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山穷水尽
吴姤当即拿起了筷子，但刚夹住一块鱼肉又顿住了：“小厨房的采买没有经过王府那关吧？”
不怪吴姤这般小心谨慎，折月居小厨房的厨娘虽说是她打娘家带来的。
但是王府采买食材都要登记，王府又是何淑宴管家，她担心泄露了出去，惹来祸端。
“主子放心，花的是咱们折月居自己的银子，不走王府的账。”萍儿站到了桌边笑眯眯地给吴姤布菜，主子能考虑到的，她自然也提前想到了。
看到萍儿这般细心的办事态度，吴姤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萍儿的细心与周到感到欣慰。
吴姤夹起那块细嫩的鱼肉送入口中，入口即化的熟悉味道瞬间唤醒了她久远的记忆，那是属于未嫁时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日子。
“还是家里的味道好啊……”
吴姤垂眼，眸底闪过一丝淡淡的怀念。
她出身不低，又是王爷的贵妾，折月居的布置华美而婉约，但只有丫鬟陪着，一个人孤零零的用膳，吴姤心中依然五味杂陈。
晚膳后，吴姤便带着萍儿穿过回廊来到了府医处求药。
药堂的门大开着，药童正在桌前收拾白日里晾晒的药草，全然不见府医的身影。
吴姤的心凉了半截儿，府医有饭后消食的习惯，这点她是知道的，所以来的时候特意从花园中过。
只是路上未曾偶遇，到了药堂也不见其人，今儿要是错过，又得拖到明晚了。
“同你师傅说一声，明天这个时间点，折月居有请。”
萍儿察觉到了吴姤的低落情绪，往前一步给药童的手里塞了些细碎的碎银子。
药童登时就好似拿到了烫手山芋一般红着脸推回，同时怯怯地冲着主仆二人的背后喊了一声师傅。
“吴贵妾久等了，鄙人院里有规矩，小童若擅自收取钱财，只怕在鄙人这的求学之路便断了。”
府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吴贵妾落座，旋即将从轻薄的绸巾盖在吴姤手腕之上，准备为其把脉。
“我是膝上有伤，想来是外伤？”
吴姤的脸颊上飞起了一丝红晕，虽说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别，但除了王爷，让她在他人面前撩起裙摆，总觉羞耻。
府医闻言了然，随即给了药童一个眼神，药童心领神会的跑下去取药了：王府的主子们身娇玉贵，膝上有伤多是蘅芜苑那位给罚的，不稀奇。
一时之间，药堂除了吴姤主仆外，再无外人，而府医这才收起了笑脸，抽回了帕子，面露凝重之色。
“府医可是还有别的嘱咐？但说无妨。”
不怕大夫笑嘻嘻，就怕大夫眉眼低，吴姤的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禁攥紧了衣角，深吸了口气。
“从脉象上来，您体虚气乏，饮食上多有失衡，体内行经不畅，想来是久跪所致，瘀血难消。长此以往，轻则在瘀血处留下疤痕，重则将会伤及双腿，往后行走间多有不便……”
吴姤只感觉五雷轰顶，前者削减宠爱，后者无法自理，她在嫁到王府来之前也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啊！
“贵妾不必多虑，鄙人会开几副药方，萍儿姑娘叮嘱着按时服用，多休息，假日时日定能康复。”
吴姤感激的点了点头，心下则是苦涩，蘅芜苑可不是她不想去就能不去的。
主仆二人沉默着折返，萍儿提着打包好的药包，吴姤脑子里则是思索着给母家传信的可行性。
她自嫁来后从未向母家求过援，如今也算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主儿，奴婢要不明儿回一趟……”
萍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姤轻拉了拉袖子打断了，树影摇曳，花枝吹动之间，一个烟粉色的身影被丫鬟掺着袅袅出现在视野之中。
惜君和春堂只是出来走走，没想到会在花园之中遇到吴姤主仆，她稍稍愣神后半蹲行礼：“吴贵妾好。”
吴姤冷着眉，看着惜君那宠辱不惊的脸，出言讥讽：“我哪里赶得上惜妹妹精力旺盛，下午还被王妃罚跪了一宿，这才晚间功夫就能到处溜达了？之前在蘅芜苑，莫不是装晕的吧？”
吴姤不是尖酸刻薄的人，或许是文官出身也算是书香门第，她更多时候都是挤兑几句就收手，不会把话给说死了。
可今儿一上来就火气十足的着实少见，惜君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萍儿手里提着的药包，看剂量也不是三两日能医治好的。
如此想来多半就是代为供奉惹出来的病，要么是以血抄经引起的亏空，要么就是久跪不起导致的行血致瘀。
“吴贵妾莫要动怒，奴婢也是被王妃罚跪过，正想要去找府医求药的苦命人。佛堂之事，真不是奴婢故意的……”
惜君这张巧嘴第一时间就从同样的遭遇想要和吴姤拉近关系，她的眼神诚挚，语气诚恳。
之前在荷风苑的时候，吴姤站队时候选择了左元香那边，以吴姤的出身也确实更容易和左元香联系上。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惜君丝毫不介意多一个暂时的盟友。
然而吴姤只是冷哼了一声，压根和惜君这种出身低贱的人共情不起来。
只不过惜君进府之前确实和自己全然没有交集，代为供奉也是何淑宴不愿意亲自供奉后退而求其次的法子。
但何淑宴这个当家主母她不能怪罪，难道还不能给出主意的人摆一摆脸色了？
“我不管你是无意还是故意，我的苦难确实是拜你所赐，这点你总不可辩驳吧？你提供的法子最好是真的有效，不然不光是我，王妃就会扒了你的皮！”
惜君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全然没有脾气的模样，吴姤看着这鹌鹑模样只觉得没意思，很快就带着萍儿离去了。
只是回到了折月居后，她没有老老实实休息，反而是拿起毛笔就休书一封准备天亮之后就让萍儿给母家送回去。
她不能坐以待毙，行还是不行，试过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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