。
“我就快要死了。”梁非凡抿了口水，至少沉吟了五秒钟才再次开口。
罗思尧错愕抬头，眼中的惊恐都要溢了出来。
在一边憋笑的蒋芸，也有些错愕。
“如果把文化环境就这样交给你们，我真的有些不放心，火车头太重要了。”梁非凡像是在对罗思尧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个完全没有问题的环境，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更何况还是在文化这个领域中，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天天骂战才应该是知识分子该做的事情，但是你们都在歌颂推崇些什么？
我是老了，但我还没有昏聩，我还看得懂，与其让这样一滩死水腐朽发臭，那我宁可亲自掘开堤坝，放它肆流！”
像是一道来自九天的敕令，让罗思尧整个人都开始惊恐。
“当初是我们这些人将它束之高阁，如今再次将它打落九渊，这也许是一件好事，也许是一件错事，但我真的没有时间了。”梁非凡面无表情，声音透着几分虚弱
“小王的建议是讲文化市场化，将你们职业化，要接地气，深扎入土里，让文化有衡量的价格和价值，先以利诱，再以义推，人确实是要吃饭的。
我知道，这有些不对，但对于病入膏肓之人，猛药才能解脱，大不了，重头来过，华夏五千年的传承，不可能就因为这一点儿小风浪就翻车，
人是有局限性的，尤其是我这种将死之人，我大哥临终前告诉我生死之间虽然有大恐怖，但是更能照明本心，小罗，我虽然没有教过你，但你的老师是我的学生，
他对你还是很骄傲的，虽然你不是他最聪慧的学生，但算是秉性最佳的，我也知道，你不是收了郑秋的钱来做今天的事，你有你的道理，
不过很显然，你的道理不得人心，没有小王的大，所以我被小王说服了，观众也被他说服了，你看看今天的收视率，
接近三亿人看了今天的节目，人均观看时长二十分钟，相当于半节课的时间，你要给三亿人上半节课，你敢想吗？”
梁非凡敲了敲桌子上的文件夹，轻声叹息“量变虽然不能质变，但是种子撒到地里，谁知道能开出什么样的花？”
罗思尧双眼发红，面沉如水的盯着桌子上的文件夹。
“所以我觉得，和小蒋小王合作，找一批专业人士，加入他们的公司，这件事你要是不能做，我就去找别人。”梁非凡又扔过去一份文件夹。
罗思尧接过，没有去看合同内容，只是死死攥着，目光复杂的看着偎在座椅中的干瘦老者。
“如果罗教授愿意加入，团队将负责基础文化版块，这个版块每年将有至少超过十亿的预算用于研讨。”蒋芸轻声道。
罗思尧微微一怔，转头看向蒋芸。
这话是什么意思？
给我开价？
“王世风在【鸣默】平台有个规定，所有平台参与的主创人员都可以享受内部股份福利，而且暂不限购。”蒋芸继续说道。
“呵....你知不知道，我再过几年就退休了？退休金有多少？”罗思尧被蒋芸语气中的铜臭给激怒了。
你以为我在迟疑是因为钱？
我那是为了我们老祖宗传承的文脉！
“【鸣默】目前估值超过二十亿美刀，预计平稳上市后，估值可以达到两百亿美刀左右。”蒋芸面无表情，语气恬淡。
“在哪儿签字？是用水性黑笔还是钢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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