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信任
人群中传来一声嗤笑，二人都懒得再理，
军师也明白了江鹤厉的决心，决定尊重他，但语气依旧冰冷：“沈军医，需要些什么？”
沈婉宁直接报出了一串止血药品与必备工具，最后说了一句：“再帮我拿壶酒来！”
军师只当她是用来消毒，并无疑问，帮她拿来了。
李畔然犹豫道：“阿宁兄…”
沈婉宁朝他一笑，而后又敛了神色，朝身后大堆人道：“我需要安静，希望各位能出去，莫老可以留下！”
手术途中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打扰，但是却必须要让莫老看着，否则定会有人不相信。
所有都准备好了，江鹤厉坐在床上看着她，眼底没有丝毫慌张，这是极度信赖的表现。
莫老在一旁打下手，军师则在一旁看着。
沈婉宁脸上的紧张羞怯都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颇为凌厉的神情，若真要形容，那便是稳！
军师在一旁都暗暗惊叹于她的转变。
此时的江鹤厉在她眼中不是将军不是心上人，而是与千千万万个病人一样。
她吐出一口气，倒了一杯酒，让江鹤厉把药送进去，接着麻利的消毒各种工具。
看着江鹤厉眼神开始变得茫然，显然是药效起来了。
沈婉宁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清晰道：“别睡，做完手术再睡。”
江鹤厉本就没想睡，只是觉得有些控制不了身体，经她一说，也就提起注意力，目光落在她精致的眉目上。
沈婉宁丝毫不觉，在确定他痛觉已经消失后便直接开始了。
手中的刀就如同是身体的一部分，手指翻飞间，就已经极为干脆的将皮肉划开，血冒了出来，沈婉宁却丝毫不慌，不慌不忙的止血消毒。
莫老见多识广，此刻也不自觉的被她这动作惊的心一跳，饶是他做了一辈子大夫了下刀都要认真斟酌。
这熟练而分毫无差的动作让他忍不住怀疑他真的只是一名草医吗？
他的师父便是赫赫有名的神医了，如今回想起年少时看师父被人夸的唯有天上有的动作，竟完全比不上面前这人。
没有丝毫慌张，仿佛不是在治病，而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举手投足从容淡然，哪怕只是看都让人不自觉的沉沦。
直到清脆的一声，那枚指甲大的暗器被取了出来丢在水中。
莫老此时便的是震惊及羞愧，想起师父小时教导的，人外有人，医者仁心，便觉得自己对不起师父。
但更令他称得上瞪目结舌的，江鹤厉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着的，却没有一丝不适。
军师亦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将军，什么感觉？”沈婉宁一边缝合一边冷静道。
江鹤厉沉默半晌，他的确没想过居然真的能连一点痛感都没有：“感觉肉被扯着。”
沈婉宁极其职业回：“正常，过会就好，不沾水不食辛辣豆制品。”
直到军师疑惑问：“豆制品是何？”
她这才反应过来，苦恼一笑：“豆子豆腐做的东西。”
这一笑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刚刚那种雷厉风行的神情仿佛是二人做的一场梦。
莫老此时却对她肃然起敬，年过半百的老人低下了他的头颅：“沈大夫，是老夫见识短浅。”
沈婉宁没说话，笑了笑。
语言的伤害，她能理解，但可以选择原不原谅。
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到了晚上，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李畔然更是心急如焚，沈婉宁一出去就看见他在焦急的走来走去，颇有几分感动：“畔然兄！”
李畔然一看见她连忙迎上来：“阿宁兄，没事吧！”
“呵，看来是要到了死期了，出来团聚一下吧。”高勉嘲道。
“年轻人眼高手低，还觉得自己天下无双。”
“乡野之术罢了。”
沈婉宁还没来得及反驳，莫老一出来听见的就是这话，当即怒道：“一堆废物怎么有脸嘲笑别人？”
“诶莫老你…”
军师恰好在此时走了出来，他沉稳的看了所有人一眼：“成功了。”
“我就说他做不到吧…”这人还没反应过来。
“什，什么？！”
莫老冷笑：“说你们是废物，还真就上赶着来当废物。”
这话全然忘记了，他之前也是嘲讽的其中一个。
一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然后一声闷响。
众人循声看去，高勉竟以跌坐在地：“不，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亲耳听见他们说曼陀罗，曼陀罗，曼陀罗可是要命的啊…”
这回沈婉宁确定了，偷听的就是他，不过也成功让她想起了他。
当初参加军队的时候，是来了另一位军医的，却被她比了下去，自然怀恨在心，而那个军医，就是高勉。
沈婉宁静静的看着他，淡淡道：“人外有人，曼陀罗虽是毒药，但并非无可解，其中性能却也能救人，你不该用你的无知约束这个世界。”
这番话说的好像只有高勉，却让所有人都惭愧极了，神农尚尝百草著百药，他们却要死守前人传承下的，不愿意有一点创新研究。
其中一人主动道：“沈大夫，对不住，是我目光狭隘。”
“对不住了。”
这么一通，一个一个都来向沈婉宁道歉，面上尽是愧疚。
沈婉宁并未回答。
“沈大夫！”这时莫老突然喊了她一声。
沈婉宁看去，以为有何不懂，谁料莫老竟直直的跪下了，所有人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连她都惊得猛地后退两步：“莫老，你这是做什么？”
“沈老师，恳请你收我为徒。”莫老认真道。
这话一出，整个营地瞬间安静。
沈婉宁皱眉道：“莫老，我担不起这声老师…”
“老夫知道我年纪大了，但是，论医术方面，我却如同无知小儿，沈老师自然担得起这声老师！”这话掷地有声，所有人跟着沉默。
沈婉宁连忙扶起他：“我们应是共勉。”
这话便已经是拒绝了，莫老只叹了口气，道：“对不住了，这天下有你是天下的荣幸。”
这话几乎就有点冒大不敬了，其余人皆被惊的不敢说话，但医术如此，他们内心却也已经是信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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