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小栖的故事

高天这个说法，就像是学生时期，排队打疫苗一样，一个一个叫进去。小栖没打过疫苗，但是见识过高天打疫苗的场景，心里总是发怵的，因为小孩们都是挎着一张脸进去的，进去后就会大声哭，出来的时候就是高天这样，双眼失神，就像是被吸走了灵魂一般。小栖深吸了一口气，迎着白泽嘲讽的目光，走了进去。

小栖想见见，到底是谁能将高天变成这样，如果高天被欺负了，她肯定不能坐视不理，要为高天讨回公道，顺便将高天的衣服拿回来。抱着这样的心理，小栖几乎是一步一步蹭进了宫殿里。正在大殿门口徘徊不定，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催促着她进去，一个则在说只是衣服罢了，不要就不要了。

里面的妖怪受不了这番墨迹，直接将小栖硬生生的给吸了进去，就像最初高天、小栖和睚眦被这栋宅子吸入时一样，一阵短暂的眩晕过后，小栖已经站在了宫殿内部。比起高天进来时，殿内已经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小栖并没有在大殿内看见有什么妖怪，同样的大殿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根顶梁柱。几根由黄金雕琢而成的柱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巨蛇，小栖注意到，有一根柱子上雕刻的是蛇身人头的妖怪，想要仔细看，于是凑近了一些。不得不承认，古代工匠的手艺确实是鬼斧神工，能将死物雕活了。

雕刻的这条人面蛇极其细致，连身上的鳞片都栩栩如生。只是小栖搞不懂的是，为何这条人面蛇身上捆着锁链。大胆的小栖甚至要去摸一摸，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人面蛇的时候，那条看起来是石头的人面蛇居然动了起来，吓得小栖惊声尖叫。“许久不见。”烛九阴似乎和小栖彼此熟悉，热络地打起招呼，可见对方一脸懵的表情，难免有些难过，说道：“也是，历经千万年，想必你的记忆力不如以前了。”

这句话小栖听懂了，虽然她不认识对方，但这只妖怪认识自己，还说自己老了，得了老年痴呆记忆力衰退了。“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很年轻！记忆力也很好！”小栖不甘心的还嘴，虽然小栖知道，眼前大妖绝非自己能敌的对象，可话说得好，她这张嘴，就算是丢进焚化炉也是烧不软的，就剩个嘴硬了。

“你不好奇，这柄陪葬阴木锏，为何会变成你的武器吗？”烛九阴不知为何，整个身体被锁链捆在石柱上，仅仅尾巴那一节能够动弹。烛九阴挪动尾巴，做出一个抬起的姿势，小栖的阴木锏被他从小栖手中抽了出来，并随着尾巴的晃动，阴木锏在空中跟着旋转。

“不好奇。”不料小栖一点面子都不给，还把头扭到了一边。烛九阴却没有生气，仿佛带着些宠溺，也不知烛九阴是熟悉小栖自带的气味，还是对这张脸颇为熟悉。“这位将军，以养妖闻名，利用妖族打了不少胜仗，最后却因为妖族，被帝王处死。”烛九阴满脸的不屑，说明了他的态度。

接下来，也不管小栖是否接受了，烛九阴乘小栖的警惕心放松，立马用自己的蛇尾卷住小栖。不等小栖反应过来，她就被烛九阴的蛇尾给缠死，逐渐一点光芒也看不见了，但是烛九阴似乎并不打算吃了小栖，蛇尾仅仅是捆住小栖，并没有收紧。小栖想努努力，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突然脚下结实的地面消失，小栖坠了下去。

仰头望去，烛九阴居然挣脱了锁链，庞大的身躯缩小，跟着小栖一起坠了下去。小栖和缩小如同手镯的烛九阴一起摔在软帐顶上，里面本来在讨论什么，因为帐篷突然凹陷而停止了。“他们看不见你。”烛九阴怂恿着小栖从帐篷上下去，没办法小栖抱着来都来了，就下去看看的心态，从帐篷上滑了下去。

这应当是古代战场之上，扑面而来的风中尘土混合着血腥味，着实让人难受。帐子外的守卫果然看不见小栖，就这么放她走进了帐篷里。可小栖刚刚还能听见帐篷内传来声音，进来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非常简朴的军用帐篷，里面除了一张床，就是书桌了，书桌上放着的正是小栖的武器——阴木锏。

小栖正要去拿，被烛九阴叫住。“这还不是你的东西，别乱动。”这副严厉的模样，有点像是高母，小栖是个听话的，既然叫她别动，那她就不会乱动。正巧外面传来响动，有人在呼喊“将军”，还有战马的嘶鸣声。烛九阴拽着小栖，一起来到了外面，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将军骑在战马上，身边跟着的年轻人与他有几分神似，大概是儿子之类的。

一群士兵拦在战马前，想要阻止老将军离开，可是老将军尤为固执，见众人执意阻拦，竟然挥起马鞭，将挡在自己身前的士兵给打退，然后抓起缰绳，一用力，让战马上半身都抬了起来，不少士兵只能让开，那个年轻人大喊了一声“父亲”，追着老将军一起离开了。  

说来也奇怪，小栖总觉得这个老将军眼熟，都不用烛九阴催促，自己就追了上去。想来是烛九阴帮了忙，让小栖能够一步千里，直接来到了那位老将军的目的地——一座封锁的城池外。即便是小栖这种对嗅觉极其不敏感的妖怪，都能闻出来，这两扇巨大的城门后，有腥臭的血腥味，很浓，稍微靠近都感觉气味会沾在身上，挥之不去。

从城门下的缝隙之中，淌出了鲜红的液体，小栖被迫一直小步向后退。从军营里闯出来的老将军终于赶到，这座城池就像是等着老将军到来一般，老将军一到，城门便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血腥残忍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小栖看着这血流成河的场景，脑子里想的却是：这是送给将军的寿礼。

多么荒诞的想法，得是有颗钢铁金刚心的人，才敢收下这份寿礼。又得是个多脑抽的人，才能想出用这样的礼物来恭贺对方大寿，到底是祝寿还是盼着对方早点驾鹤西去。小栖想得挺好，可在她看见尸体堆砌的山上坐着的人跟自己的脸一模一样时，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但愿这一切是梦。

这一幕太熟悉了，之前小栖和白泽寻找物女巢穴的时候，小栖就见过这一幕，只是那个时候，她的视角在尸山上面，只看见老将军下马走到自己面前，到此就被白泽叫醒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喜欢吗？这是给你的寿礼，父亲。”尸山上的女人笑着站了起来，张开双手，踩着别人的躯体走了下来。老将军怒不可遏，从马背上翻下来，抽出腰间的佩剑就要向对方劈斩过去，女人居然也不躲，脸上带着嘲讽，老将军的剑刚刚砍到女人的左肩，他手里的剑居然脱手飞了出去，钉在城墙上。

随即，老将军的左肩出现了剑伤，战甲被鲜血染色，老将军受不住疼痛，单膝跪倒在地。“父亲看来忘记了，这个咒语是可逆的。”女人笑着将身上的红色软甲解开，连带着里面的衣衫也褪下，露出了位于胸口下方、接近腹部的一个丑陋的咒印。

烛九阴此时开口，告诉小栖这是个转移伤害的咒印，眼前这位老将军能够越战越勇，便是利用这个咒印，将自己所受的伤害全部转移到妖族身上，再利用妖族高效的恢复能力，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战神。

那柄原本放在军帐里的阴木锏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老将军的手上，老将军用未受伤的右手，举起阴木锏，往地面上扎过去，并没有碰到女人。女人原本还在来回踱步，似乎想要嘲讽老将军的年岁，可随着老将军口中念念有词，阴木锏前方的土地开始下陷，女人的双足被牢牢抓住，无法动弹。

很快，女人便被拖入了地底下，连带着她所准备的“寿礼”一起，临消失前，从地下窜出几条藤蔓，卷住了阴木锏，将这柄武器拖入了地下。小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直到老将军在年轻人的搀扶下，回到马上，离开这座死城。

而在小栖手上，那柄被拖入地下的阴木锏，出现在了她的手上。这段幻象的意义何在，不言而喻，小栖一恍神，眼前的战火、鲜血混杂的残破景象消失，她发现自己还是被烛九阴的蛇尾卷着。见小栖已经回过神，烛九阴撤开了自己的蛇尾，让小栖出去吧，等她记起来往昔的事情再来找自己。

于是，在外面的高天和白泽，就看见了小栖木木地抱着一摞湿衣服，慢慢想两人蹭过来的画面。这种眼神，就像是你告诉一个唯物论者，世界上真的有妖怪，还带她看了一眼真正的妖怪后，她世界观崩塌后才会有的眼神。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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