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不能寐
“你是何意？”
“咱们也不是钉死在太子一条船上，”宋怀珠抽出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过几日齐王的女儿过生辰，齐王妃派人请我和母亲过去赏雪，母亲说她不太方便，我倒是可以去齐王府走一走的。”
“你不能去，”裴少连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是让姑母知道了，会更不喜欢你。”
“她本来也不喜欢我，”宋怀珠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我爹追随晋王多年，也不过就封了个三品的威远将军，随便一个二品的镇西将军、镇北将军都能踩我们一脚。原来的廖太傅不过是有个虚名，他的女儿廖氏都能做太子正妃，轮到我妹妹，就只能当个太子侧妃，可见你姑母有多偏心。”
“侯府和贵妃娘娘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你可别糊涂！”裴少连面色忽然变得严肃，在她对面的软榻上坐下，“姑母已经说了，等怀瑜生了子嗣，自然会晋封她为太子妃。”
“我知道了，不去就不去，派曹嬷嬷去给齐王妃送个礼总行吧？”宋怀珠不悦道。
“这随便你，别叫曹嬷嬷乱说话就是了，”裴少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用晚膳了。”
他说着就往门口走。
“少连！”宋怀珠叫住他，“有什么事非得背着我？你是不是还想回晋王府去？”
裴少连回头温声笑道：“你别胡思乱想，是姑母有事吩咐我去做。”
从珠璧居中出来，天色渐暗，裴忠从后边追上他：“世子爷。”
“抓到人没有？”裴少连脸上的笑意淡去。
“还没捉到，”裴忠左右看看，低声说道，“不过属下看那刺客的功夫……和那天夜里来咱们侯府的一样，像是清云观的路数，要不要告诉贵妃娘娘？”
“清云观……”裴少连缓缓停下脚步，握紧了手里的折扇，“那箭矢呢？可能找到线索？”
“箭矢全黑，没有留下印记，不是上京产，像是南边的兵器行打造的，”裴忠又说道，“属下在追查的时候，发现齐王殿下也在查那刺客。”
裴少连望着天边的卷云，眯起狭长的眼眸：“之前有人在南方见过皓月？”
“是有人在江南道见过她，不过不确定……”裴忠忽然反应过来，“世子爷是怀疑那刺客是皓月？！”
裴少连若有所思地走了几步：“是皓月还是乱党，要捉到了才好说，不管怎样此事与清云观脱不了干系。”
“还有件事，”裴忠又追上来，低声禀道，“今日有人看见诚明进了晋王府。”
“那倒不奇怪，晋王与清云观一向走得很近，”裴少连顿了顿，忽又问道，“那侍妾……”
“没死，听说是自己游上岸了。”裴忠说罢，独眼中现出一缕忧虑，“世子爷还放不下她？”
“我不过随口问问。”裴少连听说江云暮没死，竟然长舒了口气，可自从得知那孩子只有不到三岁，他便也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两个人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更何况仔细想来，那两个人也没什么像的。
“侯爷和老夫人说，你若真瞧上了那女人，就花万两黄金向晋王买了那妾室，”裴忠说道，“世子爷你若是不好意思开口，侯爷可以帮你去求晋王舍了她。”
“胡说！”裴少连一口拒绝，想到年迈的父母，也觉自己这些年来荒唐至极，“逝者已矣，我明白的。你跟父亲说，之前是我疯魔，让他老人家担心了，今后……必不如此。”
“世子爷你终于想明白了！”裴忠激动得眼泛泪光。
~~江云暮睡到后半夜，忽听见窗外有人拍院门的声音。
“碎琼，去瞧瞧怎么回事。”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小丫鬟匆匆跑出去，又颠颠地跑回来掌灯：“姨娘，王爷来了！”
江云暮睁开迷瞪的眼睛，正不知今夕何夕：“不是吧？”
看这天色，感觉都快要吃早饭了，李聿现在跑过来？
话音未落，李聿就已经掀帘而入，碎琼急忙行礼，退了出去：“王爷！”
江云暮起床气大，即便屋里点了灯也根本醒不来，只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哼哼”了一句“王爷”。
李聿倒也没说话，走过来把灯吹灭，又帮她把被子盖好，就默默坐在榻沿。
这样安静了好一会儿，江云暮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人身上冒着冷气，又沉默了那么久，该不会是王妃出什么事了吧？
她努力睁开眼，问道：“出什么事了？”
“无事，听说你被逼投湖，昨日我没空来看你，”李聿一脸疲惫，看了眼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想着赶在上朝前来瞧一眼。”
“我没事啊，是玉锁差点被淹死，呛了水，晚上回来又发烧了，我请了医者给她吃了一副药……”江云暮兀自说了一通，发现李聿双目有些红肿。
“你不是哭了吧？”江云暮伸手摸摸他的脸，还好，没有泪水。
“江云暮，”李聿忽然捉住她的手，一本正经道，“我们回临城去吧。”
昨晚听说江云暮掉进湖里之后，他就一直陷在自责里，想来和欢院看她，偏偏孟菀病重，镇国公府的老夫人陆氏盯了他一晚上。
后来老太太走了，许松云又以探望孟菀为由，像块膏药一样跟在他身边一个时辰，直到他说要上朝才把人甩掉。
“好啊！”江云暮高兴道，“我本来也想跟你说的，我想回我那个小院子了，等王妃的病好了，我就回去，乐宝跟着王爷和王妃我也放心。”
“我的意思是咱们一块儿回去，不理上京的事了。”李聿捏捏她的脸蛋。
“你回不回去还是听皇上的意思吧。”江云暮翻了个身，把头枕在他的腿上，“你留在上京也行，我回去和杨侍妾做伴儿。”
李聿不死心地问：“你夜里就不想本王？”
江云暮抬眸看他，很想唤醒自己的一点感情，最终还是失败。
但她还是做出一副自以为深情的表情：“想，我想王爷想得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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