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是个好姑娘
御街上，人来人往，极为热闹，众商贾三三两两地来，嘴里大多讨论那忠义挂牌之事，一面踮脚远远望着前头围着的一圈人。
户部尚书沈世诚，带着户部侍郎魏然，户部少卿秦楚在那里摆开书案，当众给大家发减赋税令，如有捐钱者，当即登记在册，安排专人鸣锣送忠义挂牌，给予捐钱者荣耀。
晌午过后，忠义挂牌已陆陆续续送到捐钱的掌柜手中，其他人见朝廷言信行果，涌向御街的人越来越多。
孟知嬅和傅芳芷挤在人群中，向前头艰难地钻过去。
人太多，马匹进不来，元七便在外头牵着马等着，关山月和绣菊跟着她们。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头，孟知嬅踮着脚尖看到人群中的沈世诚已经满头大汗，不时用袖子随意抹一下额头，然后继续低头写着字。
他旁边是金部的四名主事，大声报着收到的银两，码好，够一百两再放入身后装银子的铆钉木箱中，其中有两个木箱已经上锁，上面贴着封条，想必是装满了银子。
沈世诚过去是魏然和秦楚，他们在签发减赋税令，一面同前来问询的掌柜解释为何延缓赔付，又诚恳地道歉，也同样热得满头大汗，身后的小吏递过茶来，匆匆喝了一口又继续忙着。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挤到沈世诚面前，问道：“大人，米面要不？”
“什么？”沈世诚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那男子堆着笑，小心地说道：“我是开粮店，店里的米面多，不是说南方有水患，百姓吃不上饭么，我拉几袋过来，你们拿去给受灾的人，行不行？”
沈世诚放下手中的笔，郑重地向那男子作揖：“本官代受灾的百姓多谢义士。”
那男子慌忙还礼，沈世诚把他的店铺名及名字登记在册，又命几个小吏跟他去搬米面。
魏然和秦楚那边也有人挤到跟前问：“我能不能把赔付的数额作为捐款的银两，捐出来？”
魏然怔了怔，问道：“你的意思是，把减赋税令上的数额，捐出来，不要朝廷赔付了？”
“对对对，小人就是这个意思。”那人连忙点头。
魏然又问他：“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那人答道：“小人开了一家扇子铺。”
“稍等，我去问问沈大人。”魏然客气地对他说道，放下手中的笔，来到沈世诚身边。
两人低声商议后，魏然回到那人面前道：“沈大人说了，你们小本生意的，不能全部捐完，捐一半就好了。”
“诸位大人爱民如子，是我等之福啊！”那人向魏然躬身行礼。
魏然还礼，然后给他写了减赋税令，又指引他到沈世诚面前，报商铺和名字，登记在册。
“那我们也把赔付款捐出来得了。”后面有些人纷纷附和道。
“都可以都可以。”魏然和秦楚连连点头道。
看了半天的孟知嬅回头问关山月：“阿月，你带银子了么？”
关山月从腰间摸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孟知嬅把里面的银子倒出来，几块碎银，估摸着二三两，她把荷包还给关山月：“回头我再给你。”
孟知嬅挤到最前头，把手中的碎银放到沈世诚的书案上。
沈世诚抬起头正要道谢，一看是她，皱眉道：“你这孩子，凑什么热闹？”
“沈大人，我是诚心诚意的。”孟知嬅笑眯眯的道，没有称他为外祖父。
傅芳芷也挤了进来，把手中抓的碎银也放在沈世诚面前的书案上。
沈世诚看是一个面生的姑娘，忙道：“姑娘，这是商贾捐款之处，不用你们捐银子，拿回去吧。”
“大人，捐款乃善举，难道还得分谁的银子才能捐么？”孟知嬅狡黠一笑。
沈世诚一时语塞，周围的人笑了起来，逗着她们：“姑娘，这是拿脂粉钱出来捐了吧？”
又有个人高声说道：“两位姑娘仗义，我在城东开有脂粉铺，叫玉容铺，你们去我那里，我送上好的脂粉给你们。”
那人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她们身后伸过一只手把碎银往沈世诚面前一推，道：“沈大人，收下吧，这是她们的心意。”
孟知嬅回头一看，是宋延，她好奇道：“宋大人，您怎么也出来了？”
宋延瞪了她一眼，“谁让你叫我去拿何大人的茶，何大人回来了，要找我，我不得出来躲一躲？”
“你真的去拿了？”孟知嬅也瞪大了眼睛。
沈世诚让金部的主事收了书案上的碎银，在册子上写了孟府两个字，又抬头问：“这位姑娘贵姓？”
“姓傅，傅大人府上。”孟知嬅转头对沈世诚道，意味深长一笑。
沈世诚低下头写了几笔，手中的笔突然停下，又抬头看傅芳芷，傅芳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好。”沈世诚笑着点头，低头把傅府两个字写完，对她们说道：“好了，此处人多，又热，你们到其他地方去玩吧。”
孟知嬅笑着要拉傅芳芷出去，傅芳芷郑重地给沈世诚行了礼才离开。
有人说道：“这两个姑娘模样俊，有善心，又知礼，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瞧她们的做派，应该是好人家的姑娘。”有人答道。
沈世诚望着傅芳芷的身影，嘴角噙着笑，道：“确实是个好姑娘。”
孟知嬅和傅芳芷挤出人群，站在街边商铺屋檐下的阴凉处，各自拿着绢子拭去额头上的细汗。
孟知嬅拭完汗，用绢子扇着风，才注意到宋延还挤在人群中没有出来。
“如今想买一碗茶的钱都没有了。”孟知嬅热得口干舌燥，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小贩卖着凉茶，可想起她们方才把身上的银子都捐出去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那我们回去喝呗，身上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了，正好换身衣服。”傅芳芷笑道。
孟知嬅脸上带着笑，脚下却没有动，目光向远处望着。
她在等人，也不知那人会不会来。
傅芳芷看了看她的神情，也向远处望着：“知嬅，你在等人么？”
远处的人群中突然出现几个熟悉的身影，正一面张望，一面向这边走来。
“来了。”孟知嬅脸上漾开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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