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
安顿好母亲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苏梨把母亲送到酒店里面安置好，嘱咐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父亲的任何电话。
母亲看上去还是有些担心父亲的安危，紧紧皱着眉头，因为缺乏保养而干瘪苍老的肌肤显得更加苦态，看上去比同龄人老了好几岁。
可笑的是，她的脸上还带着淤青的伤痕，而她心里担心的，正是那个带给她伤痕的男人。
苏梨又叮嘱了几句之后，还是不放心，干脆没收了母亲的房卡。
“一日三餐我会让人送到你的房间门口来，你要是觉得闷，想出门，就给我打电话，海市很大，我怕你找不到路。”
母亲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苏梨回到酒店大堂，厉明渊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苏梨走到厉明渊身后的时候，刚好听见他很温和地说了一句：“餐厅我订好了，明天你带你爸妈过去。”
苏梨的脚步顿了顿。
她的内心升起一股极致的孤独。
她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打击，每个在她的生命中都足以摧毁她的意志。
而那个原本应该时时刻刻站在她身后保护她、守护她、为她兜底的男人，现在却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她抬起眼，充满了倦怠的眼神幽幽地看着厉明渊的背影，随后，她转身离开。
……
厉明渊挂断电话回过头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苏梨坐在大堂的沙发上，身子歪歪斜斜地倒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走上前去，轻声喊了她一声。
“苏梨，别睡在这里。”
苏梨慢慢睁开眼睛，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茫。
就在厉明渊打算站直身子的时候，苏梨的手忽然扯住了厉明渊的衣袖。
厉明渊垂了垂眼眸，看向苏梨。
苏梨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渊，我梦见我们的孩子了。”
泪水很快盈满了苏梨的眼眶，厉明渊眸光微闪，沉沉地看着她。
苏梨继续说：“阿渊，孩子在怪我，为什么当初没有留下他……阿渊，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曾经放弃了我们的孩子，所以老天爷才会惩罚我，让我从此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苏梨悲伤地流着泪，似乎沉浸在某个过往的伤痛之中。
可是她却清晰地看见，厉明渊看似平静的眼眸，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破碎。
她就是要看见他的破碎。
看着他和她一起，慢慢破碎，一起跌进深渊。
他是她最后的、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能放手。一定、一定不能放手。
“阿渊，”最后，苏梨轻声唤他的名字，“我觉得，我真的快要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
-
海市的夜晚总是很喧哗。
那些永远繁华的街道，永远车水马龙的夜生活，夜夜笙歌，永不停歇。
厉明渊站在厉氏集团的最高层，俯瞰着这座总是欣欣向荣的城市。
他驱车前往了一个越来越安静的地方，车流慢慢减少，路灯越加昏暗，直到在那个有些老旧却安静的小区门口停下。
厉明渊拉开车门。
他倚在车旁，点了一支烟，却只是把它夹在手指中间，昏暗的小区里，忽明忽灭的火光在黑夜中无声无息的消散，厉明渊缓缓抬头，看向了某一处楼层。
楼层早已熄灯，看不见一丝光亮，甚至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可厉明渊就这么仰着头，看了很久很久。
……
次日便是程牧的生日宴。
一大早，云伽就被时麦的电话吵醒，等云伽收拾整齐给厉明渊打电话的时候，那边却没有接。
过了一会儿，时麦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伽伽，厉明渊都到了，你怎么还没来？”
云伽一怔。
她以为厉明渊会来接她的。
毕竟她是作为他的女伴出席这样的场合。
思忖间，时麦又在那边催促：“好了你快过来吧，可能是因为厉明渊一大早就被程家这边的人提前叫过来了，所以没时间接你。”
云伽匆匆应了声“好”。
穿着礼服，她不太方便开车，等到打车到达程家的时候，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云伽一进去就看见了被好几个人簇拥着的厉明渊，她刚刚迈出脚步，就看见了人群中，紧紧挨着厉明渊站着的那个人影。
苏梨一身杏白色的抹胸长裙衬得她整个人就像温柔的天仙一样，煜煜发光。
站在厉明渊的身旁，好不登对。
云伽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眨了眨眼睛，仿佛看见厉明渊的眼神向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可是等云伽再次看过去的时候，方才的对视好像只是她的错觉，厉明渊侧身对着她，苏梨挽着他的胳膊，和旁人相谈甚欢，眉眼皆是笑意。
云伽一瞬间就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时麦从远处过来看见她，和程牧说了一声之后小跑过来，站在云伽面前。
“伽伽，你来啦，快进去，厉明渊在——”
时麦回过头去搜寻厉明渊的身影，却忽的顿住。
再次回过头来看着云伽时，时麦发现云伽的眼眶似乎有些红红的，很轻，时麦不确定自己看错没有。
她抿了抿唇，拉了拉云伽的手：“伽伽……你别多想，他们到底还是……一家人，厉焰今天没来，苏梨代表厉焰，和厉明渊一起应酬而已。”
云伽看着时麦担心的样子，扯了扯嘴角笑笑。
“没事，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倒还是云伽宽慰着时麦，“今天是程牧生日，你是主角，快去招呼客人吧，我去个洗手间，在哪里？”
“后面的花园，直走到尽头。”时麦还是有些担心，“需不需要我陪你？”
“不用了。”云伽笑道。
只是脱离了人群之后，云伽走到花园的连廊里，一个没注意，脚上的高跟鞋不小心踩到了空隙，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
一阵失重感之后，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云伽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抬起眼，又垂眸笑了笑。
“与川，你也来了。”
霍与川沉沉看着她：“程牧的父亲是我的病人。云伽，你为什么是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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