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至少,不及在罗马那个重要
141 至少,不及在罗马那个重要
聂南深就在一旁看着她,枪这个字眼从她嘴中说出来的时候,心脏蓦地收紧。
尤其是看到女人此时一脸平静的说着,迟来的后怕终于充斥着神经。
“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没有发现第三人,恐怕是后面逃走了,”詹聿摇了摇头,“现场除了留下弹痕和没有被大火毁掉的部分打斗痕迹,目前还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他们之所以知道现场还有第三人,完全是因为二楼书房有过很严重的打斗痕迹,并且从沾血的足迹上判断出对方是个男人。
不过可惜的是书房虽然没有被火烧掉多少,但里面留下的血迹都是路潞的。詹聿看着她,“言晏,你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关园?”
“没有,”她单手撑着额,像是在努力回想,“当时别墅里突然停了电,路潞去了二楼,没多久我就听到枪声了。”
刚说完,她头疼得更厉害了,又好像牵扯得浑身到处都在疼。
女人的痛苦就表现在脸上,聂南深直接打断了詹聿的问话,语气噙着淡淡的警告,“詹聿,这里是医院不是警局。”
男人五官除了在看向言晏时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冷漠的,詹聿直接忽略了他眼中的敌意,顿了顿才道,“言晏,关于案件的事,今天下午会有人过来找你录笔录。”
言晏气息有些微弱,刚回了一个好字,聂南深再次不由分说的开腔,“她这两天需要休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但此时看上去聂南深的脸色似乎比床上的女人更要难看。
詹聿心底一声冷笑,看向言晏时还是松了口,“你如果想不起来或者不愿意去想,那就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到时候我会再通知人过来。”
“好。”言晏捏着眉心,困倦和疲惫上来,沙哑的声音连一个字都说得很吃力。
安苏看了一眼聂南深,适时的终止了这个话题,“好了,人没事你们就不要一直谈案件的事了,”她心疼的看着言晏,手掌贴着她冰凉的脸蛋,轻轻地笑,“言晏,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过来。”
言晏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现在只觉得很累,没有胃口。
女人脸上充斥着的都是苍白和疲惫,聂南深才淡淡的开腔,“安苏,你在这里守了一个晚上,你现在也需要休息,”他至始至终都看着床上的女人,嗓音低哑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这点安苏自然注意到了,“可是哥,你才下飞机就赶了过来……”
他肯定也是一晚上没休息的。
“我没事。”
他视线像是定在了女人身上,但眉目中都透着狼狈和疲倦。
安苏看了一眼她哥和言晏一眼,最后还是没有坚持要留下来。
有聂南深在这里,她相信她哥能照顾好言晏,况且有些事他们这些外人也说不上什么。
很快,安苏叫着詹聿一起离开了病房。
纪容司还在外面的长椅上等着,见到安苏出来,起身走了过去,顺手脱下外套披到了女人肩上,“既然聂南深来了,去吃点东西我送你回去。”他脸色不算好,大概是陪着她累了一夜有些小脾气,视线一刻也没落在詹聿身上。
安苏也没拒绝,只是拉住他的手有气无力的道,“待会儿吧,我现在有些累,你先去帮我和詹聿买两杯咖啡来缓缓神好不好?”
女人脸上的困倦和疲惫都是真的,那双清明的眸子都因为一宿没合眼而有些充血。
纪容司低头看了她两秒,然后又扫了一眼一旁正看着他们的詹聿,最后不咸不淡的回了一个好字,转身去买咖啡了。
病房的门紧闭着,现在是午饭时间,重症监护外的人不算很多。
纪容司背影刚消失在走廊,詹聿就看了一眼手表,心不在焉的道,“咖啡我就不喝了,路潞那边没有监护人看着,我过去一趟。”
“嗯。”
路潞也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作为警官的詹聿自然不能让她出事,于是安苏也没有多想。
她在长椅上坐下,揉着额刚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詹聿。”
詹聿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还有什么事吗?”
“关姨呢?”她一边按着发疼的太阳穴,一边低声的道,“言晏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聂家不知道,起码关姨也该知道,你派人通知了吗?”
昨天她就打过关姨的电话,但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联系不上,现在想想聂南深不在,言晏出事的第一时间詹聿该联系的人也不会是她。
可是都过了一夜了,连她哥都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关姨还没有来,还是说詹聿因为太忙没能通知到。
詹聿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关总她……”
安苏抬起头来就看到詹聿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了,眼皮一跳,声音也沉了几分,“关姨怎么了?”
一道门将走廊外的嘈杂声都隔绝了去,整件屋子只剩下病床上的言晏和守在一旁的男人,空气变得格外的安静。
言晏将视线从门口处收回,然后缓缓闭上,视线一刻也未在男人身上停留。
聂南深看着女人干净而显得格外苍白的侧脸,她似乎是很累了,闭上眼后眉头也微微蹙着,嘴角上原本的一点弧度也在安苏他们离开之后几乎淡到没有。
聂南深在她身旁蹲下,把手伸进被子握住了她的手,“言晏。”
女人睫毛微微颤了一下,闭着的眼仍是没有睁开,淡淡的语调很随意,“人接到了吗?”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除了虚弱之外似乎没有其他情绪在里面,聂南深眉头皱了一下,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嗯。”
“那就好。”
这次言晏睁开了眼睛,从他进来开始到现在,终于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然后聂南深看她嘴角划开了一抹淡雅的弧度,对他淡淡的微笑,“你看到了,我没事,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她这样说的时候脸上一如往常的挂着她温婉的笑容,如果不是那双眸里没有半点温度的话。
聂南深握着她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休息,我在这里陪你。”
“安苏说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你不累吗?”言晏就这么看着他,无声的笑了笑,“我累了。”
她是真的很累了,除了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聂南深看着女人此时憔悴而布满温凉的眸,心脏像是被揪起来了。来这里之前安苏并没有告诉他太多细节,但从詹聿的那些话中就能知道昨天晚上的情况到底有多危险。
她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生平可能连枪都没有见过,他不知道她当时开枪的时候该有多害怕。
“言晏。”
他再次叫她的名字,女人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看着他,表情一如的温淡,“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模样就像是在告诉他,如果没有什么想说的,那他可以走了。
“对不起,”聂南深握着她冰凉的手,晦暗的眸溢出一丝无措,语速缓慢有序像是在斟酌着字句,“我当时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不知道你……”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她淡淡的打断他,微微笑着,“毕竟你也不知道昨晚会发生这样的事,况且就算知道了,你也不能立马从罗马赶回来不是吗?”
秦思砚是他的妹妹,他关心自己的妹妹,好像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聂南深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你在怪我。”
哪怕从他出现到现在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责怪的话,更没有对他发脾气,但从她看他的眼神里流出的不经意的冷漠,他就知道了。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那就是这样吧。”言晏没有辩解,或者说也没有心思去辩解,虚弱道,“聂南深,我已经很累了,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思考,我现在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应付你顾忌你的感受。”
他不自觉的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脸,听到这句话心底一阵没由来的慌乱,嗓音也一下变得紧绷,“你要思考什么?”看着男人突然变化的表情,言晏一下就笑了,“案件的事啊,”眸色讥诮的望着他紧张的神色,“不然你以为我需要思考什么?”
离婚吗?
还是说现在秦思砚回来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等她这么开口了?
男人看着她的脸,似乎松了一口气,“没什么,”英俊略带狼狈的五官依旧紧绷着,“案件的事我会去调查,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其余什么都不用去想。”
“不用了,”言晏望着他起身将自己的被子掩好,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淡了下来,“你能办到的事,詹聿也能办好,詹聿做不到的事,你也做不到不是吗?”
她现在仿佛多说一个字都需要用很大的力气,但话语里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聂南深的动作微微一顿,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但还是耐心的将被子盖到女人下巴的位置。
他看着女人脸上只剩下寡淡的神色,抿着唇,“你是想说,现在的我和他已经没有区别了是吗?”
这次言晏没有回答,困倦的眼睛再次缓缓闭上了,或者她依旧没有力气再去回答这个问题了。
薄唇慢慢抿成一条直线,聂南深俯身在女人额上亲了一下,声线极度的沙哑温柔,“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床上的女人自然不会再回答,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或多或少还是会打扰到她休息,最后还是带上门出去了。
走廊外纪容司已经买完咖啡回来,安苏正双手捧着咖啡坐在长椅上,见聂南深出来立马迎了上去,“言晏睡了吗?”
“还没走?”
聂南深带上房门,目光扫过跟着安苏身后的男人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也没有多问,而是看向安苏。
走廊上虽然是白天,但依旧开着冷白色的光,男人刚才被詹聿打到的地方明显有了淤青,下巴也冒出了青渣,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而劳累。
“我坐一会儿就回去。”安苏看着他从兜里拿出一支烟想要点燃,才不得不提醒道,“哥,这里是医院。”
他火机刚打燃,听到这句话像是才意识到什么,“嗯。”
然后又默默将火机收了回去,指尖夹着没点燃的烟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嗓音又低又哑,“詹聿呢?”“路潞还没醒过来,他去了楼上的病房。”
“她刚睡着,”聂南深随手将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哑声道,“你帮我看一下,我很快回来。”
直到看着聂南深走过转角,安苏才重新回到长椅上坐下,双手捧起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低着头怔怔的出神。
纪容司单手插袋低头看着她,高大的影子轻而易举就将女人娇小瘦弱的身形笼罩住。
男人就这么站了一会儿,才不咸不淡的开口,“关珩出事了?”
正失神的安苏闻言回过神来,诧异的抬起头看他,语气一下就冷了下来,“你偷听我和詹聿谈话?”
纪容司唇角扯出一丝不屑的笑,“关言晏已经脱离危险,你哥也回来了,除了这个你貌似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走到女人身旁的空位坐下,闲恣熟练的翘起二郎腿,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道,“所以,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说说看,”纪容司看着对面紧闭着的病房门,双眸微微眯起,笑容轻佻倨傲,“指不定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我能帮上一把。”
安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有这么好心?
也是,最近他可是在使尽浑身解数的追求她呢。
安苏看着手里渐凉的咖啡,抬起一口气全喝了下去,“关姨出了车祸,就在昨天晚上。”口腔内弥漫出苦味,仿佛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詹聿说,车祸时间刚好是关姨给言晏打电话的时候。”
男人眯着的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闻言悠悠笑了一声,“这么巧?”
“如果真是巧合就好了。”安苏揉着眉心,詹聿说在关珩的手机里找到了和言晏的通话录音,在出车祸前关珩给言晏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她快离开关园。
现在言晏在病房躺着,关珩也在医院躺着,连路潞也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这些意外加起来任谁看了都不是巧合。
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这些事该给谁倾诉,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我了解言晏,”安苏双手合十支着额头,嗓音也显得沙哑无力,“如果就言晏自己,她不会怪我哥,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我怕她……”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纪容司轻易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一旦牵扯到关珩,依她现在的状态很难不把过错推倒你哥身上。”
纪容司看着女人无奈的侧脸,轻嗤,“你怕她会和你哥离婚?”
安苏抬头看他,眉心重重拧着,显然不喜欢他用这样的语气来说她哥和言晏。
纪容司只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道,“如果你哥不爱她,离婚对于她来说不是更好吗?”
安苏一怔,离婚两个字好像从他口中说出来格外轻巧。
但有些事旁人看得最清楚。
她过了好半天才把脸埋进掌心,“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一个是她亲哥哥,一个是她最好的闺蜜,她不知道如果事情真的变成这样,她该怎么办。
言晏楼上的病房外阳台上,聂南深和詹聿两人面对面站着,熙和的阳光仿佛也挥不去两人身上的阴霾。
从这里勉强能看到里面房间的窗户,聂南深看了一眼里面同样躺在床上的身影,嗓音低沉的道,“里面那个,是路潞?”“嗯。”
冷静过后詹聿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冷眼看着对面面色暗沉的男人从兜里拿出一支烟来将其点燃。
似乎是忍了很久的烟瘾犯了,聂南深重重的吸了一口,才哑着声音开口,“她怎么样了?”
“没死。”
聂南深捏着眉心,脸色疲惫的道,“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你听到言晏说的了,有人持枪闯进关园,在争斗中途路潞受了枪伤,两人一起从楼梯上摔下来昏了过去……如果不是言晏提前拨打了报警电话,等真正发现关园着火消防再来的话,恐怕她们两个昨天就死在里面了。”
詹聿态度依旧很冷,审视着男人的脸,“我让人调了关园那部手机的通话记录,你接她电话的时候正好是关园起火的时候,你就算人赶不过来起码也能通知我或者安苏,为什么现在才赶回来。”
如果他们能提前知道关园出事,也许事情就不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聂南深单手插兜靠在白色的墙壁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狼狈的颓然,“昨天晚上她打过电话给我,是思砚接到了,后面我再打过去的时候一直没人接。”
他那时候只单纯的认为她是在生他的气所以才没接电话。
现在想想恐怕那个时候已经出事了。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在他去罗马的那天晚上他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甚至第二天余妈还说她生病发了高烧。
如果那天他没有去罗马,如果他在接到余妈那个电话就从罗马赶回来,如果他能早一点赶回来……手里的烟很快燃到了最后,几乎是烫到指尖了他才反应过来,那疼痛像是一下就蔓延到了心口挥之不去。
随手扔掉烟蒂,又拿了一支出来点燃,明明灭灭的火焰使男人的五官隔了一层薄雾,詹聿看着他这幅样子就来气,“聂南深,你比谁都清楚现在关家是什么处境,”要不是看他现在再挨一拳可能就趴下的状态,他真想再一拳揍上去,“你是太自信陆骁不敢在江城对关家下手还是你压根不在意她们的死活?”
哪怕是在这个时候男人脑袋依旧很清醒,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她们?”
“关总昨晚出了车祸,高桥上被一辆刹车失灵的卡车撞出十米远,现在就躺在这家医院,”詹聿顿了顿,“现场有监控拍到了陆骁手下的人。”
聂南深一时怔住了。
詹聿说完这句话,也点燃了一支烟,默默的看着脸色变化的男人吐出一口烟雾,“聂南深,我不知道你是出于多么重要目的非要在这个关头跑去罗马,但如果言晏对你来说比不上一个外人重要,那我觉得你们也没必要继续这场婚姻了。”
“这段婚姻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不是你说了算,”聂南深一直紧蹙着长眉,语气无奈但很果断,“这件事,是我的失误。”
詹聿冷笑,“你的一次失误,差点害死她。”
这场婚姻开始的缘由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之外,詹聿是知道得最清楚的一个。
他今天早上就接到了裴景旭被罗马警方遣回了国内,聂南深昨天就出现在罗马,有些事他不用猜都知道。
如果说聂南深没能从罗马赶回来不是他的错,那他在明知道松虎死后陆骁可能会有所动作的这个节点丢下言晏跑去罗马的话,那就只能说明言晏对他来说其实也没有多重要罢了。
至少,不及在罗马那个重要。
聂南深用力摁着自己眉心,连抽了两支烟连声音都比之前更加沙哑,“不会再有第二次。”
詹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动手,“关总出车祸的事我暂时不会告诉言晏,关园的事我来解决,至于关总那边,我希望在这期间你也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支烟抽完,詹聿才扔到地上踩灭,冷然的道,“最后提醒你一句,我不知道你和池骞没到底在搞什么把戏,有些事言晏只是不说,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会因此伤害到她,我不会放过你。”
聂南深看着地面投下的阴影,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后唇边无边的溢出苦涩。
伤害她?
他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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