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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玫瑰


师小冉受了周行的指令来看守丰阳阳,还没进门,就见乔安娜快步走了出来,神情还挺慌张。

师小冉问:“乔女士,你怎么了?”

乔安娜挽了挽头发,笑道:“没什么。我可以走了吗?”

师小冉:“现在还不行。我们顾问让你去她办公室,她还有事要问你。”

乔安娜:“顾问?你说的是简月?”

师小冉:“对,她的办公室就在楼下,楼梯口斜对面就是。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乔安娜:“不用了,你忙吧。”

她往楼梯方向走,走了两步突然停住,回头往后看,结果对上了师小冉略显狐疑的目光。她不敢在逗留,连忙下楼了。

简月办公室敞着门,她走进去,看到简月站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拿着一叠文件,一张张略扫一眼,又一张张放在桌上。简月道:“请坐。”

乔安娜在她对面坐下,看到墙角摆着一只花瓶,花瓶里插着玫瑰和雏菊,还有一整束雏菊倚着墙。她从花束里抽出一支雏菊,笑道:“好漂亮的花,男朋友送的?”

简月从一叠文件中找到其中一张,拿着那张纸坐在皮椅里,道:“我自己买的。”

乔安娜道:“少来了。你这么漂亮,怎么会没男人追。”

简月笑道:“我又不是为了让男人追,才长这么漂亮。”她指着墙角的花瓶,“你手里的花的确是我自己买的,不过那支是别人送的。”

那支玫瑰已经快枯萎了,鲜红花瓣泛出黑色,丧失了水分软绵绵的低垂着脑袋。乔安娜想拿那支花,但是简月说:“别动。”

乔安娜看她一眼,收回手,笑道:“看来你很中意这位追求者。”

简月不想继续和她废话,就把手里那张纸扔到她面前,问:“是它吗?”

这是一张打印出来的图片,图片里是一只蟑螂,棕褐色的身体,两根长长的须子,其状可怖。

乔安娜只往图片瞥了一眼就移开目光,道:“什么?”

简月:“出现在你爸妈车里的蟑螂,是这种吗?还是那种颜色更深,体型更大的蟑螂?”说着,把一叠打印出来的图片全都扔到她面前,“长岚能找到的蟑螂都在这里,你自己挑。”

这一次,乔安娜看都不看她扔过来的图片,语气稍冷:“有话直说。”

简月嘴角勾了勾,但脸上一丝笑意也无:“我们在你爸妈车里发现了蟑螂,我怀疑这是导致车祸发生的直接诱因。”

乔安娜:“你怀疑?你怀疑有什么用,你得拿出证据。再说了,就算你能证明蟑螂是诱因,那你能证明蟑螂是我放的吗?呵呵,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在蟑螂身上找到了我的指纹。”

简月看她片刻,突然一笑:“你急什么?”

乔安娜:“我急了吗?”

简月语气揶揄:“我刚发现了蟑螂,你就着急撇清关系。你还不着急吗?”

乔安娜微微恼了:“够了简月,别跟我装模作样。我就不信你敢查我,你就不怕我把和冷微澜的事——”

话没说完,简月朝她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门口,笑道:“小声点,门没关。”

乔安娜冷笑:“原来你也会害怕。”

简月起身去关门,关上门,转过身背靠着门板,双手揣在裤兜里看着她,笑道:“我说过了,你休想再用冷微澜威胁我,冷微澜只能换来我不深查赵江明的死因,不代表我后半生都要受你威胁。”

乔安娜:“难道你想跟我鱼死网破?”

简月看着她微笑,脸色冷得像结了一层冰罩:“你可以试试。”

看着她的脸,乔安娜心生几分忌惮,道:“我明白了。”

简月:“你明白什么?”

乔安娜拿起自己的包,走到简月面前,嗤笑:“你入戏太深了,你以为你站在正义的一方拥有审判别人的权力吗?醒醒吧,你和一个杀人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还把她藏在家里。你又算什么好人?你以为你比我坦荡吗?我至少黑得明明白白,而你却白得不清不楚。”

她把手伸向花瓶,抽出那支简月不许她碰的玫瑰花,翘着唇角把花瓣一片片揪掉:“像你这样虚伪狡猾,两面三刀的人,配得到别人的喜欢吗?”

花瓣掉了一地,她把光秃秃的花梗扔下,拉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把包背到肩上,回头看着简月,笑道:“我说过了,别小瞧我。你很快就能见识到我的手段。”

乔安娜走后,简月关上门,蹲在地上把被她揪掉的花瓣一片片捡起来,捡到一半,突然叹了声气,把花梗连带花瓣一起扔进了垃圾桶。乔安娜的最后一句话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她已经见识到了乔安娜的手段,死去的乔捷平夫妇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她没想到乔安娜竟会很狠毒到杀死自己的亲生父母。现在她拒绝了乔安娜的“和谈”,她就是乔安娜下一个目标,乔安娜对付她只有两种方案,要么除掉她,要么继续利用她。简月想起乔安娜临走前那毒辣的目光,乔安娜应当是放弃了与她和谈,也放弃与她相互利用。但是乔安娜绝不会放过她,所以乔安娜下一步行动绝对是除掉她。而她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她给师小冉发了条消息,和师小冉在楼下大厅碰头,俩人组队离开了警局。师小冉坐在简月的车上,问:“月姐,咱们去哪儿?”

简月驱车行驶在路上:“去找乔家的保姆。”

师小冉:“是为了查乔捷平夫妇的车祸案吗?”

简月点点头,问起另一桩案子:“丰阳阳全都交代了?”

师小冉:“嗯,她说衣服是冷微粼让他送的,枪也是冷微粼帮忙给他弄的。周队去带人了。”

简月的忧虑只增不减:“这件案子难办,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客观性的物证。”

师小冉:“我也觉得有点难办,目前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就看能不能找证据证明冷微粼是发送邮件给刘丹丹三人的证据。”

简月苦笑一声:“你认为三起枪击案的幕后主使是冷微粼吗?”

师小冉:“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有可能。毕竟左菲琳小小年纪都能对自己的养母和朋友下毒手。”说着叹气,“这世界啊,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简月纵然意外冷微粼蓄意谋杀自己的母亲,但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待解决的事项和难题一箩筐,她分不出心思为冷微粼忧心。只是想到了冷微澜,若是冷微澜知道冷微粼被卷入枪击案当中,恐怕又是不得安生。

乔家的保姆姓张,叫张琴。今天五十七岁,在乔家工作三个月有余。乔捷平夫妇出城不在家,她也被放了假,带着小孙子在小区公园里玩。

简月和师小冉由张琴的儿媳妇领着,在公园长廊找到了张琴。简月问她:“张琴女士是吗?”

张琴坐在栏杆上,问:“你们是?”

师小冉出示自己的证件,道:“我们是警察,”

张琴一听她们是警察,慌得要站起来。简月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她身旁坐下了,道:“你别紧张,我们找你是为了乔捷平翁玲夫妇。”

张琴:“哦哦,怎么了?”

简月道:“她们今早出了车祸,已经去世了。”

张琴惊讶万分:“啊?车祸?他们出车祸了?”

简月:“是的,两人已经确认死亡。我们怀疑车祸是人为,所以向你了解些情况。”

张琴:“我不知道啊,我今天一直在家带孩子。我都没出小区。”

简月:“我知道和你无关。只是向你了解情况,问你一些问题。”

张琴:“那你问吧,你问。”

简月便问:“你在乔家工作多久了?”

张琴:“三个多月了,快四个月了吧。”

简月:“你平常住在乔家吗?”

张琴:“不不不,我在早上过去,做一天三顿饭,打扫完卫生晚上就回来了。”

师小冉插话:“保姆一般不都是住家吗?乔家那么大的别墅,也不会没你住的地方。你住在他们家不是更方便吗?”

张琴道:“不是我不想住,是他们不让我住。我还听家政公司说,他们家不要住家保姆,做了晚饭就得回家去。所以他们只要在本地有住处的,不要外地过来打工的。”

简月又问:“你最后一次去乔家是什么时候?”

张琴:“昨天早上。”

简月:“他们跟你提过今天要和乔安娜去城外散心吗?”

张琴:“没有,他们没说过。”

她皱了皱脸,脸色犹疑。简月看出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便问:“你想说什么?”

张琴道:“但是昨天很奇怪。我早上过去,家里乱糟糟的,两位东家都很着急的样子,像是刚吵了一架。”

简月:“他们都说了什么?”

张琴:“我一去,他们就回房间了。我听到翁玲喊着要报警,还要把安娜叫回家。”

师小冉:“叫乔安娜回家有什么奇怪的。”

张琴道:“你可不知道,安娜和家里感情可不好了。每次她回来,两位东家都把她赶走。翁玲还骂她,骂得太难听了,见面跟仇人似的。”

乔安娜和父母感情不好,简月虽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不意外。她即能狠心杀父母,感情又能好到哪里去。简月沉思片刻,看着张琴问出至关重要的问题:“翁玲怕蟑螂吗?”

张琴很意外的样子:“你怎么知道她怕蟑螂?”

简月眼神沉了沉:“她怕?”

张琴:“我听她说过,她小时候被蟑螂吓过,一天晚上正睡觉呢,一只蟑螂爬到她脖子里,把她吓坏了,连着做好几天噩梦。从那以后她就害怕蟑螂,三天两头让我给家里驱虫,见到苍蝇都吓得直哆嗦。”

简月心道果然如此,那只出现在车里的蟑螂,果然不是意外。她继续问:“乔家还有什么你觉得奇怪的地方?你尽管说,无论大事小事。”

“奇怪的地方——”张琴想了一阵子,“还有一件事,他们不许我进书房,打扫也不行。听说上任保姆就是因为进书房擦了回桌子就被辞退了。而且书房门时常上锁,就算两位东家进去了,也从里面反锁。”

简月对那间不许外人进的书房生了疑心,立刻就告辞了张琴,和师小冉往乔家去一探究竟。走出小区大门,几个穿校服的学生从她们面前走过。简月脚步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几个走远的学生。

师小冉:“月姐,你看什么呢?”

简月沉思片刻,道:“小冉,你叫上洪途去乔家看看。我突然有点事,过会儿单位见。”

说完,她像师小冉摆摆手,径直走了。回到停车的路边,驾车往学校疾驰。正是学生上学时间,学校门前的街道禁车通行。简月把车丢在几百米外,步行去学校。到了校门口,学校门卫看她眼生,不像是教师,就把她拦住了。简月只好拿出手机联系上次见过的姓窦的女老师,电话还没打通,她看到几个穿校服的男孩子走了过来,便挂断电话,迎面走向他们。

“赵文郡。”简月站在他们面前,笑道,“还记得我吗?”

赵文郡一眼就认出了她,但看了她一会儿,才道:“记得,你是大伯的学生。”

简月点点头:“我找你有事,跟我去对面的面包店待一会儿怎么样?”

赵文郡白净清秀的脸上露出歉然的笑意:“不好意思,我还得上课。要不你去找安姨吧,她就在家里。”

他说完就要和朋友们进学校,简月稍稍扬声:“我和你的谈话,乔安娜还是不在场的好。”

赵文郡回头看她,黑润明亮的眼睛里透出莫测的深意。

简月微笑:“顺利的话,我只占用你十分钟,不会耽误你上课。”

学校对面的面包店里摆了几张桌子,简月和赵文郡坐在靠墙的位置,简月买了两瓶新鲜的果汁:“橙子味和芒果味,你喜欢那种?”

赵文郡:“芒果就好了,谢谢。”

简月帮他把瓶盖儿打开,将果汁放在他面前,笑道:“你好像很提防我。”

赵文郡露出招牌般腼腆又略显羞涩的笑容:“没有啊,我就是有点奇怪你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简月:“我一直都想和你聊聊,今天恰好有时间,我就过来找你了。”

赵文郡微笑不语看着她。

简月发现他比自己所想中更要沉得住气。她把一根吸管插进赵文郡的果汁瓶里,才问:“你今年多大了?十八?”

赵文郡:“还没有,我下个月就满十八岁了。”

简月笑道:“恭喜你,马上就要成为一个大人了。”

赵文郡斯斯文文地道了声谢谢。简月又问:“你生日是哪天?到时候我送你一份礼物。”

赵文郡摇摇手,笑道:“不用了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

简月:“怎么会不好意思,我和安娜是好朋友。你过生日,我应当表表心意。”

赵文郡眉毛轻轻往下一压,为她刚才那句话感到意外,但不动声色道:“安姨也说会送我一份成人礼。”

简月一脸温柔可亲地看着他:“是吗?看来你们的感情很好。”

赵文郡不置可否,只喝了口果汁。

简月捏着果汁瓶,慢悠悠地转着瓶子,道:“文郡,我想问你一件事,可能会有点失礼。”

赵文郡:“没关系,你问吧。”

简月说话前先歉意地笑了笑,用略显沉重的语气问:“你父亲去世后,你家的公司和财产,现在是安娜在管理吗?”

赵文郡微笑着犹疑片刻,才说:“  是的。”

简月:“你父亲没有另立遗嘱,所以所有财产应当都由乔安娜继承。当然了,你们是一家人,谁继承财产都一样。”她瞥了赵文郡一眼,继续说,“安娜年轻漂亮,学历高,能力也强。你爸以前的合作伙伴季潮平也很帮她,有季潮平帮忙,她打理几间公司不是问题。”

赵文郡:“......季潮平是谁?”

简月笑道:“他是做酒店和夜店的,在行业内算是龙头。他和安娜是好朋友,你没听安娜提起过他吗?”

赵文郡终于卸掉脸上单纯的面具,露出一二分猜疑:“没有。我不知道安姨有哪些朋友,她也从没告诉过我。”

简月所想不错,赵文郡果然是一个疑心重,城府深的人。眼前这少年即将成年,他不会放任本属于自己继承的万贯家财全都移交到一个外姓女人手中。更不会放任乔安娜和外人暗通款曲,转移赵江明留下的财产。

简月的话让他疑心加重,也进一步撼动了他对乔安娜的信任。简月给了他一点展开遐想的时间,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又说:“今天早上出事了。”

赵文郡:“什么事?”

简月轻声叹息:“安娜的父母出了车祸,已经去世了。”

赵文郡一怔:“安姨的父母死了?”

简月:“对。而且车祸可能是人为。”

赵文郡:“人为?会是什么人干的?”

简月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道:“目前还不清楚,正在调查。不过——”她有意欲言又止,迟疑道,“发生车祸的时候,安娜也在现场。”

她这句话又给了赵文郡猜疑的空间,这也正是她的目的。

赵文郡默然不语,简月又意有所指般感慨了声:“安娜是个很有魄力很有手段的女人。”

她相信赵文郡听懂了她的暗示,因为赵文郡眼波一颤,目露微芒:“你说的是真的吗?”

简月笑道:“我为什要骗你?这些事马上就会见报,或许你晚上就能看到新闻。”

赵文郡:“你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简月:“算是。你听完这些事,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文郡很有感想,但是摇了摇头,道:“我不太理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月笑道:“你真的不理解吗?我看不见得。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猜,你早已猜到了我的来意。”她看了看手表,“抱歉,我们的谈话不怎么顺利,我已经占用你十三分钟了。”

她站起身,拿起包,笑道:“你还要上课是吗?那我们下次再聊,等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找我。”

她欲擒故纵,转身往门口走,没走几步,赵文郡就叫住了她:“简月小姐。”

简月止步,回头,笑道:“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

赵文郡道:“请回来,我还有话对你说。”

简月折回去,坐在他对面:“你想说什么?”

赵文郡若有所思的盯着桌面,仿佛在酝酿什么。突然,他把头一低,眼眶猝不及防的红了:“对不起,我说谎了。”

简月唇角微微一挑,极不明显地笑了一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赵文郡佯装挣扎了片刻,道:“其实......其实杀死紫暇的人不是我爸爸,是安姨。”

简月默默捏紧了自己的手指,道:“别着急,慢慢说。”

赵文郡道:“爸爸是吸了毒,发了疯没错,但是我和安姨回到家的时候紫暇还没死,她被爸爸勒住脖子晕过去了,当时还有气。那个被爸爸带回家的姓苏的女人要叫救护车,但是安姨不让。安姨说紫暇身上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伤,而且紫暇被爸爸侵犯了。如果引起警察的注意,警察一定会查到紫暇在我们家受到过侵犯。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不仅爸爸的名声不保,可能还要坐牢,我们家就完了。”

简月:“......然后呢?”

赵文郡低着头,所以简月看不到他眼睛里闪烁着诡诈的光芒:“安姨说紫暇送医大概也活不下来,还不如......不如就当她死了。”

简月:“你刚才说杀死紫暇的人是乔安娜,她动手了吗?”

赵文郡:“是的。她又勒住紫暇的脖子,直到紫暇没气,她才松手。然后让姓苏的女人扮成紫暇从我们家走出去,这样你们就会以为紫暇是活着离开我家的。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简月不完全信他,立刻从他的叙述中挑出漏洞;比如就算李紫暇送医,被发现了伤痕和被侵犯的痕迹,也大概率不会引来警察。因为马玉琴早已把她献给了赵海升,也不会为了她遭受赵江明的侵犯而惊动警察,这样无疑会牵扯到赵海升。所以乔安娜担心被警察调查的动机不通顺,她一定出于其他目的。那么她究竟为了什么,才会不惜杀死李紫暇?

简月怀疑赵文郡又一次说谎,正要逼问他,突然想通了;乔安娜最终的目的不是杀死李紫暇,而是借助李紫暇的死,除掉赵江明。她嫁给赵江明六年,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就是李紫暇。她制造李紫暇的命案,就是为了引赵江明入局,将赵江明卷入一场风波。她为赵江明设下陷阱,为自己铺垫退路,最终她全身而退,赵江明死在她的圈套中。

简月不禁感慨,感慨乔安娜的缜密的心机、狠毒的手段。

她现在没有时间工愁善感,有了赵文郡的证词,她还需要证据——那段被乔安娜从胡绿筠家里拿走的录像。

“你有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简月问。

赵文郡没有让她失望,他有着不亚于乔安娜的心机,赵文郡道:“紫暇出事那天晚上,我和安姨的确去了胡阿姨家帮胡阿姨女儿调试钢琴。但是我们不是九点半之后回家的。我们九点零几分就回去了,当时紫暇还没死。”

简月:“证据呢?”

赵文郡没掩好眼睛里的得意:“胡阿姨家安了摄像头,连安姨都不知道。紫暇出事第二天,我就趁胡阿姨不在家,去她家里把那晚的录像拷贝了一份。那天只有胡阿姨的女儿在家,没有其他人知道。”

简月不知心里是何滋味,乔安娜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销毁了胡绿筠家里的录像,想不到有人棋高一着,赵文郡早在他们所有人之前掌握了至关重要的证据。

简月:“录像在你手里?”

赵文郡:“就在我书包里,我一直随身带着。”

简月:“你会交给我吗?”

赵文郡眼圈儿又红了,白净清秀的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我太害怕了,爸爸在世的时候,我万事都听爸爸的。爸爸死后,我又都听安姨的。他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我没有勇气反对他们。紫暇死那天,我为她求情了,但是爸爸打了我,让我少管大人的事。可我忘不掉紫暇,我总是能梦到她,梦到她让我为她报仇,所以我才下定决心告诉你真相。我搜集证据也是为了日后还紫暇一个公道。”

他在撇清自己,他想于这场漩涡中全身而退,他想当最后的胜利者。为此,他不惜牺牲李紫暇、杀死赵江明。就连乔安娜也沦为他手中的一枚弃子——眼前这少年,年纪轻轻却已罪恶满身。

简月笑道:“文郡同学,我相信你是无辜的。现在可以把录像交给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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