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坟前新居
第六章坟前新居
出了县城向南八里地,有一片坟地,林家祖祖辈辈都葬在这里,一座泥土翻新的坟地周围散落着没有烧完的冥币。
坟地百米开外,有一栋老屋,守坟的老王头推门而出,看着地上的大包小裹不解地问,“林少爷,您这是?”
胡苗苗软磨硬泡到底少给了车夫三文钱,回身凄婉地说,“王大爷,我们府上的房子都被官府收走了,没地方住了,想在这里暂时住一段时间,您帮帮我们吧。”
“你家那个姓李的汉子呢?”老王头住在城外,还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胡苗苗眼圈红了,“我刘叔刘婶都死了,现在就剩少爷和我们俩了。”
“唉,作孽呀!”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同情地看向林和西:“不知林少爷想要盖一个什么样的?”盖房子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工的事,目前也只能先搭一个简易的窝棚。
“这个……”林和西不由地把目光投向胡苗苗。
“大爷,我是这么想的……”胡苗苗连比划带说,上辈子喜欢看棒子国的野外生存节目,最感兴趣的就是如何盖房子、找吃的。
老王头听了连连点头,“你等等,我去拿工具,咱们得先砍几棵树。”
“少爷,您坐着歇着,饿了就把这俩包子吃了,奴婢跟徽墨干活去了。”
路上买钉子、麻绳的时候顺手买了十个素包子,胡苗苗分给徽墨两个、林和西两个,自己吃了一个,剩下的五个打算留作晚饭。老王头只有一把斧头,太粗壮的树砍不动,只挑碗口粗的砍了四棵下来,就这样也累的大汗淋漓。
胡苗苗领着徽墨去远一点的地方砍竹子,回来的时候见林和西正帮着老王头干活,身上衣衫都被汗水打湿,放在石头上的包子也不见了,脸上不禁有了笑意。
赶在天黑之前,一老三小终于搭好了两个简易的窝棚,林和西与徽墨一间,胡苗苗自己一间,虽然每间窝棚只有一个顶盖和两面侧壁,床也只是几块木板拼凑的,却比露天席地而睡好了不知多少倍。
“徽墨,帮我挖个坑!”
“徽墨,去找点干柴来!”
“咳咳咳,这柴火这么湿怎么烧啊!不是让你找点干柴吗。”
皎月当空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大家终于吃上了胡苗苗做的饭,林和西与老王头每人两个包子外加一碗白粥,徽墨一个包子一碗粥,胡苗苗只有大半碗黑黢黢的锅底,尽管这样,她也觉得开心。
“刘婶,少爷吃上我做的饭了,你放心的走吧。”
天刚放亮,胡苗苗就熬好了粥,自己匆忙吃完对林和西说,“少爷,奴婢今天想同徽墨进城买些东西,少爷自己在家行不?”
几条狭窄木板拼凑的床铺中间缝隙很大,上面又只铺了一条薄褥子,硌的人腰酸背痛的。胡苗苗打算添置两床被子,昨天那点米还是跟王大爷借的,今天要买了还回去才行。”
林和西的脸色比昨天看着好一些,“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昨晚是他自家里出事以来睡的第一个安稳觉,或许是守着父亲会心安吧。
“嗯嗯,徽墨你快点吃,咱俩得走着去,慢了天黑之前就回不来了。”徽墨端着饭碗脚尖死死地顶在地上,犹豫半天,慢吞吞地说,“苗苗姐,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实在是太累了,一步路都不想走。”
“你!”胡苗苗瞪圆了眼睛,这样的朝代,本就不适合女人抛头露面,先前那套随少爷出门时穿的男装又没有带出来,让徽墨跟着本就有壮胆的意思,现在这个死小子竟然不愿意去。
林和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盯着徽墨,眼神冰冷。徽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改口:“也、也不是忍不了,我、我马上就吃完了。”语毕脸埋在碗里咕噜噜喝粥,突然呛得咳嗽不止。
老王头从不远处走过来笑呵呵的说,“苗苗啊,你要是不嫌弃,老头子我陪你走一趟如何。”
“王大爷,昨天都让您受累了,我今天哪还好意思再劳烦您呢!”
老头摆了摆手:“累啥累,就那么点活。咱爷俩不用腿着去,到种西瓜的胡家借他的驴车,一去一返,半天就够了,你要是心疼我老头子,就给我买一斤烧酒喝。”
“大爷我再给您买一只烧鸡。”胡苗苗乐颠颠就要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身问林和西,“少爷,把你的衣服给奴婢一套吧。”
换上男装的胡苗苗和老王头借了驴车扮作祖孙俩进到海宁县城,先给老头子买了一份烧鸡、二斤烧酒让他慢慢喝着,苗苗开始采购。
白米十斤、白面十斤、粗粮十斤、菜油二斤、盐巴一斤、鸡蛋二斤、用来铺床的棉花被和用来盖身上的薄毯子各三条。
途径林家卖布匹和首饰的两间铺子,原来生意兴隆的铺子此时大门紧闭,上面贴着两道封条,惯常站在门外迎客的小二也没了踪影。
买完粮食和被子,胡苗苗又在路边挑摊子卖菜的货郎手中挑选了一些新鲜的青菜,付了钱刚要走,突然被两个人的谈话给定住了脚步。“哎,你听说了吗?”
“什么呀?”
蹲着选油菜的中年妇女边从菜篮子里往出挑菜边说,“要不怎么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呢,你说那个林公子,家里没出事的时候吧围在他身前身后的有多少人,现在一出事,哪有一个肯搭一把手的。”
另一个要空心菜的婆子四下瞅瞅才压低声音说:“谁敢帮他呀,听说得罪的是东厂的大太监、皇帝身边的红人,别说一颗脑袋就是一家人的脑袋也是说搬家就搬家的。”
“不帮也行,别断人家的后路啊。听说郑家那小子,今天一早往县衙送了一份房契,据说是林公子让他帮着瞒下的,你说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要么当初就别接,接了又给供出去,这人在做天在看,缺德事做多了老天爷是要罚的。”
“你说的是金水桥郑家那个叫郑瀚的小子?”中年妇女哼一声,“除了他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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