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不是她一个人的
孟知嬅由陆宛屏和傅芳芷带着离开之后，没有回马球场，让春樱去告诉沈月清，她先回府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孟知嬅钗环都没卸，在床上倒头就睡。
夏菱和秋棠没有跟去，不知晓发生了何事，见她如此，都唬住了，小心地问春樱。
春樱叹了口气，“姑娘不舒服，大家小心些伺候。”
孟知嬅面朝里躺着，先是发愣，跟着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流出，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
沈月清回来，衣服都没换就到她房中看她，见她睡得正沉，悄悄卸去她发髻上的钗环，让她睡得舒坦些，又悄声吩咐春樱她们：“这几日好生伺候姑娘。”
她回到房中，于雪乔已在房中等她，见她回来，便道：“大嫂，今日您和大姑娘说的话，是否重了些。大姑娘和王爷尚未成亲，即便是王爷日后要纳妾，也得过些日子。眼下大姑娘和王爷正浓情蜜意，大嫂这不是泼大姑娘的冷水么？”
她素日在沈月清面前，都是恭敬的，这番话中却带着明显的指责之意，一旁侍候的常妈妈不禁看了她一眼。
沈月清没有生气，坐在妆奁前让常妈妈给她卸去钗环，问道：“你瞧见是谁带那两个姑娘到王爷跟前么？”
于雪乔回想了一下，道：“常乐长公主。”
沈月清摘下耳环，丢进匣子中，她的冷笑道：“王爷是常乐长公主的弟弟，王爷这些年受的苦她不会不知晓，现如今王爷好不容易定亲了，她就大刺刺地带着旁的姑娘，在王爷未过门的王妃娘家人跟前招摇，但凡有点人性的人都不会这样做。”
于雪乔愣怔地看着沈月清，有些不解：“大嫂既瞧得出那长公主不安好心，为何还对大姑娘说那些话？”
“知嬅嫁给王爷之后，就得和这些人打交道，塞侍妾还只是寻常恶心事，日后指不定有更龌龊，更糟心之事。如今有王爷宠着她，护着她，将来王爷若不在她身边，她该如何应付？”沈月清沉声道。
于雪乔闻言，面色有些尴尬，“原是我误会大嫂了。我从未见过大姑娘如今日这般难受，怕她会想不开。大嫂，你为何不慢慢同大姑娘说，这冷不丁地刺得她难受。”
“慢？今日先是传出魏王和知嬅的无稽流言，接着又是常乐长公主跳出来作妖，他们可不会慢。我们府上出事前，知嬅谋划得那么好，她会很快撑过去的。”
日光从妆奁上方的窗棂照进来，沈月清在菱花镜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眼角的纹路，她幽幽一叹：“她在家中，再难受也有我们哄着她，将来她出嫁了，就得自己担着了，我只盼着，她出嫁时，能把心肠练硬一些，日后也少受些伤害。”
孟知嬅睡得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掌灯了。
春樱过来服侍她梳洗更衣，沈月清亲自端来晚食，孟知嬅勉强吃了半碗，说身上累得很，又躺回床上。
沈月清也没说什么，只给她拉好薄被，又嘱咐春樱她们几句，便出去了。
孟知嬅确实觉得累，许久都没这么累过，全身无力，一点精神也没有。
春樱把帷帐放了下来，她瞪着眼睛望着帐顶，在这小小的帐里，就她一人，好像一叶小舟在水面晃晃荡荡，孤独而寂寞。
人都是孤独，身边的人给予的热闹，甜蜜，欢喜，终究都会消失，犹如除夕夜的烟火，再绚烂夺目，不过是刹那，那深寂幽暗的夜空才是永恒的。
孟知嬅闭上眼睛，眼角已没有泪水流出。
次日，孟知嬅没有出门，早起坐在书案前想拿出字帖来临摹，那字帖是萧晏泽送给她的，她看了半晌，没有提笔，叫春樱收了起来。
春樱小心地问道：“姑娘要不要画画？”
孟知嬅想到画画的颜料也是萧晏泽送的，摇了摇头。
春樱又问：“姑娘要不要看书？”
书大半也是萧晏泽送的。
孟知嬅手臂撑在书案上，将脸埋在手掌中。
他早已不知不觉地融进她的生活中，一切如春雨润物，悄无声息，妥帖，舒心。
这么好的一个人，终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
“不看了，我去睡一下。”孟知嬅起身，回到床上躺着。
春樱不敢再说什么，默默守在旁边。
孟知渊来到寝室外叫她：“长姐，沈大官人说要与你商议霓裳阁之事。”
“你去同他商议，然后回来再告诉我就好了。”孟知嬅翻身向里面躺着。
孟知渊站了一会，默默地走了。
孟知嬅躺着，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孟知嬅被一阵说话声惊醒，她细细听着，是沈月清和余岚惜的声音。
余岚惜道：“得亏了知嬅的法子，这下那魏王可不敢再盯着我家梅若了。想不到知嬅身边的丫鬟身手这么好，那么远的距离，还能击中李云绯的脖子。”
“阿月姑娘身手厉害，护了知嬅几次了。”沈月清道。
“今日宫里可热闹了，我听说皇后很是生气，都打了魏王了，只怕魏王争储是了。”余岚惜笑道。
“惯用下作手段的人，也配成为储君？”沈月清冷笑。
“魏王是咎由自取，自食恶果。”余岚惜也道，她顿了顿，又道：“王爷还等着我的信儿。”
沈月清默了默，道：“你就同王爷说，知嬅昨日中了暑气，还未好，今日不出去了。”
“也好。常乐也太过分，眼瞅着就要到王爷的生辰了，她还闹这么一出。”余岚惜道。
孟知嬅慢慢睁开了眼睛。
是了，萧晏泽的生辰就要到了，她还得送他龙宫，还得和他去拜见太后。
她心底微涩。
之前是满怀期待，如今是不得不做。
余岚惜和沈月清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屋子中又归于平静，孟知嬅又愣愣躺了许久，才唤过春樱，吩咐了她几句，春樱听完就出去了。
晚上孟知渊回来，同她说了和沈明川商议之事，霓裳阁定于两日后开业，也就是在萧晏泽生辰的前夕，沈明川希望这两日她能到霓裳阁看看，可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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