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赠花

他出现得突兀，离开得也太快。

只是把花塞给浮岚就走了，崔檀声只隐约见他脸侧一抹薄红，像是被人打的，可衣裳却还是先前穿的那一身，压根没有什么脏污。

浮岚有些傻眼：“顾大人那脸……是被谁打了吗？”

先生没动手，旁人更不敢冒犯半分，那这巴掌谁打的？

除了顾叙自己，崔檀声想不到别人。

浮岚手里的花比先前他们采摘的还要湿润一些，上面还有未曾融化的落雪，是后来雪下大了才摘下来的。

是单独的一枝，先生不会要，她也不会专门回去送一趟，顾叙自然明白。

所以……是送给她的。

那一巴掌和这枝花单独拎出来，崔檀声都不会自作多情地想到自己身上，可一起出现却带着浓烈的赔罪意味，没有半分辩驳的余地。

她伸手拿起，一时陷入沉默。

回去的路上雪渐渐大了，路难行，回到崔家的时候衣摆有些湿润。

崔檀声换了衣裳，浮岚从外面进来，道：“夫人，顾大人出门了，听人说是回旧宅去了，砚公子也一起陪同。”

他们时间紧迫，最多不过明日就该启程继续南下去川阳。

难得有时间，是该回去看看。

崔檀声“嗯”了一声，似乎不在意，浮岚见她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无声松了口气。

时间差不多，快到傍晚，崔檀声出了门直奔从前崔庭煜的院子。

下人们整理好了东西，为了方便，将崔庭煜的遗物都搬到了他的院子里，这座小院始终空出来，自他去世再也没人迈进一步。

崔檀声站在院子门口，一时唏嘘。

她进了书房，里面都已经打扫得干净整洁，书册堆积放在桌上，并没有像藏书阁那样分门别类。

崔氏子嗣人人皆知，当年崔庭煜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藏书，于是他将那些东西锁在了暗室里，唯一的钥匙留在自己的独女崔檀声手中。

但这些东西只是对于文人来说格外珍稀，对旁人来说不过一堆无用的纸。

因此外面其他书便没有那样珍视。

浮岚守在门口。

崔檀声走到书桌前，见桌上纸笔如旧，桌案干净，仿佛还是当年父亲在时的模样，伸手抚过。

崔庭煜去世时正是弱冠之年。

彼时她才三岁出头，记忆里对父亲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却仍记得那双温暖有力的手将自己抱起时的安心。

他对崔檀声并不严苛，每每调皮被母亲训诫，崔庭煜虽然不会溺爱插手，却会在事后给她讲道理，告诉她母亲训斥的原因，教她明礼。

人人说他天妒英才，生前更是卓绝不凡，若是他还在世，崔氏还能更上一层楼。

但崔檀声只是有些想念他明朗的笑意。

她父母情深意重，自崔庭煜病逝后，母亲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整整半个月她都没能见到母亲，等下人察觉不对的时候，她已经服毒自尽。

生前情意深重，身后同棺而葬。

崔檀声望着这满屋熟悉的摆设，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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