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皇帝已经决定让永城出嗣履亲王了。你要是想的话，哀家也可以为你求个情，让你看到永珹大婚。”甄嬛平铺直叙。

听到永珹的名字，金玉妍的眼睛亮了一下，神色坚冰初融。但她很快就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必了。有我这么个额娘，对他来说未必算是好事，出嗣了也好，也省得再被人利用。”

“我不是个好人，但永珹是个好孩子，过去我总嫌他笨……”她再次笑起来，苦甜参半：

“没了我，他还是会伤心的，这个时候就要靠大婚来帮他忘记过去。要是我死在他大婚之后，他就很难再高兴起来了。”

甄嬛转身离去。对已经准备好一切的金玉妍，再多的交流也动摇不了她了。

而卫炩也抓紧时间，拿出皇帝的旨意，又买通启祥宫的守卫去喝酒，换来了和金玉妍的交流时间。

卫炩特意浓妆艳抹，神色倨傲，扶着容珮的手，俯视着金玉妍。

她快意地看到，曾经容色与意欢同冠后宫的金玉妍，经过连续的折磨，皮肤也变得黯淡干枯、光泽不再。

“金氏，”卫炩嘶嘶出声，像一条隐匿的毒蛇：“本宫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来到大清的。”

她满意地笑着，看着自己的一句话引起金玉妍的神色变化，从困惑，到恐惧，再到克制不住的惊惶和颤抖：“你对你们玉氏的世子念念不忘吧，这么多年了，他成了王爷，来到了大清，你就不想见他一面吗？”

卫炩抚摸着自己镶嵌满珠玉的护甲。她其实根本不知道玉氏王爷和金玉妍如今各自处境的内情，只根据获取的曾经记忆进行判断，并得出结论：提起王爷，是最能折磨金玉妍的方法。

金玉妍的双眼果然流露出了无与伦比的怀念和渴望，深情与隐忍之间的配比恰到好处，不由得卫炩不相信。

于是卫炩再接再厉：“你知道吗？今儿午后，本宫特意去见了皇上，还听说有一件更可笑的事呢。玉氏王爷给皇上上了一道密折，说你根本不是贵族之女，而是不知从哪儿抱来的弃婴。”

“而从玉氏也有新的折子来陈情，说事情的确如此。抱养你的夫妇二人，如今已被玉氏流放。这折子上又说你不知血缘何处，连是否是玉氏人氏也难分辨，只得叩请我大清上邦裁决。”

金玉妍枯萎憔悴的容颜颤抖起来：“你胡说，你别想骗我。”

“啪”地一声，卫炩将两份折子扔在金玉妍面前。这是她软磨硬泡向皇帝要来的，信誓旦旦自己可以撬开金玉妍的嘴巴。

“这玉氏王爷的手迹，你不会不认得吧？这另一份来自玉氏的折子，你也好好看清楚了。”卫炩微笑着，紧盯着金玉妍的反应。

“怎……怎么会！”金玉妍假作惊慌失措，她没有指甲的扭曲手指擦过熟悉的字迹，最终捂住耳朵，狂乱地摇着头：“这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而她的心底，却大石落地，弥漫出一层稀薄的笑意。

金玉妍知道，这份来自玉氏的折子，是母国和贞淑传给自己的信号。这意味着情报已经平安抵达，母国会记得她的付出和存在。

她们身为间谍，怎么会没有几层身份？母国若能减轻因自己而获的罪罚，那是最好不过。

“金玉妍，”卫炩想作出悲悯的神色，但得意就像那一层画皮之下涌动着的怪兽，快要突破她的皮囊，从指尖、头发丝里滴出来：

“事到如今，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野种，甚至连该叫什么名字、该姓什么、是不是玉氏人都说不清楚。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循循善诱：“你只剩下王爷了……你还不想再见他一面吗？”

卫炩知道，金玉妍一直把王爷当成自己的支柱，而她就是要金玉妍亲眼看到自己的支柱身负罪名、支离破碎的狼狈样子，让她死也不得安宁。

毕竟，这么恶毒的女人，怎么配拥有如此深情的少年郎呢？

虽然对玉氏王爷一无所知，甚至隔着大清与玉氏隐隐敌对的气氛，卫炩依然对玉氏王爷十足怜爱、心疼。

“可、可是我……”金玉妍已经在挣扎着起身：“可是启祥宫外站满了守卫，我……我出不去啊！”

她大哭起来，仿佛撕心裂肺：“我见不到他！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忽然金玉妍又醒悟过来，她爬过来揪住卫炩的裙角，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她苦苦哀求：“那常在，那常在，娘娘！你既然能进来见我，也就有办法让我出去，求您了，让我出去见王爷一面吧！”

说着，磕头不止。

她的表现极大地取悦到了卫炩。卫炩轻哼一声，享受着她的叩首，等到终于觉得够了，才慢悠悠开口：

“本宫已经使了银子，让看守启祥宫的守卫都喝酒去了。本宫的命令没人敢不听，你要见你的王爷，就趁现在。”

金玉妍欣喜若狂，扑到窗边向外窥视，果然见启祥宫外的侍卫都已经不见踪影。

卫炩适时地提醒了一句：“你的王爷，他就在启祥宫前不远，这一路上的人都被本宫支走了，你放心去吧。”

你伤心去吧。卫炩在心里默念。

金玉妍夺门而出，连左手不小心擦过了卫炩的发髻都顾不上，急忙离开，歪歪扭扭地跑了过去。

她是真的跑不快，她的双腿、双手都在拷打中受了严重的伤，重要的右手更是几乎被全毁，整只手的手指都被扭曲得不像人手。

但是王爷在前方，指引着她必须坚持着跑下去。

果然如卫炩所说，这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阻碍。在离启祥宫不远的地方，她看到了那个穿着玉氏服饰的男子。

“王爷！王爷！”

她大声呼唤，用尽了所有力气，恨意灼烧着她的嗓子。

而那个男子停下了脚步，看向她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

他这一停顿，就给了近在咫尺的金玉妍机会。她左手狠狠攥住从卫炩身上偷来的尖锐簪子，用尽力气刺进王爷的心脏，狠狠搅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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