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帝女精卫 4
“宿主，我们为什么要先去曲阜啊？”
一人一统走在路上，18866疑惑地问道。
云清：“你猜。”
18866想了想，说：“是因为曲阜是孔子故里，儒生心中的圣地，所以宿主想去那里显露神迹，打脸儒生？”
云清：“......我为什么要打脸儒生？”
“因为子不语怪力乱神，儒生们不相信世界上有神仙，但宿主你现在是神女，所以......”18866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它也觉得自己这番话有点离谱了。
云清好笑地解释：“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意思是不谈论鬼神之事，对鬼神敬而远之，而不是不相信。孔子认为君子当正道在心，如果以不正的念头求于鬼神，便会被鬼神所制，所以不主张追求、崇拜鬼神。”
“这样啊......”18866尴尬地低下了头，为自己的没文化感到羞愧。
其实，它的数据库很庞大，想知道什么都能搜索出来，只是那些知识它并没有融会贯通，所以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18866尴尬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又激动起来：“那宿主是想为始皇撑腰？儒生们不敬始皇，所以你要去孔子故里，儒生心中的圣地大闹一场，给始皇出气？”
云清失笑：“怎么会？那样太低级了，而且不太尊重孔子这位先贤。”
“那为什么要先去曲阜呢？”18866脸上写满了困惑。
云清笑着解释：“因为古籍记载，曲阜是炎帝时代的都城。作为炎帝的女儿，下凡后的第一站是炎帝故都，会增加我身份的可信度。”
当然，去炎帝的出生地也有一样的效果，但太远了。
炎帝的出生地有太多说法，但不管哪个都距离泰山很远。
云清只想在泰山附近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而这周边，曲阜刚好有相关记载。
这个记载在《帝王世纪》和《史记索隐·三皇本纪》里，说炎帝最早的都城是陈地，也就是后世的河南睢阳县，后来因为战败于蚩尤部落，逐渐向西迁徙，最终定都曲阜。
即“初都陈，又徙鲁。”
只不过，《帝王世纪》成书于西晋，《史记索隐》成书于唐，距离炎帝时代十分久远，所以有一部分人认为是野史。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大家相信了云清是炎帝的女儿，自然就会相信她说的话，她说曲阜是，那就一定是。
她解释完，18866便明白了。
云清却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她到底不是真正的神女，不能直接飞到曲阜。
怪不得古代的帝王都喜欢修仙问道，她也想啊。
朝游北海暮苍梧，谁不想呢？
云清忽然侧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站在她肩膀上的18866，很肉麻地叫了一声：“宝贝~”
18866狠狠抖了抖翅膀：“说话就说话，叫宝......宝贝做什么？”
云清歪了歪头：“不对吗？你不是我的宝贝吗？”
18866的核心程序差点停止运行，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心跳慢了一拍。
它看着云清，呆住了。
云清清澈的眸子看着18866，眼里是小凤凰的倒影，仿佛她的眼里只有它：“18866，我真的好喜欢你呀。我死了，是你复活了我，你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她的语气和表情都特别真诚：“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18866差点宕机，这、这、这是表白吧？
宿主对系统的表白。
它现在该怎么做？说我也喜欢你？还是说谢谢你的喜欢？
它应该矜持一点，还是激动一点？
太激动了是不是不太好？显得它很容易被打动。
可要是太矜持了，云清会不会误以为它不喜欢她？
它其实很喜欢云清这个宿主，她脾气好，人聪明，长得也好看，还不嫌弃它笨。
它带着她穿错了时间，导致任务难度升级，她也没有怪它、骂它，甚至反过来安慰它。
任务计划也是云清在做，它给不出有用的建议。
想到这里，18866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扇着翅膀扑腾进云清怀里，脑袋在她下巴上蹭了蹭，声音羞涩：“我......我也喜欢你......”
“真的吗？”云清脸上露出惊喜的笑，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失落，“可是，你以后还会绑定其他宿主，是不是也会喜欢上别人？”
18866赶紧道：“我只会绑定你一个人。”
云清的表情很难过：“可是，我是人啊，总一天会死的，等我死了，你就要绑定新的宿主了。”
18866迟疑了一下，说道：“可以不死的，等以后你ljisid@#$%6*1@......”
后面的话变成了一段乱码，听起来像一些没有意义的语气词。
18866愣了一下，又说了一遍，结果还是乱码。
它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云清皱起眉头，疑惑道：“怎么回事？18866，你刚才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18866道：“应该是被主系统屏蔽了，主系统不许透露的事情，我说出来就会变成这样，用笔写也不行，会变成别的字。”
“这样啊，那就不说了吧。”云清若有所思。
“嗯。”18866认真地看着云清，特别郑重地承诺，“但是你放心，我会努力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
云清笑了起来，亲了一口18866的脑袋：“好，谢谢你，18866，我真的好喜欢你。”
18866羞涩地低下了头，说话有些结巴：“我......我也很喜欢你，清清......”
说完后，它飞快地看了一眼云清，看到云清因为这个更加亲切的称呼而露出更大的笑容，开心地扑腾了一下翅膀。
一人一统对视着，气氛很是温馨。
只是，18866不知道，云清心里略有些羞愧。
云清是有意诱导18866说那些话的，她想知道自己攒够积分后，是不是只有复活回到现代这一个选项？
她当然很想复活，她现在虽然有身体也有灵魂，但不算真正活着，因为她的身体和灵魂是被18866用能量暂时连接在一起的，如果任务失败，18866会被主系统强制召回，能量也会流失，她顷刻间就会再次死去。
所以，她一定要完成任务，真正意义上活过来。
但活过来之后呢？回到现代，虽然有网络、空调和游戏，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食，但她会变回一个普通人。
在任务世界里，她有系统提供的那些金手指，虽不是真神，却也不似凡人。
她承认自己很贪婪，不仅想复活，还想一直保持这份超凡。
现在根据18866的反应来看，的确是有办法可以保持的。
只不过，这事得一步一步来，先努力完成任务吧。
云清看了一眼18866，脸上露出真切的笑。
她虽是有意诱导，但也的确是真心喜欢并且感激18866，如果18866没有选中她作为宿主，她已经彻底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18866作为高级人工智能，拥有着超强的计算力和庞大的数据库，也有类人的思维和感情，但在情商上却略有欠缺，就像是一个刚初入社会的小孩子。
不过，云清一点也不嫌弃它，反而觉得这样会很安心。
因为这样，云清才会成为这段关系中的主导者。
反过来，如果她遇到的不是18866，是另外一个聪明又强势的系统，对方或许会想要掌控她，那是云清绝对不愿意接受的。
至于18866对推进任务没有建议，没有关系，云清对自己有信心。
......
18866有地图，可以为云清计算出最快最轻松的路线，还能提前预警，让云清躲避野兽，并帮助云清制作武器和工具，获取食物。
有18866在，云清这一路走得很顺，轻轻松松到达了曲阜。
入城前，她先关掉了柔光滤镜，让又18866换了个拟态，从美丽神圣的凤凰变成了一只普通的麻雀。
“清清，我们为什么要改变形象呀？”变成麻雀的18866疑惑地问道。
云清道：“因为要先抑后扬，从普通人一键换装成神仙，比一出场就是神仙要更令人震撼。”
18866恍然大悟：“清清，你真聪明！”
云清哈哈大笑。
一人一统进了城。
云清一脸好奇地走在街头，看什么都新鲜。
她虽然关了柔光滤镜，但穿着打扮依然吸引眼球，更别说肩膀上还站着一只小麻雀。
她那一身火红色的衣裙，也不知是用何物染就而成，颜色鲜红似火，明亮鲜艳，世间少有。
那衣裳料子虽然华贵，花纹精致，但形制却有些古怪，紧身窄袖的样子再加上兽皮小靴，看起来有点像胡服，但又不是胡服，其中也还有诸夏衣制的影子。
可若说是诸夏人，却也不像，诸夏女子并不会穿这样的衣裳，也不会梳这样的发髻。
难道是周边某个异族小国之人，深受诸夏文化熏陶，故而装扮上将两地特征杂糅在一起？
是有这个可能。
街道上的人们这样想着，看云清的眼神少了几分审视和怀疑，多了几分好奇。
云清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半真半假地表现着自己对秦时之物的陌生。
路边的房屋，她驻足观看良久，发出惊叹。
街上的青砖石墙，她用手抚摸，眼神似有怀念。
书院里的朗朗读书声，她静静听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桥墩旁玩石子的幼童，她瞪大眼看着，双眼放光，跃跃欲试。
集市里的拨浪鼓、泥人玩偶等物，她看地饶有兴致，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想要。
“贵人想买些什么？我这里的东西是整个集市上最便宜的，做工却很好，物美价廉，买了绝不会后悔。”摊主是个清瘦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给云清介绍起来。
云清开心地点了点头：“喜欢，要。”
她说话磕磕绊绊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语句还不连贯，发音也有点奇怪，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
那摊主愣了一下，眼里划过一丝疑惑，却也没太在意，只当云清是个结巴，或者是刚学会说雅言的异族人，便若无其事地继续为她介绍每样物品的价格和玩法。
云清拿着彩绘的泥人玩偶爱不释手，脸颊上笑出两个梨涡，看起来开心极了。
摊主也开心极了，看来这单生意妥了。
但下一瞬，云清就把玩偶放了回去，神情失落：“无贝币。”
摊主：“？？？”
什么东西？没有什么？是说自己没有半两钱吗？
这女郎穿着打扮不俗，头上还戴着金冠，腰带上镶嵌着明珠，肌肤白皙，牙齿整齐，手上也没有茧，一看就是不事劳作的贵族女子，这样的人竟然没有钱？
摊主有点懵，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贵族们出行确实不自己带钱，都是由仆从负责这些琐事。
只是不知为何，这女郎竟独自出门，未带仆从。
但这也没关系，可以以物易物。
只是，摊主的话还没说出来，那少女已经走了。
摊主赶紧喊了一声，那少女却并未回头，他只能遗憾摇头。
这个集市不小，摊贩和来来往往买东西的人不少，很多人早就注意到了云清，亲眼看着她失落地离开玩具摊，往市集外走去，却在半路上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她耸了耸鼻子，侧头看向路边一个卖吃食的小摊。
摊子很小，只有几种简单的食物，盛在粗陋的陶器中。
众人恍然，原来是闻到食物的味道了。
不过，贵族女子也会被黔首的食物吸引吗？
众人疑惑。
“这是什么？”少女走到摊子前，声音清脆地询问。
那摊主惊了一下，没想到贵人竟会对他制作的食物产生兴趣，霎时有些受宠若惊：“贵人，这是杂菽饭。”
“杂菽饭？那是什么？”少女更加疑惑了。
摊主不禁微感诧异，菽饭是黔首们的食物，贵族并不吃这个，但也不至于对此一无所知吧？
看来，这是个被养得天真烂漫，不知世事的娇娇女啊。
摊主心中五味杂陈，还是很好脾气地解释道：“贵人，杂菽饭就是把菽和其他谷物混合在一起煮的饭，我这里头放的是菽和黍，还放了一些葵。”
“吾......吾能食否？”少女说话有些生涩，语调和发音都很古怪，神情则有些尴尬，“吾无贝币。”
话说完，她整张脸都红了，很是羞窘。
摊主有些疑惑，无贝币是什么意思？没有货币吗？这少女是说自己没有钱？
现今通用的钱是秦半两，这贝币又是哪里的钱？还是哪个小地方对秦半两的独特称呼？
这少女咬着唇，红着脸，看起来羞窘极了，似乎觉得自己讨要食物的行为很不好，但她眼神却很坚定，摆明了不想退缩，就是很想要。
这还真是矛盾啊，也不知这少女为何对一碗普通的杂菽饭这么感兴趣，难道是贵族女郎吃惯了山珍海味，想吃点不一样的尝尝鲜？
倒是有这个可能。
“可否？”少女又问了一遍。
摊主有点懵，还没想好如何作答，就见少女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干脆利落地从自己腰带上抠下来一颗晶莹透亮的白色珍珠。
那珠子的大小和秦半两差不多，圆润光滑，在日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少女把珠子一把塞进摊主手里，然后开心地端起了一个盛着杂菽饭的陶碗。
摊主刚想说这珠子太贵重了，就见少女已经拿了一个木制小勺子，挖了一勺饭，往嘴里送去。
摊主张开的嘴巴又合上了，视线不由得下移，看向少女的腰带。
金色的腰带上少了一颗明珠，多了一个豁口，但腰带上还有红、黄、绿、紫等好几颗颜色鲜艳的宝石。
真是钟鸣鼎食之家的风范啊，并不把如此珍贵之物放在心上。
摊主不再多言，只歆羡地看着少女。
少女把那勺菽饭送进嘴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起来十分期待它的味道。
可下一瞬，她“呸”一声，把食物全吐了出来。
“难吃！非人所食！”少女脸色很不好看，脸上有种被欺骗的愤怒。
周围人顿时都不满地看了过来。
少女这话，实在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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