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否真心
孟知嬅心下不禁一荡，感激道：“多谢王爷。”
关山月又在外面催促：“主子。”
孟知嬅提着裙摆正要下车，萧晏泽道：“明日我想个法子，让你去见左相一面。”
孟知嬅回头看他，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眼底却湿了，她深深吸了口气，又轻声道：“多谢王爷。”
关山月伸手搀扶她下来，马车后传来马蹄声，她们转头一看，平成骑着马赶过来，在马车旁停下，低声道：“主子，右相找您。”
“知道了。”萧晏泽在马车里应了声。
孟知嬅向马车福了福，走上台阶进了门，才听到马车渐渐离开的声响。
春樱从正厅角落快步迎了出来，压着声音满脸焦急：“我的好姑娘，您终于回来了，大夫人叫小玉来问两次了。”
孟知嬅先到沈月清的屋子，找个话头同母亲说一声，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坐到妆奁前，春樱眼尖地看到她发髻中的大雁玉簪，惊诧地问道：“姑娘，您这簪子？”
“王爷帮我拿回来的。”孟知嬅没有瞒着春樱，她把玉簪拿下。烛光下，大雁衔着的霓光青曜石流溢出五彩光芒，煜煜生辉，犹如方才在王府的水榭上，萧晏泽一直看着她的眼眸。
孟知嬅脸微微一热，把玉簪收进匣子里。
秋棠端来水让她洗手，再用帕子拭干。
孟知嬅依靠在床榻边上，春樱拿着一盒玫瑰香脂给她抹手，再细细地帮她按揉着，一面笑道：“沈老太君可真细心，闺阁里的物件，几乎都备齐了。”
她环顾左右无人，又低声笑道：“王爷也细心。”
孟知嬅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被春樱依次地按揉，蓦地想起马车上，萧晏泽修长的手指穿进自己的指缝中，两人的手交缠在一起。
春樱又说道：“当日魏王殿下追姑娘追到蓬莱洲去，知晓孟府有难，在半日闲门口知道姑娘有难，过来看到，居然一声不吭又走了。倒是王爷，在孟府有难，还能过来提亲，两人所作所为，天差地别。”
孟知嬅瞅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被王爷收买了。”
春樱笑道：“患难见真情，是否真心，遇到事儿便知晓了。姑娘心里明镜似的，我不过闲话两句。”
抹好玫瑰香脂，春樱服侍她睡下，吹熄了床边的烛火，退了下去。
孟知嬅的手搁在薄被上，左手搭在右手上，左手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右手的手背。
萧晏泽的碰触，没有令她如想象中的反感。
只是真心，皇室中人有么？
还有，黎崇尧死谏，直言是受长平候指使，圣上正是利用长平候作为爪牙扑倒孟府，事到如今，可还会护着长平候？
思绪纷杂，她却也很快沉沉睡着。
次日醒来，发现帐外窗上回字锦花的格子间日光大盛，她叫道：“春樱，什么时辰了？”
春樱听到动静，过来挂起葱绿绡纱帷帐，答道：“午时三刻了。”
孟知嬅忙起身下床道：“这么晚了，怎地不叫我起来？”
春樱拿过衣裙给她穿上，笑道：“大夫人吩咐了，让姑娘好好睡一觉，不许打扰。”
夏菱和秋棠进来服侍她漱洗，她问道：“可有人来找过我么？”
秋棠绞着巾帕递给她：“没有呢。”
漱洗后，孟知嬅坐到妆奁前，拿着一把缠枝牡丹纹玉梳慢慢梳着墨羽般的长发，心里思付着，萧晏泽只怕还要进宫侍疾，见祖父一事，指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
春樱站在后面给她梳着发髻，见她若有所思，知道她操心的事多，便劝慰道：“姑娘，我哥在门房那里，如有人来找姑娘，他会立刻来报的。”
提到林升，孟知嬅想起昨日同母亲她们说放一些下人出去，又问道：“阿娘在做什么？”
秋棠回道：“大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在前厅给回去的婆子们发月钱呢。”
孟知嬅知道说的便是此事，不在吭声，梳好发髻，吃了一碗牛乳杏仁茶，坐在廊下看着春樱她们忙着。
今天的日头很好，春樱带着夏菱，秋棠在院里支起木条架子，把屋中的被褥等物拿出来晒日头。
孟知嬅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团扇，方才在屋中她没有找到一本书，字帖也没有，想着等母亲她们忙完，就出去买一些回来。
春樱忙完，对她笑道：“姑娘，您帮我描个鞋面吧，你画得好看。”
“好。”
孟知嬅回到屋中，春樱铺开一张雪浪纸，又把一支狼毫递给她。
孟知嬅问她想要的花样，俯身在桌上描绘着。
春樱在她旁边轻轻扇着扇子，一面带着歉意地笑道：“前日晚些时候，李云绯小姐送来一盒阿月浑子，说是贺姑娘的喜事，又多谢姑娘全了她的心愿。那日我瞧着您心情不好，想着过后再同您说，这两日就浑忘了。”
孟知嬅盯着笔端，仔细描画着蝶翼，轻轻一笑：“阿月浑子是西域供品，素来珍贵，宫里要赏赐，也是赏给王侯勋贵，她的那盒，也不知打哪来的，她倒舍得。”
春樱抿嘴一笑：“长平候府的方大夫人原不是想把她说给窦二公子吗？说不定是长平候府的赏赐。”她说着，顿了顿，又道：“她之前同姑娘说得那边情深意切，如今姑娘从大理寺出来了，也不知她会不会过来看姑娘？”
孟知嬅端详着画的蝴蝶穿花图，放下笔，淡声道：“会。”
她如今顶着岐山王府未过门的王妃身份，李云绯何等乖觉，怎会冷落于她。
孟知嬅接过春樱手里的团扇，慢慢度步到廊下。
院里晒着的雪青四合如意花卉织金薄被，映着日头折射出一道道极亮的光，如同她眸中闪过的寒芒。
李云绯全了心愿，可她的心愿还没有全。
不知过了多久，回廊月门那里，沈月清和韩书琴，于雪乔她们走了进来，想必是前厅的事已经忙完。
“阿娘，二婶，三婶。”孟知嬅迎了过去。
沈月清伸手拉着她的手，一起往正屋走去，“昨晚睡的好么？”
“好，都睡过头了。”孟知嬅抱着她的手臂。
沈月清道：“方才我们放了一些粗使的下人出去，你屋里的李妈妈，她儿媳妇又准备生了，我便让她先回去，过些时日再回来。”
孟知嬅笑道：“阿娘做主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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