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并肩而战
赵老夫人道：“莫不是哪个臣子又要遭殃了？”
沈世诚摇头道：“不是臣子，是三位殿下。圣上呵斥他们不安分，还把京兆府收了回来，不再让端王殿下管了。”
“这是为何？”赵老夫人和余岚惜大为诧异。
京兆府是端王萧容琏成婚后，圣上让他直接管理。而圣上尚是皇子时，也曾管理过京兆府，所以大臣们一度猜测圣上想把端王历练为储君。
萧晏泽和孟知嬅一听就知晓是昨日之事。
赵老太君听完沈世诚说了事情的因由，摇头道：“圣上的脾性如此，几位殿下有些操之过急了，日后怕是都要被圣上猜忌了。”
“你尝尝这鱼汤，鲜美得很。”沈老太君示意素容给赵老夫人盛鱼汤，又笑道：“天家父子，不必寻常人家父子，本就难有天伦之乐。他们闹他们的，我们喝我们的鱼汤。”
程福也盛了一碗鱼汤放在萧晏泽身边，萧晏泽喝了一口，点头赞道：“果然鲜美。”他喝完，又让程福盛了一碗。
沈世诚原本还担心此处简陋，会怠慢萧晏泽，此时见他吃得高兴，方放下心来。
吃完饭，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刘宗明也过来了，秦楚让他明日到户部找他，商议以后的事，然后大家各自散去。
待到赵老夫人和魏然他们走后，葡萄架下只剩沈老太君，萧晏泽，孟知嬅。
沈世诚笑道：“王爷，这顿饭本该是孟府出面请您的，只是孟左相他们都还在天牢里，所以知嬅她阿娘就托我和老太君出面，宴请王爷，感谢王爷为孟府做了这许多事。”
他说着，起身郑重向萧晏泽行礼，萧晏泽忙起身拦住他：“沈大人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沈世诚挥了挥手，程福带着两名下人捧着托盘过来，托盘上有尺头，有笔墨纸砚等物，都是双数。
沈世诚从托盘中拿起一个红绸荷包，双手奉给萧晏泽，道：“这是知嬅阿娘给王爷的见面礼。”
萧晏泽接过，打开来看，里面是两个如意金锞子，他笑道：“沈大夫人不用如此客气的。”
沈世诚笑着看沈老太君，沈老太君慢声笑道：“王爷，这可不是客气。天家是没有这规矩，但在民间，姑娘家收了男方家的纳采礼之后，姑娘的父母会与未来的姑爷见上一面，这些都是姑娘父母给未来姑爷的表礼。只是知嬅的父亲一直被关在天牢中，知嬅的阿娘不好请王爷吃茶，所以时至今日，才由知嬅的外祖父赠与王爷，还望王爷海涵。”
孟知嬅并不知晓表礼之事，程福带人拿过来的时候，她还好奇地细看，听到沈老太君如此一说，脸上顿时一红，低着头站到沈老太君身后。
萧晏泽忙令已赶回来的平成收下，眸底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无妨。”
他看着手中的红绸荷包，神情突然有些恍惚：“以前过年和生辰时，父皇总会给我这样的一个荷包，说拿了荷包，就能年年康健，岁岁欢喜。父皇不在后，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荷包。”
孟知嬅听怔了，从沈老太君身后探出头，看到他眼中的落寞和怆然，鼻头一酸。
她知道，萧晏泽念的不是荷包，而是对亲情的念想。
太后被圣上软禁在宫中，他被软禁在宫外，母子俩互为牵挂，互为掣肘，艰难地活着。
这么多年来，过年时满城烟花绽放，家家团聚，不知他孤身一人在岐山王府中，是如何度过的。生辰时，宾客殷殷笑颜，觥筹交错，不知他有没有听到一句，年年康健，岁岁欢喜？
“知嬅。”沈老太君把她从身后叫出来，道：“你陪王爷去走走。我要歇一歇，待会我们再回去。”
“是。”孟知嬅感激道。
萧晏泽和孟知嬅沿着田边漫步，轻风徐来，浓绿的稻浪起伏，宛如她昨日穿的软烟罗裙摆一般飘逸。
今日的风不大，却把她吹得越来越靠近萧晏泽，吹得她的手荡到他的手边，勾住了他的手。
萧晏泽反手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微微侧过头，孟知嬅正仰着小脸，那双墨玉般的眸子中，揉进了午后的日光，照亮了他幽暗的双眸。
“以后每年的除夕，还有你的生辰，我都做一个荷包给你，愿你年年康健，岁岁欢喜，好不好？”孟知嬅望着他，眉梢眼角皆是柔柔的笑。
“好。”萧晏泽握紧了她的手。
他们并肩站在一株柳树下，眺望着远方。如烟的柳丝轻晃，两人的衣袂翩翩，映在湛蓝的天色中，如一幅丹青画卷。
沈老太君坐在葡萄架下，远远望着他们，嘴角噙着一丝笑，自言自语道：“皇兄，您最放心不下的孩子有人陪了，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日薄西山，他们已回到沈老太君的院子。
孟知嬅站在廊下，天际的晚霞赤红如血，弥漫着整个天际，也映红了她的面庞。
萧晏泽站在她身侧，温言安慰道：“不用紧张，已然查出了谁是死士，一切按计划来就好了。”
“我不紧张。”孟知嬅僵着脸笑道。
萧晏泽拉起她的手，孟知嬅才发觉自己的手是抖的，指尖是冰凉的。
“王爷，知嬅，进来吃饭了。”沈老太君从暖阁的窗户叫他们。
素容和丫鬟端来吃食摆在正屋的桌上，三人坐下一起吃饭。
沈老太君看着孟知嬅一粒饭一粒饭地吃，知道她担心孟恪远，便夹了一块清炖鸡给她，“不管遇到再大的事情，都不要慌乱，饭要吃，人才精神应付事情。你跟着王爷，以后像这样的事会更多，你若是都饿着肚子，能撑多久？若是你倒下了，王爷是顾着你，还是顾着事情？你若想王爷年年康健，岁岁欢喜，就得历练出才干和心境，不止要和王爷并肩而站，更要并肩而战。”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孟知嬅。
孟知嬅知晓她说给萧晏泽的话被老太君听到了，低下头小声道：“我知道了，我吃。”
萧晏泽看着她大口地扒着饭，忙给她盛了碗汤，“别吃这么急，小心噎着。”
他又看着沈老太君笑道：“毕竟是祖父，她担心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她才多大，这些时日她做的事情，满上京与她同龄的谁能做到？”
沈老太君啧啧道：“得，你就宠着吧。”
门口走进一个人，他们看过去，是薛云。
萧晏泽放下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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