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
苏梨从来没看见过厉明渊这么勃然大怒的样子。
他的双眼猩红，眼眸闪动，整个身子都不可遏制地轻微颤抖，像是什么被隐瞒多年的秘密即将被揭开一般，他的呼吸有些剧烈地起伏，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梨。
苏梨跌坐在地上，周身的剧痛让她的面目看上去有些狰狞。
饶是如此，她还是死死咬着唇，泪水不停从她的眼眶中滑落下来。
她哭着说：“阿渊，不是我要骗你的，阿渊……”
不是她要骗他。
那就代表，她的确是骗了他。
厉明渊缓缓蹲下身去。
他看着这个曾经伤他至深，让他的神智差点彻底崩溃的女人，即便她做过许多在他看来并不聪明的小动作，他也从未真的和她计较。
他知道他有她的苦衷。
当初在他最绝望孤寂的时候，是她的笑靥和宽慰让他重拾对人生的信心。
他不愿意过多为难她，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愿意尽量给予她。
因为他这一生获得的爱意和真心太少，即便曾经有过一分，他也不想辜负。
即便厉明渊自己知道，这些都不是出于爱。
爱一个人的滋味，是在他遇见云伽以后，才彻底体会到的。
可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厉明渊伸出手去抚上苏梨的脖颈，明明他没有用力，但苏梨却吓得浑身冰冷，全身剧烈颤抖起来。
她哭着喊道：“是厉焰，是厉焰逼我的，阿渊，是厉焰逼我的……”
“他给了我两幅画，带我去学雕塑，让我告诉你，我小时候曾经见过你……都是厉焰逼我的，当初我背叛你跟着他走，也是因为他威胁我……他需要一个时时刻刻可以威胁你的筹码留在身边，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是被迫的，我……”
“阿渊……你相信我。”
“即便我从前不得已骗过你，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真的觉得很惭愧，我对你是真心的……是真心的……”
厉明渊面上的血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苏梨，真不是不是当初那个人。
她在他面前呈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她有意而为之。
而自己当初因为这个谎言，曾经辜负了他真正深爱的人，那么多次。
他因为她，失去了他人生中真正珍贵的感情，真正宝贵的人。
厉明渊忽然站起身来，苏梨面色惊惧，不顾周身的疼痛，扑上来抱住了厉明渊的大腿。
“阿渊，我求求你别怪我，别恨我，我是逼不得已的，阿渊……”
“阿渊，不要离开我，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别人了，阿渊……”
厉明渊垂下眸，淡淡地看着她满脸是泪的面容。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像是在为自己曾经可笑的真心告别。
良久，他甩开苏梨的手，看着她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眼神淡淡，没有一丝情绪。
“你错了，苏梨，”厉明渊说，“你从来没有拥有过我，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
“识相的话，在我下次回厉家之前，离开这里。”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丝体面。”
-
厉明渊开车的时候有些失控。
他径直来到厉氏集团大门口，踩下紧急刹车的时候，急速前进又戛然而止的跑车发出了一声有些刺耳的声音。
熄火，打开车门，下车。
厉明渊的神情仿若冷若冰窖。
门口的保安见状走上前来：“不好意思先生，公司门口不能停车……”
保安的话卡在嘴边，因为他们看见了厉氏集团真正掌权的大股东厉明渊，冷着一张脸，平静之下是明显的怒火滔天。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惹他，互相看了几眼，给厉明渊让出一条路来。
厉明渊迎面走上前去，正正好，和西装革履、正打算离开公司的厉焰撞了个正着。
厉明渊面上的怒容显而易见，厉焰还没来得及开口，厉明渊快步上前，对着厉焰的脸，迎面便是狠狠一拳——！
厉焰当即被打翻在地，伴随着男人吃痛的低吼和沉闷的骨头撞裂的声音，以及周围人响起的阵阵惊呼声。
厉焰瞬间倒在地上，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脸，面目狰狞而痛苦。
他抬眼看着厉明渊，眼神中充满浓烈的恨意。
“厉明渊！”厉焰低吼着，“你疯了是不是！”
他尝试站起来，但是刚才摔倒的时候似乎伤及了骨头，厉焰觉得自己浑身疼痛得好像散架一般，根本站不起来。
他直视着厉明渊的脸，却发现，厉明渊面上的怒容似乎比他更甚。
他怔了一瞬，随即意识到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
能让厉明渊如此震怒且失态的事情，想来只有一件——
思忖间，厉明渊已经跨步上前，半蹲在了厉焰的面前。
厉焰的内心忽然有些惊惧，一向从容淡定的他第一次吞吐其词。
“你要干什么……厉明渊，你敢动手的话，我报警了！”
“挺好的，我帮你，”厉明渊说罢拿出手机，“顺便叫上税务部门的领导，咱们一起好好聊聊。”
厉焰的抿唇不言。
厉明渊忽然揪住他的衣襟，将他网上提了提。
被衣领勒住脖颈的厉焰有些喘不上来气，眼神向旁边地人求助。
不过谁都知道，厉氏集团真正拥有大额股份的老板，是厉明渊。
谁都没见过厉明渊如此暴怒的样子，更何况，这是厉家内部的矛盾，外人员工如何敢插手。
一时之间，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止，偌大的集团大堂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动静。
厉明渊看进厉焰的眼睛，一字一句。
“厉焰，你这些年做过的脏事，哪怕罪不至死，但让你进去待个十年八年——你知道的，对我来说，这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所有问题，不然的话，明天这个时候，我就需要在拘留所探监“”了。这很麻烦。”
“监狱里，拉帮结派，打打杀杀，很常见，这里面要是不小心出了个人命——”
“厉焰，你觉得谁还会为你奔走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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