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把她做了
“像，又不像。”裴少连缓缓走到廊下，坐到朱红色的围栏上，脸上现出几分疑惑，“我远远看见她，觉得那就是幽娘，可走近了又发现不是。”
“世子爷若是喜欢，何不开口向晋王讨要？”裴忠转了转仅剩的一只眼睛，“若你开口，晋王必然会允。”
那妾室他曾远远看过几眼，别说容貌与穆氏完全不像，就说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与当年的穆幽冥就是天壤之别。
穆幽冥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裴忠自从一只眼睛毁在她手里，就怕极了那女人。
且当年的穆幽冥心高气傲，世子爷纳妾后，她就再没和世子爷同房过，而那个江侍妾……
胆小怕事，性子还懒散，毫无气势可言。
“我向他讨要了，”裴少连说道，“可七表哥竟说我是在说疯话！”
“少连！”一个缠绵的女声传来。
“阿爹！”小孩弱弱唤了一声。
女子牵着孩子缓缓走进院中：“你回府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倒是跑到这儿来睹物思人。可怜思景早上醒来就问我‘阿爹去哪里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却没法回答他……”
女人臻首娥眉，容貌上乘，那孩子也就三岁左右，正是懵懂可爱的年纪。
“你带孩子来这里做什么？”裴少连看向站在庭院中的母子俩，不悦地蹙了眉。
宋怀珠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人二十多年的感情，若非如此，当年她身为威远将军府嫡女，也不会甘心给他做妾。
“是我没用，不如姐姐讨你喜欢，姐姐都死了三年了你还忘不了她，”宋怀珠越说越委屈，哭得两眼通红，“若不是我没用，我儿子的名字里也不会带上她女儿的名字，思景思景，思念景儿，少连，你心里还有我们母子俩么？”
“你又说到哪里去了？”裴少连走下台阶，抬手揉了揉黄衣女子的发髻，“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就只爱过你一人，又怎么会不疼爱思景？”
“少连！”宋怀珠靠进他怀里，哽咽道，“姐姐已经死了，你忘了她吧，何苦又跑到这个院子里来？我真的很怕你不要我们母子俩了！”
“怀珠，”裴少连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道，“当年是我们对不起幽娘，我想把她找回来，说句‘对不住’。”
当年他在战场中了西疆热毒，命在旦夕，必须找一个修为深厚且四柱全阴的女子中和体内的毒素，因此找上了清云观的圣姑穆幽冥。
清云观的人说圣姑绝不给人做妾，他才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将她娶进这梧桐院。
“对不住？有什么对不住？”宋怀珠眼中涌现出一股恨意，“是她不该占了侯府世子夫人的位子，像她那种低贱的出身，凭什么要你明媒正娶她？她凭什么？！”
“啪！”
裴少连失手打了她一巴掌。
“别打我娘亲！”裴思景看见宋怀珠挨打，立刻哭得撕心裂肺。
裴少连心里乱的很，摆手道：“我只想一个人在这院子里静一静，怀珠，算我求求你，你先带孩子出去吧！”
“好，我走！”宋怀珠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拉着儿子跑出了梧桐院。
裴少连颓然坐在台阶上，眯眸看着二人的背影渐远。
幽娘曾那么单纯地爱过他，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她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从未爱过她。
裴少连只要一想起她失望的眼神，就不能放过自己。
天色渐暗。
宋怀珠回到珠璧居中，让丫鬟领着裴思景下去用晚膳，自己则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坐到窗前，拉开小桌案下边的抽屉，取出一支同心玉簪子，一下一下敲在木桌案上，最后干脆往黑曜石镇纸上用力一砸。
“叮铃”一声，簪子碎成几段。
“是你不该占着我的位子，少连从来就没爱过你，”宋怀珠脸上现出一个阴恻恻的笑，“他不让我告诉你，可你我姐妹一场，我真的好想告诉你啊！穆幽冥，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哈哈哈……”
“我入府的时候，你把这簪子送给我，你说的什么？让我和少连同心同德？”女人姣好的面容因为忍不住笑而扭曲，“我和少连自然是永结同心了，可你有什么资格施舍我？他本来就是我的！”
渐渐的，笑声变成了哽咽，宋怀珠伏在小桌案上，肩膀因为啜泣而抖动。
“少夫人，”一个身穿绿色褙子的嬷嬷进来通传道，“裴忠来了。”
“让他进来！”
裴忠跟在丫鬟身后走进正堂，朝宋怀珠行礼道：“少夫人。”
丫鬟上了安神茶，宋怀珠便将手里的碎玉都拂到地上，轻轻掂着茶盖问：“世子爷这几日又去晋王府了吧？晋王说了什么，他这么失魂落魄的？”
“回少夫人，不是晋王说了什么，而是世子爷他在晋王府见了一位新来的侍妾，”裴忠顿了顿，小心观察着宋怀珠的神情，“像是动了心。”
“动了心？”宋怀珠一脸不信，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缓缓笑了两声，“真是稀奇了，他若是真为哪个女人动心，我也就放心了，总好过成天和那个晋王勾勾搭搭。”
自从穆氏死了之后，裴少连就转了性子，不止很少来珠璧居，就连家中的侍妾也都很少碰。
“那个侍妾属下见过，没什么稀奇的，听说还给晋王生了个儿子，不是完璧之身，”裴忠回忆着说道，“可世子爷好像说……她和穆氏有点像。”
“咣！”宋怀珠手中的茶盖掉落，砸在茶盏上。
“和谁有点像？你再说一遍！”
“世子爷说她像穆氏，”裴忠说道，“不过属下见了，觉得一点也不像，世子爷只怕是魔怔了，看谁都像穆氏。”
“我说呢，一回来就直奔梧桐院，原来是找着替身了。”宋怀珠眼中又燃起仇恨的火苗，抬头瞥了一眼裴忠，“不管像不像的，你找几个道上的弟兄，给我把那女人做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似是在说掸去身上沾着的一粒米饭粒。
“这、若是让世子爷知道，如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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