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
厉霜林怒不可遏！
他猛地站起来，走到陈淑云面前，霎时间，厉明渊眯了眯眼，眼神死死锁定着这个所谓的父亲，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陈淑云却上前一步，挡住了厉明渊警告厉霜林的视线。
厉明渊看见陈淑云单薄的背影横亘在他和厉霜林中间，显得那样坚定。
陈淑云扬起脸看着厉霜林。
“怎么？”她清冷地笑着，眼神写满了挑衅，“还想打我一巴掌吗？你要是敢，我明天就敢把你告上法庭！”
陈淑云看着厉霜林的眼睛，用一种没有人能听懂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
“厉霜林，你那一巴掌，不仅打醒了我，也打断了我们之前，最后的一丝夫妻情分。”
“这份离婚协议，你愿意签，咱们就算保留最后一点体面，你要是不签，我们就法院见。”
说罢，她转过身去，不等厉霜林的任何答复，走向一旁的楼梯。
厉霜林浑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
“你去哪？！”
陈淑云头也不回：“我去我的房间收拾点东西，给你和厉焰两天时间，搬出这栋别墅，否则，就不要怪我闹得太难看。”
“我现在已经不是厉家的人了，也不用再为这个家，维持什么颜面！”
陈淑云脚步坚定地走上楼，整个厉家客厅寂静如斯。
厉焰看似平静，内心不是不充满疑虑的。
倒是厉卉还没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中反应过来，走到厉明渊身旁，拉了拉他的胳膊。
“明渊，怎么回事？”
厉明渊不咸不淡地说：“就这么回事儿，我也上去收拾点东西。”
厉明渊上了楼，厉焰抬起眼眸，眼神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苏梨的身上。
从苏梨的表情上来看，厉明渊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她同样也非常震惊。
厉焰收回视线，陷入了沉思。
……
厉明渊上楼的时候路过陈淑云的卧室，顿了顿脚步，还是走了进去。
陈淑云的卧室不算大，她和厉霜林早已经分居多年没有睡在一起，陈淑云随便找了个房间住。
厉明渊走进去的时候，陈淑云并没有在收拾东西，而是安静地坐在床上发呆。
她的脸上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淡淡的，没有失落，也没有挫败，更没有伤心。
她似乎和从前许多个平静的一天一样，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
忽然，陈淑云开口了。
她说：“这间卧室，其实是当年，我第一次带他回家里见我爸妈的时候，他住过的客房。”
厉明渊没有接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母亲。
陈淑云又笑了笑。
她其实很美，笑起来的时候，很像邱淑贞。
厉明渊记得刘婶曾经偶然有一次提到过——“太太年轻的时候很多公子少爷喜欢，很多人追，但太太嫌他们花心爱玩，看不上，就喜欢老爷身上那股书卷气。哎，真是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
思绪回到现在，陈淑云也和厉明渊说起了一件往事。
“我和他刚分开睡的时候，有一次他嘲讽我，说这个别墅那么多大卧室不选，非要选个这个小的，是不是故意做给他看的。”陈淑云说，“他已经完全忘了，他曾经住在这里过。他完全不记得和我的所有过去。”
“可笑我守着那些少得可怜的记忆，过了这么多年。”
陈淑云忽然落下了一滴泪。
一滴非常平静的眼泪，出现得有些突兀。
陈淑云很快将它抹去，仿佛那滴泪只是一个错觉。
这是她为这个家，为那个男人，流下的最后一滴泪。
陈淑云站起身来，看向厉明渊，说：“我曾经以为，因为我和你爸爸，你这辈子都不会选择结婚生子。”
厉明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和我一样，我承诺过云伽，我会当好一个父亲。”
“云伽那边，我不会强迫你出面去面见她的家人，但如果你要暗中做什么手脚，妈，”厉明渊说，“就像你和他之前没有任何情分一样，我也不会再和你有任何情分。”
-
厉明渊和陈淑云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厉焰站在房门外的一角，脸上的表情划过一丝狠厉。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就好像从未出现一样。
是夜。
厉明渊和陈淑云离开厉家后，偌大的厉家静得出奇，厉卉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坐立难安，想说些什么，又怕惹怒了厉霜林。
毕竟厉霜林现在的脸色，真的算不上好看。
一阵死寂中，厉焰打破了这份安静。
他站起身来，拉过苏梨。
“爸，这件事情明天再慢慢商议，我们先回房了，您也早点休息。”
厉霜林没说话，只是视线落在了那份被他扔出褶皱的离婚协议上。
……
回到卧室，苏梨挣脱开厉焰的手，他有些用力，苏梨被他捏得有些疼。
厉焰的视线打量着苏梨。
“这件事情，厉明渊有没有跟你说过？”
苏梨冷笑了一声：“他是我的谁？难道他做什么事情，都要向我报备才行？”
厉焰看了一会儿她的表情，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之后，反倒是嗤笑了一声。
“是啊，你现在也已经不是他的谁了，毕竟他马上就是要当别人的丈夫——和别人的爸爸的人了。”
厉焰这句话一出，苏梨整个人怔住了。
她有些呆呆地看着厉焰。
“你说什么？”
厉焰悠悠然地点了一支烟。
“你不知道吗？”厉焰笑了笑，说，“云伽怀孕了，厉明渊要和她结婚。他现在让他妈和爸爸离婚，以后厉家的财产被他拿走一大半，他一分钱也不会给你，只会全部留给他的妻子和孩子。”
“苏梨，你怎么这么没用呢？”
苏梨的脸色慢慢有些白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完全没办法消化。
厉焰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她，直到自己的影子完全覆盖住她的身体。
苏梨抬起眼，撞上他的视线的一瞬间，他忽然捧起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脸贴近他的唇畔，用极致温柔的语气和她说：
“苏梨，你弄死了我的孩子，两次——”
“知道为什么我没和你算账吗？因为你还有点儿剩余价值。”
“可是如果你连最后那点儿价值都没有了，那就别怪我，新仇旧恨，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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