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
偌大的会议室有一瞬间的安静，所有人面面相觑的同时，只有厉焰那张清风霁月的脸慢慢变得苍白。
他的面上依然竭力保持着冷静，只是放在桌上那双轻微颤抖的手终究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他原本温和的眼神，此时死死地盯着那个站在门口的身影，眉宇之间皆是不可置信的怒意，厉焰咬了咬后槽牙，其实这些天，他总有一种厉明渊并没有死的预感，但他着实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这种巧合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也许今天这场会面，早就已经在厉明渊的意料之中。
而会议室的另一头，那个懒懒地倚靠在门框边的身影，正是已经消失了大半个月的厉明渊。
他的脸上似笑非笑，眼神间写满了揶揄。
厉焰慢慢捏紧了手掌心，厉明渊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跳梁小丑。
“怎么，也就一年不见，难道大哥已经忘了我这个做弟弟的了吗？”
厉明渊云淡风轻地说出这话，垂眸笑了笑，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却能轻而易举地搅弄风云。
厉焰的眼神在厉明渊的身上环视了几圈，随后慢慢站直了身子，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来。
到了此时此刻，即便一向都温和从容的厉焰，此刻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明渊，”厉焰说，“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这个做大哥的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
厉明渊却笑意更深。
“大哥打算派哪一个人来接我？贺屿？还是杰森？”
杰森，就是那个瑞士滑雪场的缆车管理员。
眼看着厉焰的脸色变了变，厉明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懒懒的说道：“啊，我差点忘了，这两个人，一个现在在监狱，另一个嘛，已经被瑞士警方带走了，大哥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了。”
厉焰依然笑着，只是那笑容多多少少有些咬牙切齿。
“弟弟说笑了，我要来接你，也是会让公司的人来接你。”
“说笑的人是大哥才是，”厉明渊淡淡开口道，“我才是这家公司的主子，哪有让客人迎接主人的道理？”
说这话的时候，厉明渊的眼神看似随意，实际上充满挑衅地看着厉焰，唇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嘲讽，更像是可笑。
厉焰的笑容也愈加诡异，却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会议室内，眼看着气氛不对劲，保罗公司的代表也打算趁机溜走，起身告辞。
“既然二位好久不见，想必是需要留点时间寒暄一番，那合作的事情咱们有空再说，今天要不就……”
代表的话还没说完，厉明渊却懒懒地打断了他。
“怎么刚来就要走，不和你们的总经理打声招呼吗？”
他说话的时候，神情依然是懒散随意，但眼神定定地锁定着那个人，似乎是看透了他心底的慌张。
果不其然，代表的脸色骤变，整个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厉明渊。
厉明渊勾了勾唇角，下一秒，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眼神如鹰，锁定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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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明渊微微侧过身子，给身后的英国人让路，用流畅的英式英语对那人说道：“ Robin，I'm not joking with you，Your people tried to take bribes behind your back， put the whole company at risk。”（你手下的人想背着你收受贿赂，让整个公司冒险。）
“you know， once this kind of tax issue is found， Paul will never be able to establish himself in LIna again.”
（你知道的，这种税务问题一旦被查，保罗以后就不可能再在中国立足了。）
这个人，正是保罗公司的总经理， Robin。
听完厉明渊的话， Robin的神情明显更加严肃，他的眼神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了自己的下属身上。
那人是华侨， Robin当初正是看在语言问题上，才将和中国的合作，交给他来打理。
此时， Robin神情冷漠地看着他，用蹩脚的中文，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会撤销你所有的职务，并且，会以你严重失职的名义，向你索求赔偿！”
那个方才还意气风发、打算和厉焰签合同的男人，此时脸色苍白，无力地坐在了位置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同样脸色不好看的，还有厉焰。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看见 Robin的眼神已经对上了他，尽是冷漠。
“我们保罗公司，永远不会和你这样奸诈的商人合作，中国有你这样的人，实在是这片伟大土地的耻辱！”
Robin的声音掷地有声，尽显一个英国绅士的风骨。
说完，他转过头来看向厉明渊，眼神充满欣赏，同时在内心下了一个决定。
他向厉明渊伸出了手：“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代表保罗公司，正式接受与你的合作，并且我承诺，除了你本人以外，保罗公司不会和任何人签署其他协议。”
厉明渊站直了身子，伸手回握，面色从容。
“ My pleasure。”（我的荣幸）
……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的会议室，只剩下了厉焰和厉明渊两人。
而只有在面对厉明渊的时候，厉焰的眼神才会露出他原本的阴险毒辣。
他冷笑了一声，说道：“是不是从我找上郑代理的时候，你就已经在计划今天的事了？”
厉明渊挑了挑眉。
郑代理这步棋，早在他看上保罗公司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点了。
这样的代理商，金钱权利都不足以让他忠心。
所以厉明渊为他患特殊疾病的女儿安排了绝佳治疗的疗养院，并且提前为他们一家人，准备好了在国外定居的所以条件。
“厉焰，”厉明渊懒懒开口，“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再用你现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厉焰看着他，冷哼一声。
“无非一个项目而已，还早得很，别太自负。”
“哦？”厉明渊笑了笑，“自负的人是你，大哥。”
“从你把贺屿安排在我身边开始，你就应该想到，如果有一天贺屿背叛了你，你有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他永远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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