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还清欠款
五日后。
宝和斋。
周掌柜当真是一日也不愿意多宽限给他们。
这五日期限一到。
早早便来到铺子里。
他今日说是来讨货款的。
其实在他心里，早已经认定今日是来收铺子的。
唐家老三拿不出两千贯。
唐老太太向来看不上这个盈利微薄的小文玩铺子。
自然不会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助小儿子还钱。
唐荣拿不出钱，只能把铺子转给他。
周掌柜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来到宝和斋。
仿佛像来自家铺子那般随意，直接就迈步走了进去。
可一走进去。
他就傻眼了。
几日前，已经被他搬得空荡荡的货架。
此刻琳琅满目，货物的品质，看起来比他拉走的那一批要好得多。
周掌柜有些生气。
有了这些货物。
唐荣便不必把铺子抵给他了。
到手的铺子飞了。
周掌柜怒意汹汹质问道：“唐荣，该不会是要我亲自来，你才能想到今儿是什么日子？”
唐荣笑着把人迎进里间，“周掌柜周掌柜，您快里边儿请，我正要托人去请您过来，谁知道您来得这么早。”
“来人，给周掌柜上茶。”
周掌柜一屁股坐下，轻抿了一口茶，想起方才满厅的货品，顿时又冒起火来。
他重重搁下茶盏，“唐掌柜，期限已到，是不是该还款了？”
“周掌柜，你我相识十余载，从前合作也十分融洽，为何你要这般咄咄逼人？”
唐荣平日里自诩人缘尚好，一朝落难，往日称兄道弟的朋友、生意伙伴，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这个周掌柜，十几年的交情，都换不来他的几日宽限，这些日子逼得他焦头烂额。
经过此次他才看清，什么叫酒肉朋友，什么叫商人的市侩。
“唐掌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被你说的，好像我是个不仁不义之人似的。”
“骗你银子的人不是我，害你落入这般田地的人，也不是我。”周掌柜目光有意无意飘向一旁的金娇身上。
意思很明显，自己的夫人愚蠢，被贼人欺骗，与他有何关系。
周掌柜眼底的鄙夷，金娇瞧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不虞，但周掌柜说的也没错。
害她夫君白白亏了三千多两银子的人是她。
起初，她想要打理铺子。
好说歹说之下，她夫君才同意。
当时周掌柜也劝过他。
一个深闺妇人，哪里懂得做生意。
但她夫君没能听劝，仍是将铺子交由她来打理。
后来果真是亏得一塌糊涂，如今连铺子都要保不住了。
至此她夫君还在安慰她，“不是亏，你只是被狡猾的贼人给骗了。”
周掌柜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不依不饶，成天上门讨要欠款。
铁了心是决定往后不再与他们做生意了。
“唐掌柜，我也不与你争辩此事，最后劝你一句，不该为一个妇人，将自己置于如此田地，女子经商，成何体统！”
唐荣勾起嘴角，淡淡笑着：“这是唐某自己的家事，就不劳周掌柜费心了。”
周掌柜见唐荣执迷不悟，也不欲再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外边的货物，我可就搬走了。”
他坚信唐荣拿不出银子来，虽说不知外头那些货物是哪儿来的。
但看起来价值不菲，想必是唐荣借来还款用的。
周掌柜指挥手下准备搬货。
唐荣伸出一只手拦下，“周掌柜莫急。”
“怎么？唐掌柜是不打算还钱了？”
“周掌柜觉得唐某是那种欠钱不还之人么？”他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出来。
周掌柜拿着两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微微怔神，左看右看。
银票不是假的，但他没想明白，短短五日，唐荣是去哪儿借到了银子。
“周掌柜。”
“唐某不知为何你对内子有如此大的偏见，但是女子经商，本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还望周掌柜往后别抱有如此大的成见。”
周掌柜觉得唐荣是中邪了。
也不知他夫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竟把女子经商说得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
周掌柜看唐荣目光坚定，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顿时哑口无言，一甩长袖，转身迈步离开。
“夫君。”
周掌柜走后，金娇行至唐荣面前，“周掌柜向来鄙夷女子经商，你又何必与他说那么些，左右他是听不进去的。”
唐荣低头看她，一脸宠溺，“那也不能任凭他那般诋毁你。”
两人一同回府。
刚踏进三房小院，就有丫鬟前来禀告：“老夫人请三少爷、三少奶奶到前厅用膳。”
金娇料想是铺子的事情。
出了事儿之后，她也不是没想过要跟老夫人开口。
但是她夫君没同意。
起初让她去管理铺子，老夫人本就反对得厉害，这事儿若是闹到老太太跟前，只怕少不得挨骂。
唐荣不愿看她受委屈，硬生生自己抗下了所有后果。
但这么大的事儿，哪能瞒得过老太太。
大房二房早就知晓了。
还能不趁这时候去老夫人面前扇耳旁风？
今日是还款的最后期限。
金娇知道，唐府上下，这是等着看他们三房笑话呢。
唐荣握住了她的手，“阿娇别怕，一会娘问什么，我来回答就是。”
唐老太太今年五十有八。
鬓角已满是白霜。
早年操劳，导致她看着比实际年纪还要苍老几分。
但她端坐主位，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凌厉。
金娇一见她就发怵。
低着头默默行礼。
唐老太太看也没看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尽快落座。
众人早已经开吃了。
金娇才拿起筷子，就听老太太淡淡的声音传来，“荣儿，近日铺子生意如何？”
金娇埋着头，停下筷子，竖起耳朵听着。
唐荣倒是显得十分自在，“娘，铺子生意不温不热，与从前无异。”
“哦？我怎么听说，你欠了巨款，铺子就要保不住了？”
唐荣目光轻轻在大房二房几位嫂嫂身上扫过，最后对上老太太探究的目光，笑道：“娘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没有的事。”
唐老太太顿了半晌，好似在思虑这话的真假，好一会儿才道：“没有就好，若是有困难，同你大哥二哥开口，再不济，同娘开口，娘也会为你想法子。”
“多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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