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现在播放的是太宰治二号的副本。】
首领宰的。
风雅打起精神。
只是，这副本好像一开始就不太对。
【“恶龙抓走了公主，如果能够救回公主，我们会得到很大的一笔报酬。”
“吼——”
“恶龙来啦！救命！”】
风雅偏头往左：“啊……那你是？”
首领宰脸色铁青：“闭嘴。”
【公主柔弱、美丽、心善。看见恶龙出去作孽，都要劝劝它。
“你没把那些人全都杀死吗？”首领宰问，似乎是为了彰显他的公主身份，头顶戴着一只小小的水晶王冠，还被强行涂了裸色的唇釉，亮晶晶的。
他穿着一条公主们最常见的粉色泡泡袖长裙，袖子被暴力扯碎了。夸张裙摆上点缀着星星状的两片，侧边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他拖着布料，就坐在恶龙珍宝堆积而成的小山上，鞋子被他踢开，赤着脚，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一个很不像公主的坐姿。
说的话也不太像公主：“全杀了，处理得干净些。”
巨大的黑色巨龙趴下来，在他身前欢快地摇尾巴，就像一条大狗狗。
公主不想被拯救。
至少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现在我们全都看见了。”黑时宰正愁找不到人攻击，他看向首领宰，把恶意倾倒过去，“还挺可爱的。”
首领宰冲他看了一眼，眼底阴云翻滚。
黑时宰觉得有些……微妙。他又想起森鸥外，但面对自己，他想要跳脸的欲望更大些：“公主殿下，您的副本快乐吗？”
显而易见，总会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勇者，拯救公主。
【监测到您的攻击欲望。】
一条机械臂伸出来，眼看就要像捆住黑时一样捆住他，但首领宰终究忍住了。
他望向黑时，很容易判断出他的年纪，以及一些生活经历，于是眼底带上了一点微不可查的怜悯。
和羡慕。
年轻有活力且拥有织田作呀。
【首领宰捏着一块儿金子。
他的人生太过忙碌，留给自己的时间特别少。完全自杀手册的内容倒是看过，只是得到书之后就没有尝试过任何一条。此时此刻，看着那么多东西，很容易就想尝试一下。
吞金自杀。
好像会很痛。但是他不想成为该死的公主。
“轰——”
巨大的、神秘的力量贯穿了整个山洞。恶龙倒在一边，杀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龙就这样死了。就像它天生就该被勇者杀死。
“咳咳咳……”有人在咳嗽，“芙莉莲，你用的魔法是不是有些威力太大了。”
过了一会儿。
“抱歉，有些没控制好。”一个平淡的女声，“我计算过了，山洞不会坍塌。”
也就是不会压死要救的公主，受伤和遭难就不一定了。
有人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兴奋：“公主会是什么模样呢？希望她不要太害怕。公主大人——您听得到吗——”
首领宰面无表情地找了块尖锐的水晶，把它对准脖子，眼看就要刺下去。
“她要自杀！”有人发出尖利的叫喊。
于是，他手中的水晶消失了，一道魔法精准地轰碎了水晶，也驱散了山洞里的尘土。首领宰下意识顺着光路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一行人。大概是勇者团队吧，物种很丰富，从拿着剑到拿着法杖，什么都有。
他在那群人里面，看见了自己。
另一个太宰冲他微笑，分外欠揍。
是他阻止了他的自杀行为。】
是武侦宰，他们排到了同一个副本。
一时间场上的气氛不是很好，显然，在那个副本里面，首领宰和武侦宰的关系很烂，作为公主，首领宰大概是想要自己死亡或者全世界一起死的。风雅想了想，如果女装的是他自己……好像也不会怎样。
作为coser，穿个女装多正常啊。
这样想着，大脑里又出现了首领宰穿着裙子的画面，虽然脸很臭，衣服也被扯碎，成了更方便行动的模样。但那些粉色的蕾丝、累赘的布料、领口的荷叶边，放在首领宰身上，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微妙的刺激。
显然，有不止一个太宰治都在思考这个。
怪怪的。
毕竟也是他们自己的脸。首领宰的身体很瘦，比所有人都要苍白，破烂的裙子裹在苍白的身体上，宛如废墟里面的一支从不屈从的荆棘，被人为安上了一朵廉价的塑料花。
“为什么表情那么难看呀。”武侦宰是无所谓的，“我们的那个副本，多轻松，多舒服呀，多亏你的身份，我们才能在城里面有一段富裕生活。”
首领宰从气管里挤出来一声冷笑。
【说是公主，其实是附近一座城池，城主的女儿。
城主是一个不错的NPC，邀请了勇者一行人享受晚宴，也给予了丰厚的报酬。在这个勇者团队里，有一位长寿的精灵作为魔法师，一个结实的矮人作为前卫，一个信仰女神的牧师奶妈，以及一个敏捷强大的勇者。
还有一个废物魔法师学徒，太宰治四号。
在首领宰强烈的要求下，他穿上了男装。虽然在副本NPC的眼里，他仍然是一位女性，但这样至少能让他好受些。
“我的女儿。”城主眼含热泪，握着勇者的手，“她敏感，脆弱，被褥下面的一粒豌豆都能伤害到她，这样柔弱的一个孩子，我竟然不小心让恶龙抓走了她。幸好有你们……”
敏感，柔弱，无助。
勇者辛美尔回忆起美丽的公主高高坐在宝石堆上，冷漠看着他们，问巨龙尸体去哪里了的模样。
嗯……就当很柔弱吧。
总感觉这个公主不太对劲。但芙莉莲还在专心吃特产的芝士沙拉，艾泽在吃烤肉，而海塔已经喝醉了。只有那个从遥远东方来的魔法学徒还在慢悠悠地吃东西，但辛美尔觉得奇怪，虽然理智告诉他，魔法学徒和公主是两个不同的人，可他还是觉得他们有一点类似。
这顿饭没有吃完，首领宰就走了。
他实在是忍受不了其他人叫他公主。】
“公主诶。”三号宰笑眯眯地转头，看向边上的首领宰，“多好，住在高塔里面的公主。”
他和首领宰之间隔了一个风雅，视线恰巧在中间交汇。
风雅默默压低了身体。
【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这成了首领宰思考的问题。
副本要求他们存活一周，听起来很短，他在恶龙洞穴里就消磨了三天，可剩下这四天，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呆着。每天被仆从小姐殿下地叫，还要忍受一个宠溺眼神的爹。
严密的看管，上吊都做不到。
他浑身不适，偏偏还收到了系统的任务——维持公主的身份。
首领宰顿时觉得有古怪。
维持？他本来就是公主了，为什么要维持？难道是这个城池要破了？这个世界上似乎有一种生物叫做魔族，他们天性就是侵略和攻击，已经毁灭了很多人类城市。但感觉不对，就算死了，他也仍旧是公主，最多就是亡国公主——不对，他怎么已经接受公主的身份了？
仔细一想，除非是他的“父亲”失去了地位。
或者……他失去了地位。
而就他现在这个被宠到无可附加的地步，什么样的情况才会失去地位呢？
首领宰心里有了一点模糊的想法。
他升起一股希望。假如他能脱离这个该死的公主身份，那是最好的，就算是死了也不要紧。反正死亡没什么可怕的，被人逼着穿粉色的裙子才是要命。
思考过后，首领宰有了决定。
他推开门，甩掉仆从，找到了勇者一行人的住所，很快就找到了【太宰治四号】，也就是所谓的魔法师学徒。这并不难找，对方一定在等他。
果然，当他在餐厅里和对方撞上，那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便微笑起来，端着一杯舞会准备的香槟：“殿下，下午好呀。”
首领宰单刀直入：“你的任务是什么？”
武侦宰的笑容更加明显：“你猜。”
于是首领宰也拿了一杯香槟，在舞会的乐队开始奏乐、小提琴的声音流淌到整个大厅时。他说：“我救了织田作。”
武侦宰的表情变了。】
“织田作是谁？”有年轻的宰问。
猫猫宰同样不知道，他们三个很年轻的、只有十四到十六的宰，坐在桌子的一边，从刚才起就没有参与那群大人的狗血大会，讨论的时候也是说小话，似乎天然把自己和那几个肮脏的成年宰区别开了。
另外的人表情都不好。
风雅也是，他想起织田作，就觉得那是一把大刀。不过比起看主线时留下的遗憾，他阅读if线时，看见首领宰好不容易去找了织田作，却被朋友用枪对着，说不要叫我织田作。那才是心脏骤停。
首领宰能对武侦宰说出那样的话……是仍然觉得自己付出了一切，只为了让其他人能够活在一个更好的世界里，很值得。
难道太宰治的世界里天生就排除自己吗？风雅想着。
【这对于一个太宰治来说，是一种不可言说的诱惑。
但紧接着，冒上来的是愤怒、是无法言说的、只对于自己的嫉妒，武侦宰端着香槟，无法入口。首领宰看出来他已经被打动了，便也没有继续加码，只是等着他说出自己的任务。
“我的任务是……”武侦宰终究还是开口了，“取代你。”
“正合我意。”
“可你提了织田作，我不喜欢有人用他做威胁。”武侦宰收敛起笑容，“所以我并不想和你合作。”
首领宰当然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所以他说：“有人非礼啊。”】
首领宰：“……”
风雅悄悄地往边上看了一眼，首领宰仍旧稳稳当当坐在那里，非常漂亮的一个人，侧脸看着有些瘦，下颌的线条刻画出一点隐藏的强硬。他当了四年首领，一开始总有人会觉得他这个小白脸如何能成为上位者，后来便没有了这样的问题，所有人见了他都只会觉得恐惧。
而生活总是会在人身上留下一些痕迹，上位者的气质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就算他从未说过自己的过去，大家也能猜出来，他应该有过一段地位很高的经历。
风雅其实也有点害怕首领宰，毕竟他曾经拥有过书，知道很多其他太宰治不知道的信息。
不过现在，他只是有些担心首领宰的精神状态。他蹙起眉，问：“还好吗？”
首领宰看着很好。
就是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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