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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战栗


司马灰意识到上当了,就像“烂柯山”的传说,时间存在不同轨迹,石碑里侧的“裂缝”也确实存在,如果将这个裂缝中的时间比作一卷磁带,具备方向性和可逆性,甚至可以相对静止,那么让石碑困在洞里的东西,就有能力任意摆布这卷磁带。至于在洞道里重复经历的时间,只是为了逼迫考古队想出利用炸弹脱身的方法,并在发生爆炸的一瞬间,使时间飞逝到正常的轨迹之中,借此破坏挡住洞口的拜蛇人石碑。

其余三人看到石碑,也顿时醒悟过来,可是为时已晚,炸药引信已经燃烧到了无法拔除的程度,心中万念成灰,只好闭上眼等死。

罗大舌头突然血往上涌,伸手夺过炸药,扑倒压在身下,想以血肉之躯减弱爆炸带来的冲击。可当引信烧到尽头之后,炸药却一直没有动静。他实在是煎熬不住了,骂道:“真他娘的倒霉透顶了,怎么想死得痛快点儿都这么费劲?”

胜香邻暗觉奇怪,洞道里的时间恢复正常,是在即将发生爆炸的一瞬间,按说自己这伙人还没醒悟过来,就已被炸得粉身碎骨了,为什么迟迟没有爆炸?

这时,司马灰上前拽起罗大舌头,低声招呼道:“我在引信上做了手脚,这捆雷管不会炸了,趁现在能看到石碑,赶快往洞外跑。”

原来司马灰着手准备炸药的时候,就担心爆炸会波及石碑,他想到自打在缅甸野人山遇到“绿色坟墓”开始,自己就没交过好运,其实前些年混得也不怎么样,赶上个荒乱年代,走哪条路都不顺,可以说总是与噩运相伴,虽然屡次死里逃生,却还不如死了轻松。如今他也想明白了,想不倒霉是不可能的,唯有设法让噩运成为自己的同伴。

既然事情总会往坏的一面发展,那就能够断言,不管考古队考虑得如何周密,最终都会造成破坏石碑的结果。他为了绕过这个由噩运带来的结果,就在从罗大舌头手里接过炸药检查之际,暗中拆除了雷管引信,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此刻果然扭转了局面。让石碑困住的东西,可以使无底洞般的裂缝开合,一旦落到裂缝中,只凭自身能力,到死也别想逃脱。无论这是个怎样可怕的怪物,都不是考古队这几个人所能对付的,可以说没有任何胜算。现在所能做的,只是趁机逃往石碑外侧。

其余三个人看到司马灰的举动,也多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即跟着他向石碑跑去。

那些苍苔斑驳的石壁上,还有古代拜蛇人留下的浮雕图案,此刻都已处在火把照明范围之内,距离洞口不过几步远,可是司马灰等人脚底下还没来得及发力,就觉得背后有千百只阴森冰冷的大手伸将出来,抓住四个人的胳膊和大腿向后拖拽,不管怎么挣扎也是摆脱不开,身不由己地被拽进黑暗当中,离着石碑越来越远。

司马灰感到身后似乎是洞开的酆都城门,有无数屈死之鬼从中伸出怪手,将他们几个活人拽往阴间。随着一阵来历不明的震颤,火把的光亮转瞬消失,四周被沉寂的漆黑吞没,一切平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彼此相闻。

众人紧张地打开矿灯察看,发现空罐头盒子仍在身边,失去引信的炸药也在附近,前后两端却黑洞洞的深邃空虚,知道又掉进“裂缝”中了,不禁相顾失色,心底都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时,有脚步声接近,二学生那张惊慌失措的苍白脸孔,再次从幽深的洞道中浮现出来。

司马灰并不说话,抬手就是一个通天炮,打得二学生哼也没哼一声就当场晕厥在地。此前引爆炸药的时候,高思扬亲眼看到二学生目中滴血,脸上泛出阴郁的死气,哪里像是活人,这才知道先前错怪司马灰了。

司马灰对高思扬说:“我早看这二学生来历诡异,我这双眼虽不及憋宝的土贼,能够观风望气,可也能上观天庭,下窥地府,中看人间千里……”

罗大舌头说:“那你倒是上眼瞧瞧,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变的?”

司马灰说:“这话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出现在洞道里的二学生,只不过是借魂还尸的怪物,其余那些事你问我我也解释不了,除非搞清楚让石碑挡住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

罗大舌头叹气道:“你这话等于没说,咱折腾了半天,又绕回到空罐头盒子这个出发点了,接下来只怕还要接着跟这个借魂还尸的怪物兜圈子,什么时候才算个头?”

胜香邻觉得二学生为人懦弱,又患有克山症,很容易因紧张导致抽筋,那会使人因肌肉僵硬猝死,此人前两次都是让罗大舌头用猎枪将其射杀,而第三次则是被绳索捆住,突然脸色泛青目中滴血而死,这是猝死的一种征兆,所以并不能就此认定他是借魂还尸的怪物,也许只是被“磁带”记录下来的一个幽体。

司马灰说:“我之前也认同‘磁带’这种假设,裂缝里的时间在反复循环,一旦二学生死亡,时间就会飞逝回到出发点,除了空罐头盒子与猎枪弹药,以及翻过石碑的四个人,整个无底洞里的事物,包括二学生在内,都会随着时间逆向飞逝,重新恢复原状。只有考古队的行动有可能破坏石碑之际,这卷往复循环的磁带才会出现缺口,不过现在看来这种假设并不准确,咱们被‘循环’给误导了。”

胜香邻知道司马灰在这种情况下不会信口开河:“既然说得如此肯定,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证据?”

司马灰把矿灯照向罗大舌头,说道:“证据就在这里。”

胜香邻和高思扬循着灯光看去,眼中都流露出惊奇诧异的目光,好像发现了很不寻常的迹象。

罗大舌头被其余三人看得莫名其妙,嘬着牙花子说道:“简直乱弹琴,跟我有什么关系?”

司马灰对罗大舌头说:“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

罗大舌头顺着矿灯光束所指,一看自己身上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兀自殷然未干。他之前开枪打断了二学生胳膊,由于离得很近,不免有血肉迸溅到了衣服上,当时情况一团混乱,也没怎么在意,这难道有什么不对?

胜香邻顿时醒悟:“如果洞道里的一切事物都会随时间逆向飞逝而复原,那么二学生身上中枪迸溅出的鲜血,也不该留下任何痕迹,而现在罗大舌头身上血迹未干,同时有一个完好无损的二学生出现在考古队面前,这说明……”

司马灰说:“这表明每次出现的二学生根本不是同一个,若说是‘借魂还尸’,也许阴魂是同一个,但这行尸走肉般的躯壳却不同。前三次留下的血肉尸骸,都被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掩盖了,故意让考古队误以为是在经历循环的时间,具体原因现在还想不通,反正就是迫使咱们用炸药破坏石碑,这也暴露出石碑后的东西不仅是有生之物,而且拥有意识。”

罗大舌头奇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让石碑挡在洞中好几千年了,它还能……是个活物?”

司马灰说:“这我就猜不出了,别忘了那句话,所有复杂的原因,都是建立在一个结果之上。如今咱们只好把生死置之度外,想办法找到最后的‘结果’。”

罗大舌头说:“可是洞道两端不见尽头,往哪边走都走不出去,这该如何是好?”

司马灰看了看昏倒在地的二学生:“这家伙是唯一的线索了,现在此人身上许多谜团难解,就如香邻刚才所言,这也许只是一个被磁带记录的幽体,是迷失在漆黑洞道里的亡魂,引爆炸药的时候,是因为被绑住过度绝望以致肌肉僵硬猝死。这些事的真相天知地知,人不能知,咱们没法辨别,所以还是打晕了最为妥当。”

高思扬问司马灰:“你打晕了这个人,怎么才能从他口中得知出路所在?”

司马灰蹲下身子,示意其余三人按住矿灯在地下察看,这洞道里多有湿苔,二学生从远处走过来时留下的脚印清晰可辨。

胜香邻说:“对了,循着二学生来时的足迹,就能知道这个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了。”

司马灰无法确定二学生是不是死掉一个,又凭空冒出一个。但是常言说得好,人挪活,树挪死,跟着足迹找下去,也没准有些发现,总好过留在原地发愁,到时候要是没有结果,大不了再找别的途径。于是让罗大舌头带上昏迷不醒的二学生,沿着洞道里的足迹向前搜寻。

考古队的火把只剩两根,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轻易耗费,只得借助矿灯照明,在漆黑的洞道里逐步摸索前行。二学生来时留下的足迹,并不是紧贴石壁,而是曲曲折折,大约到了三十步开外,就不见了苔痕上的脚印。

一行人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见地面石板存在缝隙,用手一碰发觉可以挪动,揭开一看,赫然是个黑洞洞的石室。

司马灰心想:二学生是从这石室里爬出来的?他难不成是地里的萝卜,拨去一根还能再长一根,这里面一定有些东西。

四个人正想用矿灯向下照视,那二学生却已从昏迷状态醒了过来,看了洞道下方的暗室,不由得战栗欲死,两排牙关捉对厮打,双手紧紧揪住罗大舌头的背包带子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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