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曾小煦的嘉年华。
此言一出，震惊了无数“自己人”。
首当其冲的是曲思文和白西。这二人在一起看直播。傍晚，曲思文来找曾煦，曾煦不在。她说了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退而求其次，逼着白西一起看。
曲思文从姐姐口中知道了“活该我有对象”和久唯传媒的合作。于是，她拿白西撒气：“什么不入流的项目，都能污曾煦的眼，你这个助理是干什么吃的？”
白西只关心一件事：“这位孟小姐，什么来头？”
“路人、戏精！”
眼下，曾煦给路人、戏精刷了个嘉年华？曲思文抓上白西的手机，致电曾煦。
为什么要用白西的手机致电曾煦？
因为曾煦不接她电话……
“我在忙。”曾煦先声夺人，无非是说你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不要妨碍我看直播、打赏、争榜一。
“曾煦哥哥，”曲思文急得都快哭了，“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她话音未落，曾煦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曾煦不管对不对，只选贵的，先争了榜一再说。
白西大开眼界。久唯传媒接触新媒体的项目、接触主播是家常便饭，其中也有令老板赞不绝口的主播，说人家有深度、有角度，诸如此类。白西调侃过老板：“那您倒是给人打个赏。”
“我有病吗？”当时，曾煦是这么说的。
在曾煦认为，投资是共赢，打赏是吃饱了撑的。
“这岂止有病？”如今，白西自言自语，“这是病入膏肓……”以后老板可别再叭叭什么深度和角度了，三百六十度也不如孟甜甜一句“老铁”好使。
曲思文接到曲伶伶的电话。
曲伶伶不在气头上了，只剩下阴阳怪气：“你看到了？”
“你怎么知道曾煦不是用钱打发她？”曲思文又有了新思路。
曲伶伶服气：“哈！真有你的。”
姐妹二人同时挂断了电话。
曲思文火冒三丈，又拨了一通电话：“行动，马上行动！”
与此同时，小胖那四人和盛徉在群聊。
小胖：八千人观看，这算不算火了啊？
安吉拉：不愧是老大，不带怯场的。
圆圆：爸爸不上镜啊？没真人好看……
满满：你好看！你全家好看！
圆圆：不带你这么夸自己的……
盛徉：甜甜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小胖：你不叫爸爸？盛徉
圆圆：连老大都不叫了？
安吉拉：直呼老大甜甜？？？
满满：已截图，等老大家法伺候。
愣是没人觉得盛徉对孟甜甜“图谋不轨”。即便盛徉大手笔地给孟甜甜打赏，小胖那四人也只是觉得盛徉“孝顺”，替孟甜甜又用上了那一句“养儿防老”。
直到曾煦以一个嘉年华开头，把盛徉从榜一的位置挤了下来。
小胖：盛徉替我送个游艇！！！转你钱！！
安吉拉、圆圆和满满也不甘人后，纷纷表示团结就是力量，他们五个人联手，未必干不过曾狗。
另一边，曾煦仗着有几个“臭钱”，愣是演绎了一出：你们看不惯我？但就是干不掉我！
曾煦虽然杀红了眼，但并非昏头昏脑。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初一那年，孟甜甜给他折过星星——她虽然没给他折过千纸鹤，但早就给他折过星星。用长长一条彩纸，打个结，一圈圈绕上去，在边缘处一捏，一颗小巧、饱满的星星便折好了，上百颗地放进玻璃罐里，花花绿绿，盛载着心意。
当时，孟甜甜除了心意，还有好胜心。
有个女同学先送了他六十六颗星星。
孟甜甜不服，给他折了六十七颗。
女同学咽不下这口气，增加到九十九。孟甜甜又增加到一百。总之，女同学执着于大吉大利的数字，孟甜甜但求压人家一颗。那阵子，他每天都会收到零零散散的星星，还得像个裁判似的帮她们计数。
终于，孟甜甜一鼓作气，折了一大堆给他。
指尖都肿了。
女同学认输了。
他问孟甜甜：“斗气有意思吗？”
“有意思！”孟甜甜理直气壮。
离婚后，他曾一遍遍整理旧物，是整理，更是怀念。他甚至数了孟甜甜最后送他的那一大罐星星，不多不少，三百六十五颗。这不可能是巧合。这是孟甜甜的心意，希望他每天都开开心心，诸如此类。
他还记得，高二那年暑假，孟甜甜和丁燕子回了趟老家。
有一天，她给他打电话，说老家的桃子又大又甜，要带给他吃。
当时，他和小胖那四人，还有曲思文、曲伶伶在一起。是曲伶伶请他们几个小的吃刨冰。
小胖那四人起哄，说老大心里只有曾煦。
曲思文对孟甜甜呛声：“几个破桃，哪没有啊？你可别往回带。”
“你说谁破桃呢？”
“说你呢！”
“我是带给曾小煦，你别抢。”
“曾煦哥哥不差你这口，我爸从进口超市买的桃子更大、更甜，我明天就拿给曾煦哥哥吃。”
作为当事人，曾煦一句话都插不上。
“有本事你等我七天！”孟甜甜在电话那边撸胳膊，挽袖子。
“怎样？”
“我再有七天就回去，有本事你出一个桃，我出一个桃，咱俩比比谁的更大，更甜！”
曲思文不怂：“比就比。”
小胖那四人又起哄，都押孟甜甜赢。
曾煦一声叹息。他一句话没说，便引发了一场“斗桃”大会。这时，曲伶伶凑向他，笑道：“一群长不大的孩子。”
他撇清：“不包括我。”
七天后，“斗桃”大会来了。
曾煦这个裁判想当也得当，不想当也得当，不然孟甜甜能把他烦死。
孟甜甜和曲思文一人派出一员“大将”。孟甜甜的是从老家的树上摘的，害她沾了一身的桃毛，痒了好几天。曲思文的是她撒娇（泼）让她爸从进口超市买的，挑最贵的。一亮相，孟甜甜赢了一半。论个头儿，孟甜甜的顶曲思文的俩。
“乡亲们说了，我这个堪称桃王！”孟甜甜得意洋洋。
曲思文嘴硬：“你那傻大个儿一看就不甜！”
“谁的甜，那得曾煦说了算。”孟甜甜胜券在握。
两边的桃子一洗，摆到曾煦的面前。曾煦被赶鸭子上架，先咬了一口曲思文的，甜，再咬了一口孟甜甜的……
烂心了。
外表又大又红，连个瑕疵都没有，但桃肉发黑，味道……别提了。
好在曾煦不是狼吞虎咽的人，这一口咬得不大。他面不改色，生生咽下去，手拿着桃子，藏到桌子下，没有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个桃子的“内幕”。
“怎么样？”孟甜甜屏息凝神，“谁的甜？”
“你的。”曾煦睁眼说瞎话。
孟甜甜雀跃：“我就说吧，什么进口超市，还不够坑人的！我老家的桃园真的特别特别好，欢迎你们去我老家做客！”
曾煦嘴里的味道别提多怪了，但心里甜滋滋的，就当是……助孟甜甜的民族自豪感一臂之力了。
最后，孟甜甜还对曾煦邀功：“这桃儿我一路抱回来的，厉不厉害？”
“厉害。”曾煦心说它十有八九就是被你给“盘”坏了。
折星星和桃王这两件事，在今晚，在曾煦的记忆中脱颖而出。
今晚，他这个“榜一大哥”和曾经的孟甜甜有什么两样？在好胜心的背后，他就是想给她最好的，想自己是对她最好的那个人。
孟甜甜在直播里喊话盛徉：“够了够了，老铁给的排面太够了！咱省省，请我撸串儿它不香吗？”
接着，孟甜甜又喊话曾煦：“榜一大哥他还没有停！我不服天，不服地，就服大哥的实力！要问大哥是什么实力？礼物刷得真叫个哇塞！再问刷到这里行不行？指定是不行……”
感谢的顺口溜，是孟甜甜背好的。
但没料到会用在曾煦身上。
至于让他“再接再厉”的话，是孟甜甜随机应变。这要是换了别人，孟甜甜会让人家量力而为。谁赚钱都不容易。只有曾煦，你爱容易不容易。
曾煦也觉得不对劲了，但从小到大，他也习惯了被孟甜甜赶鸭子上架。她让他刷，他刷就是了。
更何况，他要是不刷，孟甜甜便在镜头前和陈亦茂谈笑风生，他一刷，孟甜甜就得跟他这个榜一大哥唠唠嗑。呵，他曾煦也有今天，只能靠身外之物……
这时，再看评论区，风向变了。
之前除了问孟甜甜和陈亦茂真真假假的，清一色好评，要么是干了这碗狗粮，要么是请教谈恋爱的事儿。这时有人跳出来问孟甜甜还记得自己是个离婚妇女吗？
——一个离婚妇女，跟这儿立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设！
——满嘴跑火车！
——离婚就是你咎由自取！
——集美们，不要被这个离婚妇女骗了！
——她就是来圈钱的！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或者说是一群水军。
曲思文雇来的。
这就是曲思文所谓的将孟甜甜捧得多高，摔得多狠。一旁，白西震惊：“离婚？孟小姐离过婚？孟小姐结过婚？”
“废话，不结怎么离？”曲思文沾沾自喜地刷着评论区。
白西多多少少地悟了：“男方该不会是……”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另一边，孟甜甜怔住。
若不是陈亦茂往前凑了凑，来看评论区，网友们还以为断网了。“离婚？放……”陈亦茂几乎要管不住自己的嘴，一个屁字到了嘴边。
与此同时，曾煦给孟甜甜刷了个“稳住，我们能赢”。不贵，相较于嘉年华，不值一提。但他要对孟甜甜说的就是这两个字——稳住。
这个节骨眼，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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