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回 发同青，鬓同雪；生同寝，死同穴
赵佑玹伸手将洛绾素拥入怀中，那样紧紧的箍着让洛绾素有些窒息。
“相思，我不需要你如此为我！”
赵佑玹的声音软了几分，听着期期艾艾的有些埋怨，却让洛绾素禁不住身上一暖。
“我没有……”
赵佑玹放开洛绾素转回身来到书桌前，提笔草草写了几个字，扬起纸张递到洛绾素手中。
“发同青，鬓同雪；生同寝，死同穴。”洛绾素轻声的念着，“这是……誓言？”
“婚书！”赵佑玹有些得意的看着洛绾素，颇有些邀功请赏的意味。
洛绾素禁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人家的婚书皆是溢美之词，你这算什么？看着更像是威胁！”
“那你要不要？”
洛绾素转身去了书桌前，提笔略思量，落笔生花：喜今日亦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我要这个。”
赵佑玹笑着将洛绾素拥紧怀中，下颚抵在她的肩上，二人小情缱绻，温情浓浓。
没有了赵佑钰的角逐，赵佑玹在众多老臣的辅佐之下顺利登基。新帝登位，不出两日，赵佑玹下旨迎娶宰相洛正名之女洛绾素，宣旨昭告，大赦天下。
“朕惟德协黄裳、王化必原于宫壸。芳流彤史、母仪用式于家邦。秉令范以承庥。锡鸿名而正位。咨尔洛氏绾素、乃丞相之女也。系出高闳。祥钟戚里。矢勤俭于兰掖。展诚孝于椒闱。慈著螽斯、鞠子洽均平之德。敬章翚翟、禔身表淑慎之型。夙著懿称。宜膺茂典。兹仰遵慈谕、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哉。”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却昭示着洛绾素的终身归宿。
洛绾素侧头看着身旁的赵佑玹，“此刻我该跪地领旨谢恩的。”
赵佑玹紧紧牵着洛绾素的手，“相思何时如此恭敬过？”
洛正名盼得今日也是望眼欲穿，洛绾素可以不用跪迎圣旨，他却不能。欲要屈膝下跪之时，赵佑玹上前一步扶住洛正名。
“再过两日，您便是朕的岳父泰山，无须如此多礼。”
洛正名欣慰的点了点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洛正名本已不抱希望，今日赵佑玹能如此待他，也都是洛绾素的功劳。
时间虽然仓促，宫内执事却将大婚相关事宜办的井井有条。规矩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眼看年关将近，商都城内一派繁华景象，正逢新帝大婚更是喜上加喜。
这一年的暖冬总是旭阳高照，唯独洛绾素出阁那日，天边阴沉沉的飘起了小雨，阴冷的寒风卷起了满地的落红。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彩纸花，迎面吹来的寒风让洛绾素脚下一滞，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声势浩大的婚礼。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
青玄搀扶着洛绾素坐上凤撵，“小姐，需要奴婢为您加件斗篷吗？”
洛绾素摇了摇头，身上是冷的，心中确是暖的。过了正午门，洛绾素步履稳健，抬头便见赵佑玹站在大殿之上伸手迎接她。
洛绾素伸出手握住，赵佑玹的手带着炙热的温度温暖了洛绾素的心。即使天公不作美，二人之间的浓情蜜意却丝毫不减。
执子之手，接受百官朝拜。一路下来，赵佑玹都没有松开洛绾素的手。
仪式行完，洛绾素身上早已僵硬，赵佑玹早早的将她送回了未央宫。椒房之内暖意浓浓，带着馨香的气味暖洋洋的将洛绾素包围。
洛绾素低头看着身上嫁衣如火，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迈着艰难的步伐走在了赵佑玹心上。
几多回生死攸关，她也曾恐惧难安，却不如今日这般忐忑，等着赵佑玹来的每刻钟都无比漫长。
听到有人推开宫门的声音，洛绾素整了整头盖规矩的坐在床上。隐约看到来人站在自己面前，可是……
洛绾素伸手取下红盖头，“表哥……”
艳红的嫁衣映的洛绾素脸上一片绯红，元涯看的有些失神。在月灵教时，他曾无数次幻想过，有一日他也会这样牵起面前女子的手将她迎娶过门。
那是的幻想依然历历在目，现下确已时过境迁，她身上嫁衣红霞，却灼伤了天涯。
“相思，你今日……很美。”
“表哥，谢谢你……”
这一句谢谢落到元涯耳中便已七零八落散碎的不成样子。听她说过无数遍的谢谢，却唯这一次最让人心痛。
元涯转身，洛绾素慌忙站起来，“表哥……你还会来看我吗？”
“会！”元涯背对着洛绾素，心中无尽惆怅，未多逗留便离开了。
看着元涯远去的背影，洛绾素怅然若失的坐回床上，手中攒着喜庆的红盖头却再也不想盖在头上。
赵佑玹走进宫殿，入眼便是洛绾素这般失神的样子。
“相思……”
洛绾素抬起头，眼中竟然泛着泪花，“表哥走了……”
赵佑玹上前抱住她，“还有我。”
……
年下，宫中各处张灯结彩，皇上大婚的喜庆劲还未过，这新年便悄然而至。
洛绾素懒懒的赖在未央宫中不肯出，这后宫之事，她也着实不愿费心。可是，又有什么值得洛绾素费心的呢？
新帝登基后，除了皇后一人，后宫便再无其他有头衔的妃嫔，当初王府内的侍妾无论什么身份，都未得到册封，不过是按照祖制，得了个比宫女高一点的品级良人而已。
私底下不敢议论赵佑玹的厚此薄彼，却是对洛绾素声讨不尽。
时近晌午，青玄和青鸢站在殿外互相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姐姐，你去看一下吧。”
“皇上走的时候吩咐，不要打搅小姐休息的……”
虽然入了宫，青玄和青鸢还是喜欢称洛绾素小姐，听得顺耳了，洛绾素也觉得这样叫着挺好。
明知外面天光大亮的，洛绾素就是懒懒的不想起身。赵佑玹这个男人，平时看着冷峻清寒，偶尔的温润也只有洛绾素见到过，谁知这新婚之后，夜夜不得消停，闹的洛绾素每日都要歇到日上三竿。
通体疲乏的转了个身，洛绾素懒懒的撑起半个身子，“青鸢……”
听到洛绾素的召唤，青玄和青鸢长舒一口气推开宫门走了进去。
“小姐，您醒了。”
“嗯。”洛绾素光着脚踩在地上，起身下了床，没走出两步感觉还是有些身体不适，转回身又坐回了床上。
青鸢赶忙上前为洛绾素穿衣，“小姐，小心着凉。”
洛绾素心中还在恨恨的怨着赵佑玹没有节制，忽的想起来什么，抬头看着青鸢，“今日蕊儿要来是吗？”
“是啊小姐，您昨日让奴婢去请五小姐今日进宫一同用膳的，这眼看着时辰就到了，五小姐许是也快到了。”
洛绾素应了一声，正收拾着，宫人们通传，相府五小姐觐见。洛绾素头发来未来得及挽上，随意的披在肩上便出了寝殿。
“臣女洛凌蕊见过……”洛凌蕊福身行礼，话还未说完，洛绾素伸手将她扶起。
“这里没有外人，与二姐何须如此见外。”
洛凌蕊点了点头，跟着洛绾素进了殿内。二人闲话家常，洛凌蕊也是讲着相府内的事情。
现下相府只剩下曹怀荷一位姨娘，她是个伶俐的，不但侍奉老夫人勤谨，照顾洛正名也是无微不至，听着洛凌蕊的话，洛正名怕是有心将她扶正。
“她待你可还好？”这才是洛绾素在意的，洛凌蕊的性子，洛绾素真担心别人会欺负她。
“好，六姨娘和善，府中之事皆是处理周全，并不见苛待任何人。”
“这便好，姐姐不在府中，难免有些顾不周全，若是有什么事，你便差人给我传个信。”
洛凌蕊似有心事的低着头，洛绾素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蕊儿……”
洛凌蕊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看着洛绾素，“二姐，你还好吗？”
“为何这么问啊？”
“我……”洛凌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洛绾素便知她有事，遣散了殿中的宫人，“跟二姐说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洛凌蕊眼中不是委屈而是担心，这倒是让洛绾素有些好奇。
“二姐，方才蕊儿进宫，听到有宫人乱说。”洛凌蕊犹豫了一下，“她们说……”洛凌蕊犹豫良久终是没有说出来。
洛绾素侧身看了看青玄，“你说吧。”
青玄没成想洛绾素会问自己，楞了一下张口说道，“皇上不想小姐为这些小事烦忧，不如就将此事交给奴婢去办吧。”
“说来我听听，这日日的闷在未央宫，外面的风言风语倒是吃不进耳中了。”
青玄知道洛绾素的性子，她若想知道，瞒也是没用的。“她们说……小姐大婚之日天色有变，阴雨天婚嫁的女子皆是悍妇。大婚之后，皇上不立妃，不纳嫔，如此可见一斑……”
“只是这样？”
“是……”
洛绾素角嘴微扬，倒也没说错，自己确是配得上悍妇这一称谓。洛绾素倒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牵过洛凌蕊的手轻轻拍着，“不过小事一桩，倒是让蕊儿伤心了。”
二人聊着，膳食也已摆放妥当，正准备入席的时候，赵佑玹却来了。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安。”洛凌蕊有些拘束的福身行礼。
“免了。”赵佑玹从洛凌蕊身旁走过，直接来到了洛绾素面前。“今个可好些了？”
洛绾素满面羞愤，怒目瞪着赵佑玹，但是碍于洛凌蕊在又不好说什么。
“蕊儿，久不见你二姐甚是惦念，不如今日便留在宫中陪陪姐姐可好？”洛绾素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赵佑玹，有些示威的得意。
赵佑玹眉心微皱，这个女人真是计较。转回身看着洛凌蕊的反应，只见她有些局促难安的看着二人，不知如何是好。
“这事便这样定了，青玄，你回相府给父亲和六姨娘报个信儿，蕊儿会在宫中住一段时日，让他们切勿挂念。”
“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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