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
云伽和苏梨一样，都在等着厉明渊的回答。
苏梨看着厉明渊的表情，她知道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内心是不会无动于衷的。
厉焰说得没有错，像厉明渊这样的人，表面看上去越冷漠，心里那股所谓的责任感就越重，苏梨曾经失去过的那个孩子，会成为他心里的一棵菜。
只要苏梨想，她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把它拔出来。
苏梨上前一步，走到厉明渊面前，随后慢慢蹲了下来。
这也是她的孤注一掷，她不能让厉明渊和云伽结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厉明渊和别人在一起。
如果最后她连厉明渊也彻底失去了，早已没有她立足之地的厉家就更不会容忍她这么一个没有背景又不能生育的女人。
她想起厉焰看似温柔至极，实则冷漠到骨子里的脸。
想起从小到大压抑又贫穷的人生。
她不可以再回到过去，不可以再一无所有。
苏梨知道自己从前赌错了一次，她赌厉焰对她还有一份真心，赌那份自以为是的爱情。
可是这一次，她不能再赌错了。
苏梨蹲在厉明渊的面前，苍白的面容上遍布了她的泪痕，她泪眼婆娑，一双含泪的眼睛仿佛充满了无限悲伤，祈求似的看着厉明渊。
“阿渊，哪怕你为我想一想，我的第一个孩子，是因为被你妈妈逼走，我才不得已打掉他的，我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因为被你妈妈推了一把……”
“阿渊，你不可以对我这么残忍，你不可以扔下我！”
良久，厉明渊看着她的眼睛，终于伸手想要拉苏梨起来，可是苏梨哭着不肯起来，他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苏梨，我没有想过扔下你。”
几乎是同一时刻，门外的云伽感受到一股不可抵抗的恶心感，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干呕，身子弯下去，整个腹部都难受得不行。
这是她怀孕以后，第一次出现孕吐的反应。
她不知道为何偏偏是现在，是不是因为就连她的孩子，也感应到了她的难过和不知所措？
她的孩子是在宽慰她，还是在提醒她？
云伽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腹部还是很不舒服，她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了，她不想再听里面那两个人互诉衷肠了，她现在只想离开。
说她逃避也好，懦弱也好。
她现在真的没有那个精力进去和他们对峙。
可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又听见苏梨声嘶力竭的声音。
“阿渊，你真的确定你爱她吗？你爱的真的是那个女人吗？你要和她结婚，真的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她怀孕了，你不得不对她负责？”
云伽的呼吸仿佛停滞了一般。
苏梨步步紧逼，似乎根本不给他思考和回答的机会。
“阿渊，是不是因为我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你觉得愧对我，所以当云伽怀孕的时候，你才会把她当做当初的我，要给她一个交代和承诺？”
-
云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
只记得从厉明渊的办公室门走到电梯的路是那么长，长得她每走一步都觉得心痛难忍，快要坚持不住。
她满脑子都是苏梨最后那一句话。
她不敢听厉明渊的答案，也不想继续在哪里狼狈不堪地等下去。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阴暗的老鼠，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偷窥着厉明渊给予别人的偏爱。
云伽从未觉得这样讽刺过……他们竟然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厉明渊和苏梨……他们之间的牵扯和羁绊，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
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她能超过苏梨在他心中的位置？
她竟然真的以为，厉明渊要和她结婚，真的是因为爱她？
行色匆匆的大街里，没有人知道云伽此刻的悲伤和绝望，她慢慢停下脚步，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自己的身躯，眼泪无声而剧烈。
明明已经春天了。
云伽却觉得，从来没有这样冷过。
冷到她的全身都疼痛无比，动弹不得。
……
“够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厉明渊看着苏梨，眼神有些冷的打断了苏梨的话。
他微微蹙着眉，看向苏梨的眼神多了一丝不耐，说不上为什么，他觉得有些心烦，心里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可是他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他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旁，背对着苏梨，淡淡开口。
“苏梨，你想多了。我和云伽在一起，跟你没有关系，我要和她结婚，也和你没有关系。”厉明渊沉沉开口，“当初那个孩子，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也是你自己决定要离开，自己决定打掉他。做决定的人是你，现在为什么需要我来负责？”
苏梨怔了怔，悬挂在眼睑的眼泪重重砸下来，却听不见一点声响。
良久，厉明渊回过头来，眼神不明地看着她。
“还有，爱一个人，不是只有一种表达方式，也不是一定要说出口，才代表爱，”厉明渊顿了顿，似乎是在对苏梨说，又似乎更像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内心，“我对云伽的爱，不需要时时刻刻和你汇报，但一定比你认为的，要多得多。”
苏梨的瞳孔慢慢睁大，她似乎始终不肯相信，厉明渊真的会这样对她说话。
他从来没有用这么冷漠的语气和她说话，现在的他，就像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要和她划清界限一样。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就像一个被所有人都抛弃的破败的洋娃娃一样。
就在这一刻，苏梨内心对厉明渊仅剩的最后一丝愧疚也没有了，只有无尽的恨。
她恨为什么就连他，就连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都要弃她于不顾！
苏梨哽咽着声音问他：“阿渊，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和云伽结婚吗？你真的要扔下我吗？”
厉明渊也转过身来正视着苏梨，一字一句地说：
“苏梨，我说过，你不是物品，不是随便一件东西，别人可以说拿就拿，说扔就扔。你是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人。我从来没打算要扔下你，你对我而言，是家人，是朋友，但不会再是爱人。”
“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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