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阮芫在门外期期艾艾,声音凄凉婉转,犹如深闺里的怨妇,就差掉几滴眼泪了!

一阵冷风吹过,她冻得哆嗦了一下,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小脸贴在门缝里,想看看里面的情景。

透过门缝,里面的男人依旧紧闭双眸,全神贯注的诵经。

昏黄的佛光笼罩在他身上,将男人挺拔修直的背影愈发勾勒出来,像是天神下凡,自带神光。

他薄唇微微张开,压着声音诵经。

夜中宁静,只留风打竹窗,咯吱咯吱的细微响动。

阮芫在门外气的跳脚,他一定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就是故意不开门,逼她离开!

可是假孕争宠本就是杀头的重罪,且不说那些人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会不会知道,她就算没有露出马脚,可太子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可能怀孕啊!

“太子殿下,您若不开门,芫儿今日就不走了!”她甩了甩衣袖,看着被清扫干净的水泥地面,将披风摘下,跪在了地上。

“臣妾有罪,今日来就是向您认错的,您不出来,我就跪到您出来!”

她声音坚定,脱下披风那一刻冷的面色发白,双唇毫无血色,只是漆黑的双眸透着倔强,像是不屈不挠的小鹿。

里面的诵经声停顿片刻,裴鄞垂眸,看着面前半天都没有翻动的书页,眸中闪过几分冷意。

他舍药救她本就动  情,现在这个女人大半夜又来找自己,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已经出家,此生绝不会还俗!

男人薄唇紧抿,突然站起身,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外走去。

咯吱——

阮芫还在擦着并不存在的泪眼,头上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愕然被阴影笼罩,她惊喜的抬眸。

可对上那双冰寒刺骨的双眸时,她心脏猛地一抽。

“殿...殿下,您...”

“你找孤到底有何事?”

裴鄞站在门口,神情冷若冰霜。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宇间透着几分上位者的威压。

女人小巧的脸上闪过几分挣扎犹豫,她张了张红唇,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顿时浮现出一层水雾,欲言又止的看着面前男人。

裴鄞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咬牙切齿道:“你若再不说,我就让住持的人把你赶出去,以后白马寺不允许你再踏入!”

气到竟连尊称都不说了!

阮芫吓得腿发软,支支吾吾开口:“臣...臣妾怀孕了。”

“什么?!”

裴鄞矜贵的脸上闪过龟裂,眯着眼发狠,“你敢再说一遍!”

他都没有碰过她,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怀孕?!她刚嫁入东宫不出一个月,这就怀孕了?而且他见她身子单薄瘦弱,一点儿怀孕的样子都没有,怎么可能!

阮芫小心翼翼抬眸,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殿下,容臣妾进去说吧,外面太冷了。”

语罢,她还冷的哆嗦了下身体,双手已经被冻得通红,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只,看样子可怜又脆弱。

裴鄞的目光落在她跪着的披风上,暗道:她还挺会偷懒,这么冷的晚上把披风垫在地上,顾得了膝盖可顾不了身体。

恰时一阵风吹过,阮芫打了一个喷嚏,双眸含着的泪光凝成泪珠滑落,滴答在了地上。

半响,裴鄞道:“进来吧。”

男人转身,阮芫立刻从地上爬起,还没有迈出一步,腿下一软,整个人往殿内扑了过去。

裴鄞转身,正好看到了四脚朝天摔在地上的阮芫。

阮芫发出惨叫,“啊,好痛!”小脸因为疼痛顿时皱成一团,唇瓣撇了撇,可怜兮兮的倒在了地上。

这会儿的眼泪倒是有几分情真。

裴鄞眼尾上扬,不动声色的回到了榻上。

“你不是怀孕了吗?摔这么一跤,恐怕十个孩子都没了。”男人理了理袖摆,拨动着手腕上的佛珠,狭长的双眸平静无波,恢复了那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阮芫不顾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的跪在了男人面前。

“臣妾犯了错,求太子殿下原谅。”

裴鄞垂眸,“什么错?”

阮芫哭丧着脸抬眸,“臣妾没有怀孕,可是在涵妃姐姐惩罚臣妾时,臣妾鬼迷心窍,想要为了逃脱罪行,误撒谎说臣妾有了不到两个月的身孕。”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面前男人的神情。

男人端坐在榻上,身上还裹着粗麻僧袍,棱角分明的下颚透着几分寒意,他黑眸一凛,薄唇缓缓张开:“佛本慈怀,孤原谅你了。”

阮芫眨眨眼。

这就样不怪罪她了?

她可是假孕争宠啊!是搞不好要砍头的大错,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

像是高高举起的巨石被轻轻落下,阮芫怔愣的看着面前男人。

男人低声道:“孤原谅你,但也仅代表孤一人。”

东宫那些妃嫔不会原谅她,皇后娘娘不会原谅她,大晋律法更不会原谅她!就算裴鄞不怪罪自己,可面对阮芫的仍旧是死路一条!

她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那太子殿下是见死不救吗?”

裴鄞双唇紧抿,“有因便有果,这是你自己的种下的,与孤何干?”

“可是出家人不最慈善吗?”阮芫跪在地上,声音凄惨悲凉,“更何况这件事由殿下而起,说是因,那么也有您的一份!”

“哦?”裴鄞好整以暇的坐起,“你仔细说说。”

阮芫委屈的垂下脑袋,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声音还带着埋怨,“若不是您给臣妾吃了药,恐怕臣妾也不会迟到被涵妃责罚,更不会情急之下谎称自己怀孕,所以......”

“所以孤救错了你。”

裴鄞眸中闪过冷意,唇瓣抿着,淡漠开口:“孤的好心被人倒打一耙,若知如此,不如一开始就让你归西,好也了了这凡尘往事,早早渡佛。”

归西?

阮芫闻之面色大变,急忙开口解释:“臣妾没有责怪殿下的意思,也多谢殿下的人参保住了臣妾的命。只是臣妾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来求助殿下。”

“你破坏了孤的名声,还妄图得到孤的帮助?阮芫,谁给你的胆子?”

男人的声音喜怒难辨,却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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