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聂南深,你恶不恶心
116 聂南深,你恶不恶心
车最终停在詹聿住的小区。
高段位住宅公寓区,夜里路灯敞亮,四周更是安置了无数个监控摄像头,除了偶尔有那么两个视线盲区。
詹聿带着安苏上楼,下车前视线若有似无的往某个地方扫去,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带着人往里面走。
路边林荫树下,正好光亮照不到的某个地方,车内,旋转式打火机内幽蓝色的火焰亮了一下又自动熄灭,雪茄内燃起烟雾弥漫。
自始至终男人一双阴鸷的眸都落在远处那两道身影上,被笼罩在黑暗中的五官冷硬,薄唇勾出某种阴郁冷漠的弧度,“聂安苏。”随着吐出的烟雾,三个字跟着无声无息的漫了出来。
黑色阿斯顿停了将近二十分钟,直到四周再次恢复了一片安静,最后才驱车离开。
这场游戏,才刚开始。
………………
言晏是被吻醒的。
今天白天陪安苏逛了一天的街,确实有些小困,所以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已经小睡了一会儿,但也没睡死到有人将她从车上抱回卧室也半点知觉也没有。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正低头深情吻着她的男人,这会儿就是有困意也完全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聂南深瞧着她醒来茫然的眸,低低的笑,“不装了?”
她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男人的唇又压了下来,微哑的嗓音噙着并不明显的愉悦,“那就继续睡。”
让她继续睡的意思,就是他继续吻。
见男人又凑了下来的脸,言晏的眼又睁大了几分,“不困了不困了。”
她手忙脚乱的从男人身下爬出来,跪坐在床上望着他,捂着嘴连连摇头。
聂南深站在床头,也没有再靠近,反而是看着她这呆萌的模样竟觉得生出几分可爱来。
他单手抄进了裤袋,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开腔,“几个配合得倒是挺默契。”
言晏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磕磕盼盼道,“有……这么明显?”
“你觉得不明显?”
以前安苏在他面前可是从来不敢耍这些小把戏。言晏当然没天真到聂南深会察觉不出他们刚才在做什么,“那……安苏刚回来,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手指顺了顺刚才被弄乱的长发,“你别把她管那么严。”
其实聂南深也没有把她管得很严,安苏虽然有时候有些叛逆,但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自然也不会让聂南深操心很多。
说着就爬到床沿,刚要下床,站着的男人已经俯下身来,一只手扣上她的下巴,微眯起眸凝着她,低低的笑,“看样子她在背后说了我不少?”
她似想了想,笑,“对啊,你和你小青梅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
然后一把就将男人推开,也没看聂南深的脸色,起身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往浴室去。
进了浴室打开暖气,言晏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女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才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扑了两把冷水,将心底隐隐存在却不明显的烦躁压了下去,转身去放水泡澡了。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
言晏走出来,湿润的发还滴着水,聂南深已经不在房内,往常一般这个时候他都在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
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卧室,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在车上眯了一会儿,这时候没有太多的睡意,于是下了楼取了一瓶红酒上来。
卧室有阳台,平时下午茶的时间她偶尔会坐在沙发里看书。
这片别墅区的住户不算少,但这个时候大多都熄了灯,夜间看过去只有极少的光亮和天空斑点的繁星,夜风阵阵吹过来很舒服,但也有种过度的寂静。
四周一旦静下来,就很容易想起一些往事。
手指沿着杯沿晃着缓慢的弧度,看着窗外的夜景……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于是她收回了视线,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隔壁书房还亮着的灯光。
她几乎可以想到男人此时坐在书桌前工作的模样。
她和安苏说不同也没什么不同,说一样到底也不一样,都是承受过从小失去亲人的痛苦,那些年就算她再讨厌聂南深,也不可否认在聂父在去世之后他不仅承担了一个兄长的责任,更将那份安苏缺失的父爱也一同弥补了回来。
但她也不能说安苏的童年比她幸福多少,毕竟安苏经历的那些事,如果放在她身上她也不一定能承受。
只是偶尔还是会想,如果当年她的父母没有离开,如果她的姑姑没有出事,如果她姑姑的那个孩子没有……
言晏看着杯中已经快喝完的酒,用力的闭上了眼,连着表情也寡淡了几分。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手扶上眉心,唇边泛出苦涩,那么多年的事,她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了。
大概是安苏回来,还是触到了她心底的那片柔软,连着对聂南深的那份,也软了下去。
聂南深从书房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女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一只手搭在扶手上脑袋微微靠着,面前的小几上放着一瓶开过的红酒和喝了一半的红酒杯。
洗过的长发在风中已经干了,发梢沿着那白皙的手臂垂到扶手上挡去了半张脸,微弱的灯光落在那张闭着眼而显得恬静的脸上,说不出的安静美好。
薄唇浮现浅浅的弧度。
聂南深抬脚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本来是打算将她从沙发中抱起来,言晏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向他的眸中似还有点不明显的醉意。伸出手去拨开她额前垂下的发,嗓音像是浸染在风中的温柔,“困了为什么不去床上睡?”
女人长而卷的睫毛形成好看的弧度,有点半梦半醒的媚态,“等你啊。”
聂南深笑了笑,还是打算将她抱回房间,“回床上?”
她摇了摇头,“想吹会儿风。”
初夏的晚风是最舒适的,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扑入鼻尖甚至还有点青草的芬芳夜露的味道。
聂南深还是起了身,“我去拿条毯子过来。”
刚站起来还没迈开步子,袖口就被一只小手抓住,“你不陪我坐会儿吗?”
聂南深低头看过去,她大概是有些醉了,干净精致的脸蛋有些红晕,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迷糊,但那只握着他的手很用力。他只是去取条毯子而已。
言晏像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怏怏的收回了手,小声的道,“那你去吧。”
语气没什么抱怨的味道,但聂南深还是从那里面听出了小不高兴的感觉。
她身上的浴袍不算薄,晚上风大有些凉但也不至于会感冒,聂南深还是没有去拿毯子,而是直接将女人从沙发中抱到了自己腿上,手指摸着她被风吹得凉沁的脸蛋,皱眉低声的问,“心情不好?”
男人手上传来的温度很舒服,她不由将脸往上面贴了贴,“没有啊。”
视线扫了一眼茶几上都快见底的酒瓶,语气不满的低叱,“没有喝这么多酒?”
她一向不属于能喝的那一类,稍微喝一点就容易出汗,在这样的晚上这样坐着很容易吹着凉。她垂了垂眸,“口渴了而已。”
说着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言晏往男人身上靠了靠,闭着眼睛整个脑袋都倒在他胸膛上,像是这样就暖和了许多。
她闭着眼自然看不到,男人从始至终锁在她脸上的神情专注和眸底浅浅的柔意,连着在月色下的英俊淡漠的五官都柔和了许多。
长长的睫毛在干净的脸蛋上落下一片阴影,难得的乖巧恬静,和她与詹聿时言笑晏晏的模样截然不同。
聂南深单手搂着她的腰不让她摔下去,另一只手缠绕上女人柔顺的发,好半天才开腔,眸色有些暗,“今天和詹聿聊什么了,这么开心?”
她像是有些困了,声音都迷迷糊糊的,“你和安苏啊。”
这个答案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放低了声音,“嗯?”喝了点酒,她的脸有些烫,但风吹来还是有点冷,言晏往他很有温度的胸前蹭了蹭,含糊不清的道,“我看书上说,女人好像都是容易嫉妒的生物。”
看着女人像个小猫儿似的往他怀里钻,聂南深忍不住失笑,手指捏上她的下巴,眸底都是愉悦的宠溺,“小醋坛,安苏的醋你也吃?”
秦思砚就算了,安苏是他的亲妹妹。
言晏打开了眼睛,眼里映出男人英俊近在咫尺的轮廓,气息仿佛再凑近一点就能吻上去。
“不是啊,”她吃吃的笑,“我很羡慕安苏能有个疼她的哥哥啊。”
聂南深微眯着眸,薄唇几乎逼到她唇边,“小没良心的,”低笑,“我不疼你?”
她仰着脑袋,“你是我哥哥吗?”
他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睨着女人无辜的脸,低低的笑了两声,突然就来了兴致,低头咬住她小巧的耳垂,“我当然不是你哥哥,”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裹着一层笑意的蛊惑,磁性沙哑,“言晏,叫声哥哥来听听,嗯?”
那微热的气息酥得立马让言晏浑身起了一层战栗,连着脸蛋也烫了起来,“……”
“聂南深,你恶不恶心?”
男人的粗粝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钻到了她浴袍里面,这次言晏终于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秀气的眉跟着拧到了一起,看着他的眼神十足的嫌弃,一张白皙嗔怒的脸蛋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叫哥哥什么的,那画面她光想想就……肉麻死了。
说着就别过了脸不去看男人眼底刻意逗弄的意味,不知是热还是什么,一只手不断的扇着风,试图让温度降低一些。
聂南深看着她红到耳根子的颜色,偏生还强装作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喉尖溢出低低的笑声,他以为她醉了,这会儿倒是清醒得很。
“这么想要一个哥哥,”聂南深长臂搂着她的腰,下巴就这么搁在女人柔软的香肩上,隐隐能闻到鼻尖那抹属于女人特有的诱人的香气,“当初怎么不肯和我亲近点?”
几乎是同时,他能感觉到女人身体短暂的僵硬。
手掌扳过她的脸,半强迫的让她对上他的视线,有点恨恨的,低头就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你和安苏关系这么好,要是上点心,指不定我早就被你勾引走了。”
要知道,安苏从小到大的朋友就不少,上到绅士名媛,下到狐朋狗友,甚至再年长些的那些年,以安苏朋友的名义来和他套近乎的人也不少。
说来,这大概也是关言晏和那些人唯一的不同,几乎是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她对他的厌恶就深刻到眼神里。
而这种厌恶,甚至一直延续到他们婚后。
聂南深那一口其实咬得并不重,但女人长长的睫毛还是颤了颤。
“你啊……”言晏看着面前的男人容貌英俊却又十分熟悉的脸,睁着眼睛像是要将他看清楚点,恍惚的神情像终于看清了他,然后伸手将他推了推,“你讨厌死了。”
好半天,她连连摇着脑袋,皱着鼻子很嫌弃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不喜欢,不喜欢……”
那声音越说越小,眼睛也几乎是闭上了,聂南深看着她又重新趴在他胸膛上像呓语般不断的喃喃那三个字,无奈的笑出了声,“我那时候有那么让你讨厌?”
不看僧面看佛面,关聂两家好歹世交,他承认当年他确实不喜欢这种小心机的女人,虽然态度上可能是冷漠了点,但好像也没做出什么特别讨人厌的举动?尤其还是讨女人的厌。
“是啊,”她声音低低的,“我现在也很讨厌你,你没看出来吗……”
“……”聂南深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困意翻涌的女人已经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担心她着凉,还是将人抱回了床上。
替她褪去浴袍,动作轻柔的掩好被子,视线最终落在那张睡意恬静安适的脸蛋上,有几秒的停顿。
最后还是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眉眼全是宠溺的低笑,“嘴上说着讨厌,谁知道心底多喜欢我。”
………………
上午,初夏的太阳升起,一片和沐,人来人往的街道更显繁荣。安静的图书馆某个角落,鲜少有人会靠近的阅读去,女人一身休闲装姿态端庄闲适的坐在那里,长而卷的长发拢到一边披散到肩头,干净精致的五官看上去慵淡却不失气度,绯色的唇用远挂着一抹清线的弧度,给人一种随和又冷漠的矛盾气场。
她对面做着一个同样穿着普通的男人,正常人的体型,留了不算明显的络腮胡,放在人群中都不会引起注意,但那眸里却透着不易察觉的狡黠的精明。
“这里是二十万定金,”女人将手边的书本递到对方面前,礼貌而淡然的笑,“书里有密码,查到我想要的,剩下的余额我会汇到这张卡里。”
男人坐着没动,打量了下这家并不算笑的图书馆,同时也打量着对面的女人,同时渗透着一种小心翼翼,“还是第一次有人将我约到图书馆的。”女人坐回位置上,不动声色的笑,“咱们是做学术交流的。”
“路小姐很谨慎。”
男人由衷的道了一句,约在这样的地方,确实比咖啡店夜场之类的看起来正常许多。
男人将书打开了一半,很轻易就翻到夹着银行卡的那一页,路潞往后面靠了靠,双腿交叠,嗓音不压于歌手的悦耳,“我听说徐先生做私家侦探这一行算是业内翘楚,”下巴指了指那本书,微笑着开口,“这个价……对于你来说应该不低。”
徐先生不过瞥了一眼便将书关上,手指在书壳上点了点,似是在沉思什么。
二十万定金三十万尾金,这个价岂止是不低,哪怕是对于业内效率最高的他来说也算是难得的高价。
女人干净的手腕上配戴了一条简约精致的手链,乍一看低调却是有钱也难买到的限量款。
做他这一行的,最懂的就是看人眼色行事,来之前他自然也查过路潞的底细,前途光明的钢琴家,没什么负面报道,更没有已婚传闻。
他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犹豫着开口,“路小姐既然开这么大的价钱,想必要委托我的应该不止是查查老公出轨外遇之类的小打小闹,不知道路小姐想让我查的是……”
路潞靠在沙发里,双手自然在身前交叠,看着他吐出三个字,“池骞没。”
“池骞没?名爵那个幕后老板?”
她微笑着并没有回答,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徐先生有些震惊,池骞没向来低调,外人所知的也不过他是聂南深的合作伙伴,但鲜少有人知道那男人才是背地里真正的掌权者。
几乎掌握了整个上流暗界的交易场所。如果不是他是做这一行的,恐怕连这点消息也不一定知道。
对于这点路潞当然清楚,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过度低调,她又一向不看任何新闻报道,她当初也不至于直接将他错认成聂南深。
男人挫着双手,“路小姐要知道,我们确实是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内情,只不过凭池骞没的身份想要调查他,”干笑了两声,“怕是有点难度。”
意料之中的回答,路潞也不急,淡笑道,“没有难度我自然不会找你。”
敢请他来调查池骞没的,面前的女人年纪虽然不大但出手阔绰,不用想也知道来路不小,他不敢随意得罪,于是只能为难道,“一旦与那些扯上关系,我这种人很容易丢掉小命的。”
虽然做私家侦探本来就是个冒险的行业,稍微高级一点的业务除了调查那些高官背地里的肮脏交易,更有调查仇家的他也不是没有做过,但毕竟这次的调查对象……实在不算什么善男信女。
路潞视线从头到尾落在男人身上,闻言一直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由紧了紧,淡淡的出声,“听徐先生这句话,里面好像确实有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女人美丽的五官勾出徐徐的笑,丢掉小命,这个法制年代,一条人命可不是这么玩儿的。
最后她直接冷了脸,也不为难他,只丢下了一句不算威胁但也威胁的话,“得罪我比直接得罪他的下场好不了多少,那个男人本事怎么样我比你清楚,我只需要知道你所能查出的所有底细。”
………………
聂安苏的突然回国是在江城造成了不小轰动的。
安苏读的是江城有名的医学院,和言晏不是一个学校,当然,因为之前出国这边也跟着退了学,现在好像也没有再回学校的意思,明面上这些不会有人报道,但但凡上流圈子内一流二流三流的各类纨绔子弟富家千金接二连三闹上头条并都牵扯上了聂家大小姐这几个名头,区区半个月所有人都知道聂家这个无法无天的娇懒千金回来了。
聂南深自然不会让她刚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于是在放任了几天之后还是将人拖回了聂宅。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相安无事的过着,只不过聂南深因为工作上的事比平常忙了很多,有时候接了应酬很晚才回家,不说醉得不省人事,但也是一身的烟酒味。
一开始余妈都会提前准备好醒酒茶,后面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言晏就会让余妈先回去,自己去煮醒酒茶等他回来。
不过就算应酬到再晚,他也是十二点前就会回来。
对此言晏也不好说什么,他工作上的事她不好插手,但有几次还是忍不住抱怨,直到有一次聂南深不知是清醒着还是真醉得厉害,直接压着她在客厅做了起来。
她好说歹说他都不听,最后忍不住伸手去推他,聂南深像是被闹得烦了,直接扯下领带将她双手绑了起来。
为此言晏忍了好段时间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但是她又不能对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发脾气,于是这股闷气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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