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
厉焰几乎是被厉明渊扯住衣领一路拎到顶楼的总裁办公室的。
在厉氏集团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目光下，厉焰几乎是颜面尽失，任由厉明渊扯着自己，半点挣脱不得。
到了办公室，厉明渊大手一甩，厉焰顺势便冲上前去，身子重重地砸在上好的实木茶几上。
骨头和实木碰撞的声音有些沉闷，厉焰闷哼一声，痛得面目胀红。
可不等他反应过来，厉明渊翻过他的身子，照着他的脸，又是一拳——！
厉焰瞬间头晕眼花，大脑眩晕，本能地张开双手，摆出求饶的姿势。
厉明渊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上过拳击课，虽然从未见过他出手，但手下的力度是真的不轻。
尤其是现在，几乎带着全部力气，三两下便让本就身体素质有些孱弱的厉焰缴械投降。
厉焰半眯着眼睛，嘴角缓缓渗出血来，脸颊已经肿胀无比，看上去狼狈不堪。
厉焰重重地呼出气来——
“厉明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你今天没打死我，下一次，就别怪我弄死你。”
厉焰好歹还算个男人，到了这个时候，他并没有选择向厉明渊求饶。
他甚至缓缓扯开一个冷笑，有些挑衅的看着厉明渊，嗤笑出声。
“你这么勃然大怒，不就是发现，苏梨那个贱人骗了你吗？——怎么样？厉明渊，被骗的滋味不好受吧？就好像我被骗了整整十五年，才终于知道，我是厉霜林的私生子，我的母亲死于产后抑郁，因为厉霜林为了权势抛弃了她！”
厉明渊扯住厉焰衣领的双手蓦地收紧，眼神好像要浸出血来。
厉焰阴森森地笑着。
“凭什么都是厉霜林的儿子，你一生下来就是厉家当之无愧的继承人，凭什么我要等到好几年才能以养子的身份进入厉家，从小到大，我受尽了陈淑云的冷言冷语，就连佣人也背着我笑我是个野种！”
“凭什么我好不容易靠着伪装，赢得了厉霜林那个老贱人的信任，却又不得不因为生病，放弃经营多年的一切，远走他乡治病！”
“凭什么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是你的！”
“凭什么！厉明渊——我要让你也尝尝这种到了最后发现自己被欺骗的滋味，尝尝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
厉焰忽然放声大笑，牙齿间的缝隙全是鲜红的鲜血，眼神狠戾又疯狂，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
他终于不再独自一个人守着这些让他始终萦绕于心的仇恨，他终于能让心中的不甘和怨怼全部发泄出来。
就好像厉焰对于过往的仇恨无法释怀一样，得知真相的厉明渊，对厉霜林最后仅存的一丝不忍也荡然无存了。
挺好的，厉明渊想，真的挺好的。
他觉得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做他想做的事了。
厉焰，苏梨，厉霜林。
这三个人联手毁了他的前半生。
让他一直生活在被精心钩织的谎言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厉明渊几乎快要崩溃的理智缓缓回过神来，他的眼神慢慢平静下去，垂眸看着厉焰。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精神疗养院里的事。”
事到如今，厉焰也没什么好瞒着厉明渊的了。
他随意地耸了耸肩，用手背擦拭了嘴角的血。
“这有什么难的？我一直都在跟踪你，厉明渊，别不相信，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
厉明渊的眼神又红了红。
“你知道真正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厉焰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
等他笑够了，也等厉明渊的耐心慢慢一点一点消失殆尽了。
厉焰才终于说：“厉明渊，别装傻了。你明明也知道那个人是谁的。”
“你只是不敢承认罢了，不敢承认自己为了一个由我精心打造的赝品，伤害了那个真正在你心里，记了这么多年的人。”
-
云伽原本应该在明天就去新公司面试的，但她还是有些担心乐兮的情况，于是给人力资源的领导打了个电话，最后把时间定在下周一。
洗漱完临睡前，云伽重新给乐兮量了量体温，终于才放下心来。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让她不知不觉想起了在英国的那些夜晚。
那时她刚刚到了异乡，在英国水土不服，尤其是经常连绵半个月的大雨让她非常不习惯。
她不喜欢下雨天，下雨天总让她的肩颈非常疼。
就好像现在。
肩膀疼得刺痛难忍，云伽想起这个小区的门口有一家药店，应该比外送更快。
想了想，她披上薄外套，撑起雨伞出了门。
大雨淅淅沥沥，云伽垂眸向前，迎面却出现一道黑影立在脚下。
云伽步子一顿，随即抬眼。
夜色朦胧，大雨遮盖了月亮，月光被雨水稀释，只剩下微弱的白色薄纱。
面前的男人一袭黑衣，好像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眸色暗沉，眼底更是极致得没有一点杂质的黑。
厉明渊目光灼灼地看着云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的声音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像来源于千里之外。
“云伽。”
厉明渊总是用这样的声音叫她。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没有什么亲昵的昵称，也没有什么亲密的暗语。
只有两个总是淡淡的、隐忍的、沉沉的。——“云伽”。
云伽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后退一步。
她语气淡淡，好似比雨声更清冷。
“你来干什么？”
厉明渊说：“云伽，我有话跟你说。”
云伽很轻地呼出一口气，她的眼睛很亮。
“你有话想说，但我未必想听。”云伽淡淡道，“厉明渊，别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
她看了一眼并未撑伞的他，雨水顺着他的发丝密集地落下来，冷峻的面容被雨水渐渐模糊，他却好像丝毫感受不到一样，眼都不眨。
云伽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绕开他的身子，抬脚继续走。
经过厉明渊的时候，他哑声开口。
“云伽，你还记不记得，宜兰的一所心理精神疗养中心？”
云伽步子一顿。
厉明渊缓缓转过头去，看着她清冷的侧脸。
相比他的狼狈，她只有一身皎洁的月光。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厉明渊听见了云伽清晰的回答。
“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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