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挠心挠肺的疼
孙老师上了年纪，加上是一路跑着来，额头上都是汗，站在方湛面前撑着膝盖直喘粗气：“赶紧的，跟我，上，上人民医院去。”
方湛的心被牵着乱成团，根本不敢去细问原因，让孙老师也坐上拖拉机，以最快的速度往人民医院赶去。
苏九芽九点送来医院的，伤口处理好，她在病床上就睡着了。
方湛隔着病房的玻璃门看她侧身躺着，乖巧可人的小脸泛着青，没有什么血色。
医生得知方湛是家属，就说了苏九芽的情况：“伤口深度5公分，宽度3公分，已经做缝合处理，因为伤在肩胛骨的位置，为了避免伤口闲扯影响恢复，手已经做固定，一个礼拜内最好不要使用右手。”
方湛什么都说好，跟医生道谢后拽着孙老师到楼梯那去说话：“孙老师，我家九芽到底怎么回事？”
“唉，说来说去也还是那坏学生，早晨第一节课间休息的时候，她趁人不注意掏出匕首就把人给刺了。”
“不过你放心，她已经被带去劳改所，之前极力保她留校察看的副校长也被开除了，算是给九芽出了口气。”
石狗也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就骂起来：“人都挨了一刀，出这气能顶什么用，得让我也扎她一刀才公平。”
知道这个是苏九芽老师，加上他也是站苏九芽这边，石狗极力隐忍着没爆粗话。
方湛心里也想着得扎上那刘梅丽一刀他才解气，要不是因为她已经被劳改所带走，这口气他今天就得出。
“孙老师，那副校长家在哪呢？我这人不大喜欢与人结怨，仔细算来这事他也没错，我打算今晚登门给他配个礼。”
方湛的拳头是压着的，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诚恳些。
孙老师是没怀疑，连连摆手道：“九芽都伤成那样了，他也是活该，咱真犯不着给他赔礼。”
“ 我家九芽就要高考了，肯定也不想闹出这些不愉快的，您把地址给我就是。”
石狗这新上任的管工口袋里有纸笔，方湛就掏出来递给孙老师：“您给写就是，事情我自有分寸处理的。”
他再三坚持，孙老师也没辙，拿笔把地址给他写来。
“九芽这孩子有点倔，你回头好好劝她，这伤的位置也挺影响的，这右手不能使力，多少对学习有些耽误，你得看她些，身体要紧。”
他听班里同学说，苏九芽被扎一刀后，愣还是起来扯着刘梅丽的脑袋往桌子上狠狠磕了好几下，那血从刀口流出来染红她那条灰白色的毛衣。
同学们都后怕地说苏九芽要是能把背后的刀拔起来，估计真的要捅刘梅丽两刀。
方湛让石狗送孙老师，自己往病房去看苏九芽，翠姐就在她床头坐着：“这得多疼，扎这么一刀。”
当然疼，她皮肉这么细嫩，想着就觉得心往下坠，气都透不过来。
翠姐又看熟睡的苏九芽一眼，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方湛，走出去正碰见石狗回来：“我找了个三轮车，东西我们先拉过去吧。”
方湛此刻肯定离不开苏九芽，也没心思再帮他们把东西送回工地去。
翠姐也是这样想的，先过去工地收拾一下，还能赶着给他们把晚饭送来。
他们走后方湛挪了张凳子坐下来，这位置正能看着熟睡的苏九芽，小巧的鼻，嘴巴紧紧抿着，眉头始终皱在一起没松开，她疼的吧，得多疼啊…
他却一点也无法替她分担。
方湛看着看着，转过脸，眼眶就都是水汽。
苏九芽迷蒙着双眼醒来，入目是青蓝的墙有些亮得刺眼，恍惚片刻才想起来她身在医院的事，视线往下看到了方湛。
他双手交叠撑着下巴，扭头看着病房的方向，侧脸线条特别刚硬好看：“你来了？”
“啊，嗯，你醒了。”他不敢看九芽，眼眶还是红的：“这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太呛眼睛。”
这话真稀奇，就听人说消毒水呛鼻，竟然还呛眼睛，那不是消毒水，是毒水了。
“你觉得怎么样？疼吗？饿吗？”
问的这么急切，苏九芽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我不饿，现在还不疼。”麻药还没退，就是手臂有些酸，医生交代她这些天暂时只能侧着躺。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也不要跟我妈说。”
大老远的，家里的事已经够她操心了，可别再往这跑来。
方湛也没打算跟家里说这事：“累就再睡会，我去食堂买饭，你想吃什么？”除了辛辣的，她暂时没什么要忌口的。
“你看着买吧。”她确实还有点困，感觉已经好久没这么好好地睡觉了。
方湛买饭回来看她又睡，也没吵她，就是静静在旁边坐着。
苏九芽却一觉睡到下午四点，麻药褪去后她被伤口疼醒的，睁开眼就觉得难受，疼，挠心地疼，还不能乱动，又憋又疼，就觉得一口气怎么都顺不过来。
性子上来，什么也不说就顾着哭。
方湛在外面跟石狗抽烟，石狗送饭来，看苏九芽还在睡，两人就到外面说话去。
隔壁床的大妈看这么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哭的满脸是泪的，自己也着急：“别哭，别哭，你哥在外头呢，我给你喊去。”大妈夹着家乡口音都能听出来的着急。
找到住院部外面的楼见着方湛，那小伙子好认，长得高挑的，脸也好看：“还抽抽呢，你那小妹妹醒来搁那哭呢。”
方湛把烟往垃圾桶一弹，赶紧地跑回病房去。
苏九芽左边手臂搭在额头上，眼泪还在流，她痛得无能为力，连眼泪都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看那一脸的泪，方湛方寸大乱：“怎么了，疼吗？我给你喊医生去。”
“我要回去。”苏九芽坐起来拧着就耍性子，她痛，难受，无处发泄，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咱们住个几天，等伤口恢复差不多再回吧？”方湛也是询问的口气，医院方便些，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处理。
“我就要回去。”苏九芽脸都哭得红彤彤的，眼泪巴巴地掉。
方湛那一刻真是宁愿自己挨个十刀受她的痛都好：“好，回去，我去办一下出院，就回去。”他哄着她，给她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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