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造化弄人
黑四八面对楚有志的抽打，并没有还手。
他此时整个人，也都是懵的。
一个让他不敢去想的可能性，浮上心头。
楚阎此时站在旁边，看看老爹，再看看黑四八，表情也是一阵变换不定。
不过却也随时准备出手，以防黑四八伤害楚有志。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有志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坐在了地上。
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黑四八！
其中的情绪，复杂到了难以言说。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知道我身上的胎记？”
黑四八再次问道。
楚有志瞪着黑四八，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句话。
“我是你爹，是你……亲爹啊！
你这个畜生！”
“畜生！”
话音落下，黑四八内心的猜测，仿佛得到了印证一般。
只见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在那里不断摇头：“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我爹？
不可能！我是孤儿，我没有爹……
我怎么会有父母？”
“老爹，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
楚阎在旁边，一脸惊疑地问道。
隐隐的，他感觉这一切应该也跟自己有关。
楚有志双目赤红，仰天长叹之后又沉默了许久，这才终于缓缓道来。
“小阎，你知道同样都是孤儿院的孩子，为什么老爹老妈唯独一直对你视如己出吗？”
楚有志不再看黑四八，而是转头冲楚阎问道。
“难道不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从婴儿时就被你们收养的么？”
楚阎问道。
“因为，我和你江妈妈，是真的把你当成亲儿子。
或者说，把我们对亲儿子的爱，都寄托在了你身上啊！”
说到这里，楚有志的脸上浮起一抹追忆，同时也带着一丝怨念和嘲弄。
“那是二十六年前，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流落到了心光孤儿院。
我和你江妈妈见她们母子可怜，便收留了她。
那时候，我和你江妈妈也恰好刚刚生下一个儿子。
然而让我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那女人在孤儿院住了两天之后，夜里突然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而且，还带走了我们的儿子，却把她的孩子留了下来。
而你，就是那个被她掉包留下来的孩子！”
楚有志说到这里，整个人老泪纵横。
看着楚阎的眼神，带着一抹说不出的复杂。
当中有着慈爱，但同样的，也仿佛带有一丝怨念。
他们视楚阎如己出，将对自己亲儿子的疼爱和思念，全都寄托在了楚阎身上。
但同样的，也没有一天不怨恨那个年轻女人，也就是……楚阎的生母啊！
他们好心收留，那女人却掳走了他们的孩子，让他们这么多年来骨肉分离。
而听到这里，旁边的黑四八浑身颤抖，在那里不断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这时候，楚有志看向黑四八，脸上浮起一抹悲戚和嘲弄的笑意。
仿佛哭着笑，又仿佛在笑着哭。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的亲生骨肉身上的两处胎记。
一处在背后，一处在胯沟……”
说到这里，楚有志再次仰天悲笑。
“哈哈哈哈……”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对待我们一家三口？”
“为什么？”
“有意思吗？我楚有志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
“啊啊啊……”
楚有志悲愤交加，在极度的情绪冲击下，顿时晕厥了过去。
“老爹！”
楚阎见状，连忙过去查看老爹的情况。
噗！
就在此时，旁边的黑四八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可能！”
“我不相信！”
“我没有父母！我没有父母……”
“我从小被黑凤楼收养，我是个没爸没妈的孩子，我只有主人。我活着，就是为主人效命的。”
“我没有父母……”
黑四八口中全是鲜血，整个人状若疯狂，一时间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最后整个人却趴在地上，嗷嚎大哭起来。
声音悲恸，如丧考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我竟然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哈哈哈哈……不可能！”
“太可笑了，不可能……”
这一刻，楚阎的心里，也只感觉堵得慌。
莫名的悲愤、自责，填满了他的心间。
他怎么也想不到，害死老妈的凶手……却是老爹老妈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
同样的，也想不到让老爹老妈跟他们的骨肉失散的，却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一股愤懑和内疚，堵得楚阎仿佛喘不过气来。
“啊！”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道无比悲愤疯狂的嘶吼，只见趴在那里泣血痛哭的黑四八，猛然直起了身子。
右手劲力吞吐，赫然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拍了过去。
想到自己竟然亲手折磨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黑四八只想一死了之。
从小到大，他就被培养成了一个杀人机器！
被灌输的信念，就是为主人效死命，绝对忠于主人。
然而现在，他却发现自己为之尽忠的主人，却指使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一时间，只感觉人生价值都崩塌了。
仿佛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只有一死，才能免受那种心灵上的折磨、痛苦和撕心裂肺。
蓬！
但关键时刻，楚阎却一脚踢开了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
对于杀死老妈的凶手，本应碎尸万段。
但到了最后，对方却是老爹老妈的骨肉，楚阎又岂会让他就这么死了？
“哈哈哈哈……”
“你觉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
“我不该死吗？”
黑四八嘲弄大笑。
“你不该死！你应该用你的余生，去补偿老爹。
为你做过的事情，去赎罪。
就像老爹说的，死，不难。
难的，是替死的人活下去。”
楚阎冷声道。
黑四八惨笑了一声，看着楚有志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脸去补偿他！更没有脸再面对他，甚至守在他身边尽一个儿子的孝道。”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冷厉可怕，当中仿佛蕴含着滔天的恨意。
“楚阎，既然他把你当成了亲儿子看待，那就拜托你，帮我给他养老送终吧。”
“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死！起码在完成有些事情之前，我不该死！”
“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他以后，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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