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做好准备

晚夕，濯音院。

孟知嬅沐浴后，倚靠在软塌上，只觉得全身疲累。

父亲和阿娘已同意了她的亲事，却很难过，阿娘一直默默垂泪。

晚饭过后，二婶和三婶来久微院接替她和孟知文，让他们回去休息。

一向喜欢同她说笑的兄长，从沈老太君回去后，屡次望着她，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一直沉默着。

春樱端来一碗汤，劝道：“姑娘，您晚饭又没吃几口，喝点人参汤吧。”

孟知嬅接过汤碗，汤勺都不用，直接就着碗喝完了。

人参能提气神，她现在不能垮。

孟知嬅喝完人参汤，盯着墙边一支蜡烛上摇曳的火苗，沉思着。

孟府危，可有破解之法？岐山王所说的护孟府周全，他能如何护？

关山月无声的走进来，在她身边低声道：“主子，王爷要见你一面。”

孟知嬅不由一惊，她心中刚念及他，他就要同她见面。

“在哪里见？”孟知嬅坐了起来。

关山月答道：“王爷在园子里等您。”

园子？

孟知嬅疑惑地看着关山月，突然醒悟过来，她说的是孟府的园子。

孟知嬅赶忙出了房门，制止想要跟过来的春樱和夏菱：“你们不用跟来。”

雨后的园子有一种湿漉漉的清凉气息，她们借着婆子上夜的小屋露出的烛光，向园子深处走去。

元七在一处僻静之地站着，看到她过来，向她抱拳，然后让到一边，关山月也停住了脚步。

孟知嬅放缓了脚步走过去，借着上夜小屋影影绰绰的亮光，在一株杏树下，有个高高的身影伫立着，看到她，那个身影从树下向她走了过来。

萧晏泽披着玄色披风，向她展颜一笑：“半夜登门不便，只能翻墙而入，望你莫怪。”

孟知嬅微微退了一步，向他行礼道：“不知王爷深夜唤臣女前来，有何要事？”

萧晏泽定定看着面前躬身行礼的人儿，似是戏谑又似是无奈：“明日广平王府的世子妃就到府上来提亲纳采了，你我还要如此生分吗？”

纳采是婚嫁的六礼之首，之后是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孟知嬅一怔，抬起头看他。她原以为萧晏泽会跳过这些繁琐的过程，直接下聘择期迎亲。

微弱的光看不清萧晏泽的神色，但能看到他墨色双眸有如星芒闪耀。

“虽说事急从权，但我会郑重相待，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的声音如那湿漉漉的空气，浸得她眼底微潮，“多谢王爷体恤臣女。”

虽明知是权衡和交易，但他当初的坦荡，让此刻他的话显得颇为真诚，令她有几分感动。

她压着嗓音，尾音有一丝的颤抖，似有无尽的委屈和辛酸，萧晏泽忍了又忍，才克制下拥她入怀的冲动。

“明日提亲纳采，后日便有南疆来的奏报呈送朝廷，你们做好准备。”萧晏泽把今夜的来意说了出来。

孟知嬅水汽氤氲的双目立刻恢复清明，她思及一事，试探着问道：“灵妙寺外的纸条是您叫人送的。”

“沈明川和薛云已在云州，那边的事他们飞鸽传书与我。”萧晏泽道。

孟知嬅恍然一悟，当初沈明川就说过他在云州的情况，自己居然如此后知后觉。

她眸中燃起一丝希翼：“王爷，我们该做何准备？”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先活下去。”萧晏泽意味深长地说道。

“先活下去。”孟知嬅念着这几个字。

上夜小屋的房门突然打开，两个婆子提着灯笼出来巡夜。

“你好好保住自己，我先回去了。”萧晏泽匆匆说道，快步隐入杏树后，身子往上一纵，就跃过围墙消失了。

孟知嬅从暗处走了出去，婆子听到动静，提着灯笼向这边照，大声问道：“谁在那边？”

孟知嬅走到她们面前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婆子忙笑道：“这里路面湿滑，大姑娘小心脚下。”

孟知嬅点点头。

她想着萧要泽方才的话，做好准备，先活下去。

对，得做好准备。

孟府外的巷道中，平成坐在马车上等着萧晏泽，待他坐进车厢后，马车缓缓向前驶去。

平成拉着缰绳小声嘀咕道：“一张纸条可以说的事，非要半夜翻人家围墙，还不承认想见人家。”

车厢里萧晏泽轻咳了一声，平成立刻闭嘴不敢再发出声音。

次日，朝堂上，萧晏祯靠在御座上，歪着头听着朝臣又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立储之事。

昨日晕厥后，他睡了一个晚上，今早就着参汤吃了一颗金丹，顿时觉得精神百倍。

听到有大臣暗示昨日之事，建议他早日立储以固国本，他不耐烦地换了个方向靠着。

他的三个儿子站在朝臣队列的前面，面无波澜，似乎身后的争执与他们无关。

朝臣争论了许久，依旧无果，文忠正在站出来宣布退朝。

萧容璟出列，持朝笏向御座躬身道：“圣上，儿臣有事要奏。”

“说。”萧晏祯有些不耐烦地道。

“儿臣听说索魂堂一案已有结果，不知凶手是谁？”萧容璟低着头，没有看到萧晏祯面上划过一丝不悦。

萧容璟边上的萧容琏眼皮跳了跳，偷眼看了看御座上的萧晏祯，他正目光沉沉地望着自己，萧容琏心中不安起来。

孟良徽闻言，立刻出列，躬身问道：“圣上，可否告知微臣，凶手是谁？”

萧晏祯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世诚也出列，躬身道：“圣上，索魂堂之人穷凶极恶，雇佣索魂堂之人，更是藐视我大周律法，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置国法于不顾，视人命如草芥。”

几个老臣也出列，站在沈世诚后面询问凶手是何人。

萧容琪看了一眼身边不安的萧容琏，转向兵马司的卢将军，问道：“卢将军，听说你们兵马司昨晚又捉到一个索魂堂之人。”

卢将军见问，颔首答道：“正是。”

众臣哗然。

萧容琪又问道：“卢将军，可否把昨夜之事细说一遍。”

卢将军看了看萧容琏，又看了看萧晏祯，面有难色。

“卢将军，这背后有什么不可当众说的事吗？”萧容琪轻轻笑道。

“卢将军，你说。”萧晏祯坐直了身子。

“昨夜，微臣接到属下上报，发现索魂堂踪迹，即刻命人全城严查，最后在永乐巷发现索魂堂之人正在要挟端王殿下，臣等立刻保护殿下，只可惜索魂堂之人最后服毒自尽。”卢将军斟词酌句地说道。

“那索魂堂之人可有说什么？”萧容璟追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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