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张白纸
陈尽触碰到许欣软的那只手僵了一瞬，而后不动声色地抽回，目无波澜。
用餐的时候，对面小情侣的话从咀嚼第一口饭开始，就没停止过。
陈尽一边点头偶尔应付两句方圆，一边漫不经心地享用着油水过多的中餐。
“海统，锁定许欣软。”
【海王灭绝任务目标：许欣软】
【目标等级：三两渔民】
【检测到该目标所拥有的鱼儿数量：三条】
【啧啧啧啧。】
陈尽长睫微掀，状似不经意的一眼扫过许欣软的身后。
三条鱼儿，两条反应平静的淡粉色，一条围着许欣软欢快游动的深粉色。
在方圆替许欣软夹菜或者傻笑着吃掉许欣软不爱吃的东西时，深粉色的鱼儿摇曳的尾巴会更加活泼好动几分。
陈尽有点麻了，突然觉得这种类似于透视他人感情生活的功能有些许弊端。
她实在是不爱多管闲事。
但这闲事又实实在在地发生在她身边人的身上，颇为无奈。
【振作点年轻人！那小胖是你的朋友对吧！】
【我们灭绝海王拯救老实人的意义这不就出现了！】
【拯救老实人，从身边做起，从小胖做起！】
兴奋的系统在陈尽脑海内欢天喜地地喊口号，生怕态度消极的陈尽不把握住机会，一举歼灭眼前的敌人。
陈尽被系统闹腾得脑壳有点疼，放下筷子无奈地抵住了额头。
“头儿，你怎么不吃了？”
“午饭不吃饱点下午可是很容易饿的！”
方圆见她停了动作，连忙问道。
许欣软也紧跟着疑惑地望来。
陈尽舔了舔唇瓣上的糖醋酱汁，慢腾腾道：“早上零食吃多了。”
“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教室去睡觉。”
说罢她端起餐盘，和方圆道别后便迈着大长腿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许欣软嘟了嘟嘴，她望着陈尽修长清瘦的背影，软着声音撒娇似的对方圆说：“头儿看起来又瘦又高，我感觉自己又矮又胖的。”
原本还将目光停留在陈尽身上的方圆，听到这话连忙回神，着急忙慌地说着好话哄人。
许欣软本就是假装抱怨，遂被哄了两句便喜笑开颜了。
只是那餐盘上的肉，却是再也没夹起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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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统，我突然想起来我忘了问你件事。”
“早上我碰到的那个男生，就是表情很像我欠他钱一样的那个男生，他让我感觉很奇怪。”
“前脚碰到那个安淳，我还疼得要原地去世，下一刻碰到他，却感觉浑身很舒畅，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他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之处？”
陈尽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消食，她手肘撑在铁栏杆上，手背托着下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遥遥看着空荡荡的操场。
【嗯！？你可以再详细描述一遍具体的感受吗？】
【我只能检测到海王给你带来的变化，其他的无法检测。】
系统的语调带着些许犹疑，好似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具体的感受用语言不好形容，简单来说就是，他好像可以一瞬间消除掉海王带给我的所有负面效果。”
【如果你的感觉没有出错的话。】
【那个男生极大概率，可能是白纸。】
陈尽闻言一愣。
“白纸？”
【对，就是白纸。】
【我用这个名词来代指某些极小部分的人群。】
【人类的情感通常都掺杂着很多东西，甚至连欲望都可以延伸出很多分支。】
【但有那么极少部分的人，究其一生都极其坚定的只追求一样东西，这种万里挑一的人，我称为白纸。】
【心无旁骛，他们的情感世界非常干净，有时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极端。】
系统用稚嫩的声音认真而严肃地为陈尽解释着白纸的含义。
他隐约透露出那么几丝不可思议，像是无法想象到，居然就这样让陈尽瞎猫碰上死耗子似的遇见了一个白纸。
然而即便系统将其形容得如何与众不同，陈尽心绪仍是没有半分波动。
“极端？那如果我究其一生都只想着用更变态的手段杀人，这样也称得上白纸？”
她沉默了片刻后，提出了这样一个和杠精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问题。
【】
【年轻人，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与白纸对立的，便是墨纸，二者之间的差别，就在于这个人是否抛却了自我的良知、道德以及正义之心。】
【所以恭喜你，这才刚开始，就遇见了一个可遇不可求的白纸。】
【前期在你没有足够的任务完成量之时，白纸是你避免海王负面效果的最好帮助。】
系统的话有些出乎陈尽的意料。
她没有想到短短半天内，就让她碰见了一环连一环的特别事件。
“帮助？他能如何帮助我？”
“难道我要时时刻刻将他揣兜里带着吗。”
陈尽并没有忘记，肢体相触是身体感受发生变化的最基本前提。
【非也非也，年轻人不要着急，慢慢听我说嘛~】
“靠北，你能不能别拿童稚的声音用这么恶心的语调讲话。”
【】
【你管我！】
咋咋呼呼的系统乱码了一瞬，多次稳定数据之后，才勉强恢复心平气和的状态。
【好好听我说话，不服憋着！】
【白纸能够消除大部分海王带来的负面效果，但前提条件是要与白纸有肢体接触。】
【但这个肢体接触却大有学问在内，我给你举个通俗易通的例子。】
【游戏里的角色若想强化自身，那就要去找各种buff来给自己加持。】
【而白纸就相当于buff来源，只是这个buff的获取方式有点特别。】
【与白纸简单触碰，可快速消除已经拥有的负面效果，与白纸牵手一分钟，接下来你就拥有了一个小时的免疫buff。】
【能听懂吗？】
絮絮叨叨的系统将大段大段的解释说明已经尽量精简着说给陈尽听。
陈尽皱着眉抚了抚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的头顶，细品那些话之后，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味。
“牵手一分钟换一小时，那拥抱一分钟呢？”
【可以免疫四小时。】
“接吻呢？”
【八小时。】
“（哔——）呢？”
【你能不能稍微矜持点。】
【可以免疫一整天。】
霎时，陈尽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她从懒散地半弯着腰到站直身子，清瘦挺拔的背影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显得有几分寂寥。
“海统，当初给你编程的人是否想过，如果我碰到的白纸是个老头或者是个小娃娃怎么办。”
【自求多福呗。】
系统声音有点虚，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几个不中用的字来。
“你能顶个屁用你。”
陈尽叹了口气，被晒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她转身准备从教室后门进去。
然而后门靠里的位置，正坐着一对难舍难分的小情侣。
女孩子满面娇羞地坐在男孩子腿上，软嫩的唇瓣上涂着色彩昳丽的口红。
陈尽目不斜视地就要路过他们，谁知女孩子突然开始拿小拳拳捶男孩子胸口，男孩子笑着承受了几拳后，伸手将女孩子手抓住。
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咯地响起，假意挣扎了起来。
于是他们挣扎着打闹着，十指交握的那两只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锤到了陈尽的腰。
防不胜防的电流激得陈尽往侧躲闪一步，猛地撞到了铁门，哐得一声，巨响无比。
“”
陈尽摸着腰，面无表情地垂眸凝视着这对僵硬的情侣。
居高临下的角度本就容易将面色衬得略阴沉，再加上陈尽那双不含笑便尤为凉薄的眼，视线可谓慑人。
女孩子顿时就老老实实从男友身上站起来，两个人唯唯诺诺地小声道着歉，再也不敢目无旁人地黏糊了。
毫无察觉自己面部表情的陈尽，抿了抿唇，沉默地走开。
【这年头的小情侣诶~】
【晓得刚才是哪个电到你不？】
“男的。”
【哦豁，你怎么知道！？】
“见过。”
“他校外还有一个女朋友。”
【啧。】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系统，这会儿也有点无语凝噎了。
不得不说陈尽真的是个灾难体质，随随便便碰到一个人，基本都是有问题的。
陈尽走到位置上落座，上身越过洛许的座位，抬手将窗户推开。
天气越发炎热起来，转眼就要逼近六月了。
“对了，那个安淳，能不能锁定他。”
【所有目标都只能当面锁定。】
【友情提示，一共只能锁定五个人噢！记得多多拯救鱼儿，解绑目标留出空位！】
【哦对，你的鱼儿放生数量，已经累积有一条了，待累积五条，将开启新功能。】
陈尽挑了挑眉，愣了片刻才想起方圆的事。
他将青梅拒绝，和许欣软交往，成功脱离了三两渔民的身份。
而青梅这条自由的鱼，成为了陈尽第一条拯救成功的鱼。
这么仔细想想，她不过是费了点口舌就得到这样的回报，做任务好像也不是很麻烦。
【年轻人，请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你只是恰好遇见了一个摇摆不定的老实人。】
【真正的海王，捞到手的鱼怎么可能会放走。】
系统说的没有错。
海王非但不会将鱼放走，甚至会不断地去寻找新目标。
捕鱼菜鸟陈尽掐住眉心，有些头疼。
举一反三极快的她，最初就明白，想要任务完成量累积得迅速，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将海王击垮，令他在一众鱼儿心目中的形象破碎。
但这种方式多数都得使弯弯绕绕的阴损招，甚至可能将海王置于风尖浪口的危险位置。
一个人如果只是在感情上犯了混，其他无伤大雅，倒也不至于下手那么狠。
可若是让陈尽一条鱼一条鱼地去捞去救，那也够呛。
目标群体不仅大，海王的威胁也一直存在。
“海统。”
【咋的？】
陈尽眼底的光几番明灭，最终一闭眼，叹息道：
“强抱不犯法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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