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从长计议

薛云走到萧晏泽身边，弯下腰说道：“主子，药送到天牢了，已给孟左相喝下。”

萧晏泽点点头，又翻了一页书，“在孟左相能公开用药前，就先用这个法子把药送到里面。”

薛云应了声又出去了。

沈明川吩咐平成帮他看浮标，回到水榭坐下，问道：“孟左相的吃食不是要经过三道关卡检验么？如何能把药送进去。”

萧晏泽目光在书上扫过，淡声道：“如果不是孟左相的吃食，自然不用经过检查。”

“不是孟左相的吃食？”沈明川念着这几个字，思量着，不一会儿，眼睛一亮：“您是不是？”

“恩。”萧晏泽略略点头。

“妙计！”沈明川抚掌大笑。

站在池边帮他们看浮标的平成，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哑谜。

同样一脸不解的，还有站在京兆府衙署正厅中的冯其真。

他躬身肃立在书案前，等候着端王萧容琏的示下。

萧容琏手中拿着一份卷宗，已看了许久。

卷宗是冯其真这些时日夜以继日的追查整理出来的。

四月初八佛诞节，上京灵妙寺，有自称南疆之人的暴徒做乱，残害百姓，后被羽林军镇压，在灵妙寺现场共有暴徒尸身三十五具，拉回京兆府后，只有三十四具。

而后，长平候府外，深夜有人闹事，高呼灵妙寺作乱之人乃长平候所雇，指派他们到灵妙寺冒充南疆人行凶。

冯其真特意找到真正的南疆人来查问，发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枯瘦之身，有些年轻身子健壮的，也有明显的消瘦之像，远不似灵妙寺拉回的尸身，粗壮墩实，丝毫未有灾民受灾之相。

又过了几日，又有人以鬼火把京兆府诸人引到长平候府，再度高呼长平候就是灵妙寺暴乱的背后主使，然后长平候府内发生尸体自燃的咄咄怪事，冯其真令人把那具被烧焦的尸身拉回京兆府。

仵作查验，所谓的尸身自燃，是有人往死去多日的尸体上涂满桐油再点燃所致，仵作还查出，这具自燃的尸体，尸骨与之前那三十四具差别很大。

之前的三十四具尸骨，个头差不多，肌肉骨骼较常人的结实健壮，有常年练武的痕迹，而自燃的那具尸身，骨骼细长，不似练武之人。

冯其真让画师把那三十四具尸身的容貌绘制下来，令京兆府的官吏到治下的长安，万年，樊川等一十四县查询，有人认出其中几人，是绿林帮派聚贤庄的人。

冯其真亲自找到聚贤庄，以朝廷之令责其配合调查，聚贤庄的庄主派知晓此事之人同冯其真回到上京，在长平候府外蹲守了两日，终于看到同聚贤庄交易之人，正是长平候身边的一个亲信。

“殿下，如今证据确凿，为何还不能到长平候府拘人？”冯其真再一次问道。

灵妙寺一案，折磨了他许久，三天两头被圣上责问办事不利，被大理寺的何典时不时阴阳怪气地嘲讽，被其他同僚取笑，他自上任京兆府府尹一职以来，还没这么窝囊受气过。

如今拿到证据，他恨不得就立刻带人到长平候府拿人，一洗前耻。

可萧容琏不同意。

“殿下是担心长平候吗？他再得圣宠，忠臣死谏，百姓高呼其为奸臣，会令国祚堪虞，他已然是强弩之末，殿下不必惧之。”冯其真苦口婆心地劝道。

萧容琏放下卷宗，轻轻一笑：“谁都知晓他是强弩之末，但父皇不发声，想必还有事让他办，本王如今把他拿了，等同于忤逆父皇，本王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此事先暂且压下，人证你务必看护好，到了时候，我们一并发作就好了。”

“是。”冯其真无奈应道。

“还有两件事，你帮本王去查一查。”萧容琏又说道。

冯其真躬身道：“殿下请吩咐。”

“其一，引你们到长平候的人究竟是谁？尸体自燃一事，他们能在你们和长平候的暗卫下，把尸体点燃再从容退出，上京藏着何方神圣，你务必要查出来，如不能为本王所用，就要除掉，否则将来终究是祸害。其二，窦琬，是如何找到索魂堂的？谁在背后帮她，或者指使她？”萧容琏慢声道，眼带寒意。

冯其真听着，第一件他已着手在查，听到第二件时，心下一惊，窦琬已被打入大理寺的死牢，萧容琏此意何为？

他知晓萧容琏和窦琬之间确实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难道萧容琏心里爱着窦琬，想把她从死牢救出来？

可在崇庆殿上主动说出窦琬的也是他，难道是他良心发现，想弥补？

冯其真不敢问，只应道：“微臣会尽早查到。”

安排好之后，萧容琏坐上马车回到端王府，鸿胪寺卿吴淳已在偏厅等候他多时，见他回来，起身向他行礼。

“让岳丈大人久等了。”萧容琏忙向他回礼，请他坐到上首的罗汉榻，自己坐在矮几的另一侧，又呵斥身边的侍从：“吴大人来找，你们也不早点来告诉本王。”

“他们告诉老臣，殿下在京兆府忙公事，老臣便不让他们去打搅殿下。”吴淳侧身面向萧容琏，径直道：“老臣方才收到手下的人回来报，定北将军府的杜小姐同孟府小姐到南山居，尔后，魏王也到南山居，特意去同杜小姐打招呼，还当众给她们送了两碗莲子羹。”

“这老五倒有闲情。”萧容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发现吴淳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

他一思量，倒吸了一口冷气，“岳丈大人的意思是，老五想搭上定北将军府？”

吴淳此时方点头道：“殿下睿智。魏王还未有正妃，皇后一直在为他和齐王挑选正妃，孟府未出事前，皇后和魏王都属意于孟府嫡女。如今孟府出事，文臣中最有势力的莫过于陆右相，而陆府嫡女皇后有意指给齐王，魏王如要再找到能同陆右相势力相抗衡的，只能在武将上打主意。定北将军在漠北同戎狄开战，如若凯旋而归，势力必会大涨，魏王若能结上这门亲事，他就有了军中的支持，对我们是大大的不利啊。”

萧容琏忙放下茶盏，起身向吴淳作揖，恭声道：“恳请岳丈大人帮小婿想个法子，皇后素来同我母妃不睦，容璟，容琪，不管是谁，来日若能在争储中占得先机，只怕小婿同如惠都不会再有安生的日子过了。”

吴淳起身向他还礼，肃容道：“小女是殿下的正妃，殿下好，小女才能好。殿下宽心，如今漠北战事未定，我们尚有时间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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