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诸神莫怪
第392章 诸神莫怪
顾湛岚一直知道，对比其他人，他顶多是匹夫之勇。
他并不聪明，也并不擅长变通，有时候顽固起来甚至还像头牛一样，他是个认死理的人。
他若偏爱谁，他便深信不疑，除非那些“真相”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
就好比当年他自以为亲眼目睹他从前疼爱挂念的妹妹九儿亲手剜走他师尊楚韵的神骨，弄得楚韵遍体鳞伤，以为是九儿害得他师尊疯魔。
又好比在后来的许多年里，他深深地憎恨着，无时无刻不被心中憎恨啃食着一颗心，他也曾深恨不疑，可到头来所有仇恨全成了笑话。
得知九儿是被栽赃的，是被陷害的，是有人兴风作浪蓄意破坏他们的关系，可从前那份亲情早已在仇恨里耗尽了，湮灭了，而后就连那份憎恨也已立不住脚了。
他有时想跟九儿好好谈谈，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他应该谈些什么？
是应该说句对不起吗？他是应该道歉的，可伤害就是伤害，并不会只因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粉饰太平。
又或者是闲聊当年？可又有什么好聊的呢？
想要一笑泯恩仇？那更是做梦一般。
顾卿九对他的态度相当于不搭理，不关心，不在乎，不注视，类似只拿他当一个陌生人，就算他求见，顾卿九也从未见过他，就算兄妹二人在一些公开场合相见，她也顶多只是冷淡一瞟。
于她而言，仿佛他顾湛岚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可又是谁导致了这一切？是顾云婳，是顾言庭！
不然他们兄妹之间根本不至于如此。
顾湛岚惨然地苦笑一声，他又看了顾卿九许久，像有满肚子话想说，可最终所有言语全部化作压在心底的一声叹息。
他颓然起身，而后一言不发地顺着这长街走远。
季厌笙瞟眼他背影，问顾卿九：“你到底是如何打算？就这般继续放任？”
顾卿九思量片刻，“我总归是欠了楚韵一份人情。”
上世她修炼速度越来越快快，八岁那年楚韵将部分神魂塞入她识海之中，也是有这方面的影响，哪怕后来顾家那些人毁了她那份道果，可她后来在焚天炼狱能重新克服那些难关障碍，多少也是有楚韵的神魂相帮。
而今那份神魂她已经还给楚韵，但从前得到的好处并不会因此就消失。
季厌笙闻言一笑。
他们这些人不曾对顾湛岚出手，又何尝不是因为看出顾卿九的意思。顾卿九没想对顾湛岚出手，所以作战霄才会放任顾湛岚离开。
“殿下，”这时一位老太监笑呵呵地走向苍祈。
“国主已经回来了，正在殿中等您，不过宫中这场盛宴还要再等一个时辰才能操办，眼下还有许多大人物尚未到场。”
苍祈皱皱眉，“拖拖拉拉，怎么这么慢？就连四国之人都已来了，人家不比那些所谓的大人物远多了？”
“此次共议天下大事，有关天澜未来与域外一战，他们若这般不上心，介时就算上了战场也未必能派上多少用场。”
苍祈在魂石世界见识过战争的可怕，这样的战争并非凡人国度那些杀生杀死的战役所能比拟。
老太监听得一叹，“殿下，您要知道，这安逸日子过久了，并不是人人都像国主一般。”
苍祈一噎，旋即臭着一张脸，但那眉毛紧皱，显然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战霄看了看四周，之后扯扯顾卿九衣袖，“这地方怪得很。”
“从哪儿看出来的？”顾卿九不禁分神问。
战霄刚要开口，萧恨离就已阴阳怪气地抢先道：“显着你了？”
他看战霄的眼神仿佛战霄是个现眼包，而他自己多少有点不开心，就不明白以前为何没有看出战霄心机竟然这么深？
“中州从前是罪洲，上古时期中州之人地位低下，令世人所不耻，参照一下就如南境之人看待魔族，但如今从前的罪洲一跃成为天澜领军人，这反差确实大。”
萧恨离又补充道：“他所说的奇怪，大概是因这苍狼古国，有着许多我们所熟悉的那些人。”
顾卿九又是一怔，她修为已是成神，但因成神之后会被天道驱逐出域外，所以在魂石世界成神之际就放出了许多神力，如今修为压制在半神之境。
换言之如今的顾卿九跟战霄他们一样，都是残缺的神灵，假若丹田气海是一个瓶子，那么他们这些人只敢装一个瓶底而已，万万不敢将这瓶子填满。
不过她与战霄等人有时差，他们所经历过的上古是顾卿九并不知情的，又或者曾听说，曾窥见过冰山一角，但远不是上古时期的全貌。
几人以神识沟通，苍狼古国那位老太监自然不知几人在聊些什么。然而苍祈仗着那个读心术硬是加入了群聊，他直接以神识传音道：“中州之所以并不歧视魔修，又或者中州之所以对魔修的存在比较包容，也跟中州从前是罪洲有关。”
顾卿九看向苍祈。
苍祈眼神一亮，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几乎是夸夸其谈道：“以前中州被人看不起，是因在一场远古战役中脱逃，中州之人全是罪民，中州也成了你们口中的罪洲，变成一处流放之地。”
“当初带头当逃兵的那几个话事人在当年就已灵神俱灭，流放过来的全是他们的后代。”
“当世人因先祖所为而蒙羞，后续多年一直想洗刷这份耻辱，也是因此才奋发图强。”
顾卿九心想难怪了，但中州能发展成如今这样的规模也确实惊人，如今的天澜大陆，要属中州地位最过超然。
不过中州从不干涉四国之事，更像是避世而居，这些古老的世家大族以及皇朝王朝等等，占据着中州的土地，但并未挑起任何战争。
当然，这也只是在指中州对外的态度，因为中州内部也有不少内讧。
几人谈话间已经穿过宫门，走进了苍狼古国的皇宫。
巍峨大气的宫门，蓝墙绿瓦，沉淀着历史带来的底蕴，这些恢弘而又大气的建筑令顾卿九看得目不转睛。
她甚至从中发现一些上古时期特有的建筑，是上古时期的风格，一时间又不禁想起魂石世界的种种，以及关于萧悯的那些事情。
须臾。
“陛下，六殿下来了，您看？您是不是该消消气了？”
宫殿之中。
苍狼国主方才教训了顾言庭和顾湛岚，此刻正冷着一张脸。
但一听苍祈带人过来，他长吁口气，脸色多少缓和了些。
“祈儿身边那些人皆是我苍狼古国的贵客，切记决不可怠慢。”
“嗻，”老太监躬身应了一声，立即让人传膳。
哪怕正宴尚未开始，但私底下先吃一顿也是可的，于是各种山珍海味一样接一样地传进宫殿之中。
等顾卿九几人进门时，这边已准备妥当，宫殿左右分别摆着一张又一张矮桌和如玉蒲团，显然是按照他们人数来准备的。
苍狼国主豪迈一笑，他立即迎了上来道：“诸位大驾光临，我苍狼古国蓬荜生辉，在下有失远迎，还望诸神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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