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追兵
李儒：“岳峙莫要胡言乱语，我知你深恨袁家，然而凡事当以大局为重。
我李儒也曾受那中原士族的白眼相待，若论仇怨，也并不比岳峙少上半分。
如今这朝堂之上，三公九卿，各级官员，还要仰仗中原士族维系，既然袁隗已然服软，岳峙何不暂时放下仇恨，缓缓图之？”
陆渊看着李儒，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能力劝说他，毕竟从来没有一双耳朵是被嘴巴说服的。
二人根本的利益相关本就不同。
陆渊是要借着董卓集团的手，尽量消除儒教豪族的能量进而延缓甚至阻止士大夫集团建立王朝的历史趋势。
然而李儒没有那样宏观历史的视角，他所见的便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便是董卓以及整个西凉集团的利益得失，这当然是谈不拢的。
即便是对士大夫集团的仇怨，二人也根本就不在一条赛道上。
李儒为人阴鸷敏感，被被人冷眼相待，此时若要报复回来，只需要自己维持高高在上的地位，让他们不得不尊重自己，不得不仰仗自己，那便算是报仇了。
陆渊不一样，陆渊是真的想让这些日后造成“五胡乱华”、“清谈误国”、“贫者无立锥之地”的吸血鬼们去死的。
生与死的问题永远是不可调和的主要矛盾。
董卓当然是倾向于李儒的意见，他又不傻，当然知道此时联合士大夫集团稳固自己的权利，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然而他又不想看到手下最器重的两位谋主就此反目，走向对立，于是他也默然不语。
陆渊：“贫道自拜师修行以来，最讲究一个念头通达，文优先生，袁绍袁术不死，我心难安！”
李儒：“岳峙，莫要不听良言！我且与你讲，袁绍袁术二人，一个都不能死！”
陆渊就是在等李儒的这句话。
陆渊：“若是此二贼逃回关东，起兵造反，文优先生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李儒：“袁隗、袁基等二十余袁家的族人，还在洛阳城里呢，他们如何敢反？”
陆渊笑道：“如今你李儒连此二贼都不敢诛杀，若是他们真的造反了，你李儒便有胆量杀袁隗么？”
李儒：“岳峙，你莫说气话，这根本不是胆量不胆量的问题，如今袁隗要合作，我们当然欢迎，自然不能杀袁家人。
若是日后袁绍袁术敢造反，那证明袁家已然不合作了，当然要杀，朝堂上的问题，从来不是儿戏，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岳峙应该明白。”
陆渊：“好！贫道等的就是文优先生这句话，我料定日后袁绍袁术必然作乱，到时候我要杀袁隗，你李文优再敢说一个不字，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李儒此时也被激出了火气，立刻应道：“若果如岳峙所言，到时我若有阻拦，你先杀我！”
眼看二人吵出了结果，董卓立刻出来打圆场：“你们两个吼什么吼，有话便要好好说，杀你杀我的，多伤和气？”
李儒陆渊二人立刻向董卓拱手施礼，表示认错。
董卓：“既然你二人商量定了，那此事便如此处理，放那两个贼子回关东去，我等便不追击了。”
然而陆渊却说：“司空不必发大军去追，我天道军凑出一支骑兵，此时出城，还能追到袁绍一路人马，请司空下令。”
李儒被陆渊颠三倒四的行为惊呆了，刚才不是商量好放人的么，怎么还要去追杀？我刚才和你白说了？
李儒：“你……”
然而李儒话没说完，陆渊却即刻抬手打断：“哎！文优先生，我带兵去追，却并未说要杀袁绍。”
李儒：“不杀人那你去干什么？护送他出虎牢关？”
陆渊：“我只答应了文优先生不杀袁家人，却没有答应不杀他身边的部曲私兵，就让他们带着人从洛阳城里跑了，让关东人知道，还以为我们西凉军好欺负呢！
十常侍之乱，贫道便和袁本初颇有过节，此仇不报，念头便难以通达，今日虽然杀不了他，让他损兵折将，也该是应有之义，还望司空成全。”
董卓：“你当真只调遣天道军，不用别人助战？”
陆渊：“当真。”
董卓：“你当真不杀袁绍？”
陆渊：“当真。”
董卓：“若如此，你便去追吧，天道军本就托付给你，一应兵将随你调遣。”
陆渊：“贫道多谢司空成全。”
说完陆渊鞠躬施礼，转身便走。
李儒本来还有话说，然而看见董卓已然决定了，便不在多言，直到陆渊走远了，才缓缓跟董卓说：“这陆岳峙，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如此桀骜不驯，若是今日丈人不应他，看他那样子，说不准要擅自出兵……”
董卓没听完李儒话，反而一把将酒爵摔在了地上，吓了李儒一跳。
董卓：“文优！你便如此沉不住气么？天底下凡有才智者，有几人没有些许脾气，能叫你李儒左右拿捏的？如今大事未成，你先要让我剪除岳峙这条羽翼？”
李儒赶紧谢罪：“丈人，儒不是那意思……”
董卓：“我知你心意，也知道岳峙的心意，分寸我自有把握，岳峙不是乱来的人，要是他想不听军令非要报仇，何苦来大帐里和你吵嘴？
咱们在西凉统军十几年，一怒之下，二话不说便带着兵马出战的军头你又不是没见过。”
李儒：“丈人，洛阳可不比西凉，若是麾下将领不懂规矩，迟早惹出大祸！”
董卓摆摆手，说道：“我懂！我懂！我自有分寸，贤婿莫要担心。”
翁婿二人终止了此事的探讨，然而此时还有一人全程旁观了董卓大帐内发生的一切。
吕布如同是一尊雕像，拿着方天画戟站在董卓身后一动不动，看起来他丝毫没有想要参与董卓集团决策层讨论的兴趣。
然而他一直在听，并且李儒和陆渊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陆渊回到天道军军营，此时张辽已经得到张奉传达的消息，立刻命令全军的骑兵迅速集结准备出征。
陆渊：“情况如何？”
张辽：“现在只知道袁绍是从中东门出城的，我怕跟丢他们，第一时间便派了曹性带着十几个斥候出城打探消息。
我命令他们，一旦找到袁绍的动向，立刻回中东门外集结，我们怎么追？”
陆渊：“先去中东门，一旦找到袁绍方向，人不卸甲马不卸鞍，一路掩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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