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他自残
顾五爷摆手，“你买下育婴堂，养育那么多孤儿，眼下冒大雨都要去看他们，对陌生人尚且这般好，又怎会苛待自己的亲人？我们如你所说的，把你继弟带走培养便是，好继承你爹的香火。”
程婉却不同意，“舅老爷有心，弟弟不一定愿意跟你们走，我也能送他念书、养着他。”
外嫁女还要养弟弟？
这……
顾五爷惊讶，见她不像开玩笑，而华霆也没有丝毫不悦，他叹息，这外甥女心善，丈夫亦然，真是难得。
或许这就是俗话说的不是一样的人不进一家人吧。
顾三爷泄气，“那我们千里迢迢来一趟，不能为你们做什么，岂不是白来了？”
程婉眨巴眨巴眼睛，流露出狡黠的笑意，“错啦，三舅爷，你们能为我做的事，多了去呢。比如眼下，这雨还会再下好几日的事，你们承认是你们掐算出来的，就帮了我大忙啦。”
“啊？”顾三爷和顾五爷对视一眼，“你这消息哪儿来的？”
程婉眨巴了下眼睛，“天机不可泄露。”
……
程婉又暗地里给华霆的马输了点力量犒劳它，然后和它说冒雨赶路，它嘶鸣一声，爽快答应。
夫妻俩共骑一匹马赶到育婴堂，淋成了落汤鸡。
程婉脱掉蓑衣，上前叫门。
华文和冯氏来开门，孩子们也都聚在他们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好奇地打量她。
距离上次见到她，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眼下的她又比那时瘦了许多，肤白貌美，整个人已大变样，大家竟一下子没认出来，只觉得熟悉。
盛九却是声音激越地喊了出来，“姐姐。”
程婉微笑着冲他点头，这小子，长得唇红齿白的，又变帅了。
冯氏不敢置信地一拍大腿，“三弟妹，你怎的又变模样了？哎呀，这一天一个样，越变越好看，怎的这么会变呢，你仙女啊？”
程婉笑容加大，“哪儿呢，我只是瘦了点。”
她喊华文，“大哥，我们的马拴哪儿呢？”
华文正眯着眼看她身后的华霆。
雨水太大看不清脸，从轮廓上看，他觉得像自己三弟，又觉得不对，三弟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骑得了马？
听到程婉这话，他脸上的惊讶转为惊喜，一句话不说就那样冲了出去。
“老三！”华武也很激动，一头扎入雨帘，跟在他后头。
到了跟前，华武捶了华霆一拳，兄弟三人脸上洋溢着苦尽甘来的痛快，在暴雨里拥抱、落泪。
华霆代替他们从军，一走就是八年，一身伤回来，当捕头没多久，又被人打成活死人，这些事儿都沉甸甸的压在华文、华武的心头，他们有多痛苦，没人能感同身受。
眼下见他好了，欢喜从他们心里溢出。
一面往屋里走，华武一面责备华霆，“老三，你小子，身板这么细还敢骑马，你不要命了？”
华霆眼里含笑，“无妨。”
他看了下程婉，“况且，还有婉儿在。”
“走，进屋说。”
几人淋得湿漉漉的，先去换上干净的衣裳。
花氏体态丰腴些，程婉穿不上她的衣服，只能穿冯氏的。
湿衣服换下洗了洗，再拿去伙房烤干。
做饭的张氏见到程婉也高兴，只是她惦记着家里，眉宇间有些忧愁。
青禾等孩子也聚集在门口，眼睛亮亮的，渴望靠近程婉。
只有盛九没往前靠，嘴里叼根狗尾巴草，靠在后面的墙上，吊儿郎当的。
程婉出来，挨个摸了摸孩子的头，和他们说话，而后道歉，“上次我说第二天给你们做好吃的，可我临时有事没法来，抱歉啊，我食言了。不过，我以后会补偿你们的。”
盛九似笑非笑，双眸却深沉得可怕，瞳孔像两团漩涡，要把人吸进去，“我还以为姐姐不要我们了呢。”
“没的事，而且，有这么多叔叔婶婶陪着呢，我不在，你们也不孤单呀。”程婉牵着青禾的小手上前，瞅着盛九，满眼的笑意，“你总算长了些肉，看起来壮实了少许。”
她其实想说，不像以前看着就让人心疼，但这小子正是敏感多疑的年纪，每句话，她都得过过脑子才说。
盛九往前靠近，个子高出程婉一个头，莫名的有种压迫感，在她耳边低语，“姐姐放心，我长了力气，会好好帮你干活的。”
他靠得太近，清冽的气息席卷，程婉不自在地后退了两步。
却不经意看到盛九的手腕上有血迹，她心头一跳，猛地抓住他的手，衣袖往上撸，露出数十道深浅不一样的血痕！
割得深的发炎渗血水，割得浅的已然结疤，但密密麻麻的，瞧着就触目惊心！
程婉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目光沉痛，“你自残？！”
盛九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却故作轻松，“晚上总睡不着，便割着玩儿。”
他的嗓音中带着压抑。
程婉震惊到失语。
难怪在书中他会黑化，这孩子的心理问题，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程婉慌忙去看他另外一只手，他却挣脱开，扯下衣袖遮住了。
他垂眸，掩盖住里边翻涌的情绪，嗓音却带着颤，“姐姐去忙要事吧，我不过是皮毛之伤，不打紧。”
程婉心说这话好茶，但还是止不住心疼和担忧。
这小子，现在没人虐待他，他也不用忍受饥饿，为何还会自残，他到底想干嘛！
程婉直勾勾地盯着他，清澈的目光却仿佛能洞悉一切，“你晚上为何睡不着？都想什么了？”
盛九缓缓抬眸，深眸一点点染上偏执与疯狂，“姐姐总不来，我以为……”
“在说什么？”华霆走过来，宣誓主权般的揽住程婉的肩头，看着盛九的目光黑沉沉，冰冷锐利。
盛九的眼眸也暗沉了下来，那些见不得光的情绪，也如潮水般退了个干净。
他抬眸，脸上挂着抹痞笑，带着几分挑衅，“说姐姐总不来这儿，我想得紧。”
华霆神色严肃，“她是你干娘，不是你什么姐姐，你讲话注意些，让她惹人非议，那便不好了。”
盛九低笑了声，样子玩世不恭，笑意却不达那深潭般的眼底，“她就是我姐姐，谁敢说三道四，我割了他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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