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眩 晕
司马灰等人耳听周围脚步之声纷至沓来,料是鬼步蜘蛛已将枯叶蝶消灭殆尽,此物生性凶悍冷血,追捕猎物时不死不休,为了自身生存以及维持种群数量,同类之间也往往相互残杀,而且螯牙里的毒素极其霸道,诸如熊狮虎豹一类的大兽被其咬中,都会立时全身麻痹,这种麻痹只是肌肉僵硬,体内神经却仍有知觉,甚至变得加倍敏感,也就是说会在头脑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被鬼步蜘蛛活生生吸成一具干尸,死前要受尽惨痛折磨,如果真落到那个地步,肯定会后悔没给自己来个痛快了断。
高思扬对司马灰说:“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与其负隅顽抗,不如想个法子突围出去。”
二学生闻听此言连连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让司马灰拽住了衣领,立时被扯得扑倒在地。
二学生心中大骇,认为司马灰要把自己推下云芝,以便将围拢上来的鬼步蜘蛛引开,颤声道:“你……你可真是太没有人性了!”这时却听枪声响于耳侧,一只从自己身后悄然抵近的鬼步蜘蛛腿部中弹失去重心,翻滚着落到树下,才知是司马灰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自己救了,想爬起来的时候,竟致一脚踏空,手忙脚乱好半天挣扎不起。
此刻其余的几只鬼步蜘蛛同时围了上来,众人高声呼喝,听到哪个方向的脚步声接近,就举枪朝哪个方向射击,枪声此起彼伏响成了一片。
那些逼近的鬼步蜘蛛虽在几乎垂直的树干上爬行,但轻捷如飞,移动速度丝毫不减,众人只能以矿灯照明各自为战,黑暗中放了不少空枪,1887型杠杆式连发快枪弹容量低的缺点也暴露无遗,这时是垂死挣扎,每个人都在不停地上弹射击,根本无暇喘息。
司马灰背后紧贴树干,半蹲着单手端枪上弹射击,另一只手揪住扑倒在地的二学生,将他从芝盘边缘拽了起来,无意间触到二学生身后的背囊,猛然想起其中除了装有两大盒12号弹药,还有数捆应急用的火把。
那些火把都是塔宁夫为地下探险行动特制而成,顶端涂有一层硝磷,受到剧烈摩擦就会立刻燃烧,鱼油燃点极低,持续照明时间很长,不需要的时候拿套筒压灭,以后仍可再次使用。
司马灰连忙抽出一根,踩在脚下扯掉胶皮套筒,将火把顶端在二学生的软木盔上用力擦过,火焰轰然燃起,将身前照得亮如白昼。
这时有只鬼步蜘蛛正爬到近前,司马灰挥手将火把直捅出去,重重戳在蜘蛛腹眼上,五行之中,以“火”最为无情,凡是有生之物,无不畏惧,那一片红霞烈焰,上能烧开天关,下可燎彻地户,蛰伏于地底的冷血生物从未遇过如此灼热,顿时缩成一团落下枯树,其余的鬼步蜘蛛也似退潮般向后移动,躲到火把照不到的黑暗处伺机而动。
司马灰等人见火把虽然暂时将鬼步蜘蛛逼退,但兀自围在附近不散,只等火势稍微减弱便会再次一拥而上,想到火把熄灭后将要面临的局面,任你英雄豪杰、杀人不眨眼的铁汉子,也不禁为之胆寒色变。
司马灰又抽出一根火把,点燃了交给胜香邻,以确保火光能够维持众人安全,其余的便不敢多用。
胜香邻道:“咱们现在有了火把防身,总不至于守着干粮挨饿,应该找机会脱险,如果塔宁夫探险队留下的地图准确无误,也许那条通往‘潘多拉的盒子’的秘径,就隐藏在这株古树里。”
众人点头称是,立即用矿灯和火把四处探照,按地图上标注的特征在附近寻觅路径,地底枯树直径都在二十米以上,峭立如壁,那些生长于树身上的木菌,则似一条条蜿蜒交错的栈道。
司马灰举着火把走在前头,发现高处有片黑影,在生满阴郁苍苔的树身上,显得颜色幽深、与众不同,仿佛是一大块黑蒙蒙的凹痕,攀上去见是枯树躯干中的一个窟窿,里面矗立着两尊鸟首人身的玉俑,顿时心下恍然,这才知道先前找错了方向,原来地图中所指的通道,并非位于古树底部,而是就在这枯木躯干当中。
司马灰接应其余几人进了树洞,然后举着火把钻了进去,又从背包里取出那罐松油,全部倾在洞口点燃,以阻止鬼步蜘蛛跟随而来,怎奈树洞里腐朽潮湿,松油难以充分燃烧,火势微弱暗淡,但这树窟窿里阴暗压抑,狭窄的地形更为有利。众人有了地势依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如果在松油燃尽之前,尽量利用地底复杂潮湿的环境,应当可以摆脱通过感应振动捕捉猎物的鬼步蜘蛛。
可二学生却边走边对司马灰说:“咱们即使穿过这个树洞,恐怕也难以活命,我以前经常制作昆虫标本,也读过生物演化学,所以了解那些家伙的习性,我刚才观察过被枪弹打碎的蜘蛛残骸,发现这群蜘蛛头上生有白斑,那东西应该是个味囊,相当于一个‘化学通信感应器’。”
罗大舌头很是不以为然:“从来只听说世界上有‘物理通信’,哪会有什么‘化学通信’?看你小子鬼头蛤蟆眼可真是够二的,搞得清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吗?”
高思扬心中暗怒,本想指责罗大舌头出言无度,但她也清楚罗大舌头嘴不饶人,平时净拣些鸡毛蒜皮的事来讲,专以人身攻击为主,上纲上线扣大帽子为辅,谁要跟这家伙对上那就算没个完了,况且现在生死攸关,哪有心思与之纠缠不清,还是少招惹此人为妙,只好装作没听见刚才那番话,说道:“别管有没有道理,你们先让他把话说完。”
二学生得到高思扬的指示,继续告诉众人:“所谓‘化学通信’是以气味为信号,通过空气来传导接收,就像蚂蚁用触角相互交流,这种集群行动的鬼步蜘蛛生有味囊,可以通过自身分泌气味进行联络,对其他生物的气味也一定非常敏感,所以才能够适应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除非咱们可以在一瞬间逃出几公里,否则永远别想摆脱追击。当然我说的几公里只是推测,至于这种气味感应的范围究竟有多远就很难讲了,直径或许是一两公里,或许还会更远。不过以咱们的移动速度来看,无论这段距离有多长,在理论上都不可能将鬼步蜘蛛甩掉,待到火把用尽,咱们的末日也就到了。”
胜香邻问道:“有没有法子消除或伪装气味?”
二学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昆虫的感应比人类灵敏百倍千倍,怎样也是逃不掉的。”
司马灰刚才察看过树窟里的玉俑,寻思二学生所言不假,楚人留在阴峪海下的玉俑,完全与地图中标注的路线对应,这些鸟首人身的镇鬼玉俑,除了某种今人难以理解的神秘意义之外,其内部中空,还可以悉置药石驱退鬼步蜘蛛,使这条秘径不遭物害,但过了两千多年,药石的气息早已消散,玉俑也沦为了旋龙栖身的洞穴。树窟的纵深不过几十米,穿过去之后仍然无法摆脱鬼步蜘蛛的围捕,附近难以逾越的沼泽对它们来说也不是障碍,五个人携带的枪支弹药和火把数量有限,总有用完的时候。
这时,罗大舌头看到身后燃烧的松油逐渐暗淡下来,提醒司马灰得赶紧挪个地方了。
胜香邻举着火把往前边照了照,惊见树洞尽头也有快速爬动的黑影,只是畏惧火光不敢欺近。
众人知道一旦离开树洞里的狭窄空间,就将再次被鬼步蜘蛛合围,也不能指望火把一直有效,等它们习惯了火光,随时都会扑上来把人撕成碎片,眼下唯一能想到的途径只有上到古树顶端。
司马灰摸得头顶有水滴落,于是率领其余四人,相继从树身躯干内部裂开的缝隙往上攀爬。这些参天古木高近百米,冠盖压覆重叠,层层交织如网,落差起伏巨大,最细的枝杈直径也有几十厘米,大多粗如梁柱,表面生满了苔藓和木菌,走在上面只觉脚下枯木发颤,一步一滑,险象环生,高处有从洞顶渗落的地下水,使湿气更重,火光也变得微弱,往下看黑咕隆咚,林雾滚滚。
司马灰虽是艺高胆大,到此也觉头晕目眩,知道掉下去就没个好,那古树苍郁,偃盖虬结,菌苔生长得深密繁厚,险要胜过蚕丛鸟道,只有大致方向,没有明确路标,不用猎刀劈斩几乎寸步难行,使顺着树干爬上来的鬼步蜘蛛无法轻易接近,全都倒悬在树枝底层紧随不舍。
众人慌不择路,又涉险而行、举步艰难,还要不时提防从空隙里钻过来的鬼步蜘蛛。而塔宁夫探险队绘制的地图,是以从地底穿越阴峪海的路线为主体,阴峪海下的这座古岛,自神农架群地层从深海崛起前就已存在,当时此地湖泊星罗棋布,森林茂密,生长着许多古代生物,亿万年来几经浮沉,地形却始终保持着原貌。但是地图路线以外的大部分区域,由古至今从未经任何勘测,所以谁都预计不出下一步会碰到什么。
如此提心吊胆地在高处穿行,对体力消耗极大,不多时都已感觉腿软脚麻,渐渐难以支撑,被迫停下来喘歇。
司马灰举着火把在前探路,看这古树冠偃盖低垂,周围林枝纵横,藤蔓交错,遍布奇形怪状的木菌,深处阴沉沉的迷雾缭绕,底下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腐烂气息直撞人脑,料来不是善处,岂敢冒险停留,就让众人咬牙坚持,等找到稳妥之处再做道理。
看二学生累得实在不像样了,走在木枝上摇摇晃晃,司马灰便在树隙间挪动身体过去接应。
二学生等司马灰走到近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我知道……‘潘多拉的盒子’里有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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