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有苦当场说有仇当场报
自从姜政言从长子口中听说姜岁欢十二年前便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便不敢再对这个新认回来的女儿有丝毫轻慢。
如今回想,那晚她遭遇击杀时与自己发生的那场相遇,究竟是巧合还是带着某种目的?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当她的血与自己相融到一处时,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而让姜知瑶以养女的身份留在姜家是他和时安共同商议讨论的结果。
哪怕父子四人明知道姜知瑶可能参与了买凶杀人这件事,也无法狠心将其抹杀。
知瑶在盛婉书心中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如果买凶杀人一事严查下去,姜知瑶被送上断头台的结果是必然的。
因为她要杀的是相府千金。
而姜家一旦将此事闹大,不但家族名声会受到影响,他与盛婉书的夫妻关系也会决裂。
结合种种原因考虑,这是姜政言能想出来的最妥贴的解决办法。
得知自己从相府千金摇身变成相府养女,姜知瑶觉得她的天都要塌了。
“爹……”
她不相信,疼爱了自己十八年的父亲,会心狠无情到这种地步。
是不是亲生的真的那么重要吗?
十八年的朝夕相处,难道换不来他对自己的一点厚待?
还有,让姜岁欢为长,她为次,等于是对她尊严的侮辱。
按照正确出生时辰,她可比姜岁欢要早出生。
盛婉书也对这个结果难以接受,“夫君,我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妥。”
姜政言抬手打断妻子接下来的话,“岁欢,我只想知道你的意见。”
再由着妻子无脑的偏帮姜知瑶,这个家族迟早得散。
姜岁欢笑了笑,“我的意见暂且不提,只想当面问问父亲,相府买凶杀我这个案子,最后的定论是什么?”
相府买凶这几个字,无疑是对桌上众人发出了一个灵魂质问。
这一刻,姜政言忽然觉得自己开窍了。
之前还不理解姜岁欢为何明明知晓自己的身份,却迟了十二年才来相府与家人相认。
原来前面十二年,人家根本不屑于。
十二年后走了认亲这一步,完全是姜知瑶和柳玉红这两个蠢货自己作死。
想提前一步杀人灭口,却愚蠢得把自己给算计了进去。
若真如此,姜岁欢做局的本事着实令他不敢小瞧。
这才短短几天光景,相府的每一步走向和变动,已经完全被她掌握在手中。
想通这些,姜政言心中一阵汗颜。
只能硬着头皮说:“一品堂被下令查封,飞鹰入狱择日处斩,收买飞鹰的柳玉红昨日已经当场身亡。”
姜岁欢看了一眼身旁的姜知瑶,“这件事到此便被盖棺定论了是吗?”
犹豫片刻,姜政言只能点头,“是的。”
除了点头,恕他没有其他选择。
作为姜家的大家长,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没办法用简简单单的对与错来解决问题。
姜岁欢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父亲已经做了决定,何必又来问我的意见,不是多此一举么。”
朝桌上其他人扫了一眼,姜岁欢语带讥讽地说:“既然大家今天都在场,不如当面把相府的规矩都告诉我。”
“除了在必要的时候要装聋作哑委屈自己,我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盛婉书气坏了,“你讲话怎么能这样难听?”
姜岁欢故作诧异。
“原来在相府,受了委屈是不能直接表达出来的么?”
“抱歉,是我从前的见识短了,不知道高门大户还有这么奇葩的规矩。”
“如果夫人觉得我言语刺耳,我今后会尝试着收敛言行。”
“许是被从前的家人宠坏了,性子方面直率了一些。”
“尤其是我爹,他从小就告诉我,人活一世,可以没本事,不能没志气。”
“特别是被人骑在头上欺负的时候,必须十倍百倍的还回去,否则就是无能的表现。”
“我爹还说,如果我自己没本事对抗,就告诉家长,他自会想办法帮我出头。”
“主打的就是有苦当场说,有仇当场报,有气当场撒。”
瞥见众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姜岁欢笑得更开怀了。
“不好意思啊,我口中的爹,是养我的那位,不是生我的这位。”
“如果造成什么误会,还请在座的诸位见谅。”
嘻笑间说的这几句话,简直把姜家每一个人的脸都打得啪啪响。
想让她姜岁欢为了大局观做一个乖巧听话的乖乖女,还是不要做这个白日梦了。
他们能厚着脸皮要求她对姜知瑶的存在做出妥协,就要做好日后面临纷争的心理准备。
她姜岁欢,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心情最复杂的当属姜政言。
姜岁欢提到养父时,他清楚的从她眼中捕捉到了祟拜与骄傲。
那是贴心小女儿对父亲的敬重与孺慕,甚至还掺杂了一丝撒娇的成分。
而她口中说的那位爹爹,竟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却还是端着笑脸对姜岁欢说:“你养父把你教得很好,于相府而言,他也是护住姜家血脉的恩人。”
“待有来日,为父必会带着全家老小去姜庭川坟前为他上一炷香,来感谢他前面十几年对你的养育之情。”
“至于姜家也并没有你说的那些规矩,待你日后受了委屈,一样可以与为父倾诉。”
“只要你占理,为父必会为你讨公道。”
提到养父,姜岁欢想到的自然不是姜庭川,而是尸骨未寒的白玄冥。
与姜家斗智斗勇的兴致也因为思念至亲而淡了几分。
如果爹爹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她与相府之间发生口角之争。
说不定还会戳着她的额头骂她一句不懂礼数的小调皮鬼。
为了不让爹爹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为她操心,她暂时收敛锋芒,不再对峙。
毕竟与不相干的人吵架也挺没意思的。
“多谢父亲有这份心意,我代曾经养过我的那些人,敬父亲一杯。”
提起酒杯,姜岁欢干脆利落地先干为敬。
只有坐在她身旁的姜时安,瞥见她仰头喝酒时,凝聚在眼角处的一点泪光。
姜岁欢哭了!
为谁而哭?她曾经的家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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