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为娘子报仇
33 为娘子报仇
时又拉着苏淼一进到里屋,就听到里屋的窗户打开的声音,但也随着窗户打开,外头的月光让屋里亮了一些。
而黑暗中适应了一段时间后,时又的视力恢复一点,她第一时间冲到窗户那里,虽然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可直觉告诉她,有人刚跳出去。
可是她趴到窗边,外面并没有人影,不待她仔细寻找一番,她听到外头的门被撞开的声响。
“奶奶?”苏淼惊疑不定地搂着时又的胳膊。
时又微微上前一步,将苏淼挡在身后。
来人不少,带着灯笼冲了进来,为首的竟然是东方夫人,旁边搀扶着东方夫人的就是吕茵茵,旁边左右则是婢女仆人,看着颇为浩荡。
灯笼将房间重新照亮,双方都没能互相问候一句,就先有人尖叫起来。
时又第一时间朝床上看去,她担心的不是床上多了个男人被误会,而是…...
阿福死了。
时又前不久才和孙女辛辛苦苦将他搬回来,东方墨书也跟她说,等他睡够了就会醒过来。
但此时,阿福的胸口插了一把刀,睡梦中的阿福就这么死了。
这也算是一种福气吧,他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
不过时又就要痛苦了。
惊叫过后,就是一阵死寂的沉默,时间好像将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定格了,直到东方夫人忽然一个跄踉往旁倒去,被婢女们扶住才没摔到地上。光火将东方夫人的脸色照得更加惨白。
床上死的是阿福,东方浩的贴身小厮,如今却惨死在这,那东方浩呢?
一想到儿子可能也遭遇了不测,东方夫人一度要厥过去。
“卿姨,卿姨!”吕茵茵不知真情假意的,焦急地呼唤着东方夫人,下一秒又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时又和苏淼喊道,“把这两人给我抓起来!”
时又一手抬起,将苏淼护在身后,威猛一喊:“我看谁敢!”
“你个杀人凶手,你是不是把浩哥哥怎么了?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快抓住她们啊,不能让她们跑了!”
吕莹莹不是东方家的人,可她从小就是东方家的常客,俨然是东方家的另一个主子。
反观时又和苏淼,一个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丫鬟装小姐嫁入的东方家,都是仆人,谁真把她当正经主子了?
至于“琉璃白”,别说现在自甘堕落来当个丫鬟,就算还是琉璃小姐,那也比不上东方家一根手指头啊。
当前,东方夫人晕了,没了主事的,时又和苏淼又疑是偷奸和杀人,众多仆人只迟疑了一下,就朝两人冲了上去,有的手里还拿着棍棒!
这种情况下,就算时又声嘶力竭地喊冤根本没用,没有人会听她的,就算听了也没用,几个仆人还能为她伸冤不成。
她也不能束手就擒,一旦被抓住,她和苏淼分开关起来,那这任务就可以直接结束了。
她只能在大家拥上来时,尽可能将苏淼护住,推着到窗户边,让苏淼先跳窗出去躲一躲。
将她们要逃,不知道谁先动了手,棍棒挥下来时,时又本能地抬手去挡——刹那间,刺骨的疼传到大脑去。
时又因疼痛喊了声“你妈B”,一把夺过了最近的一根木棍,开始反击。
她没有小说里那些女特工的身手,她也没有苏漾从小学的武术打底,她甚至没有比常人要好的力气,她有的只有以前打架的经验,和火起来不知疼痛的疯劲。
甭管这些人在她身上打了多少下,别被她逮着一个,她就往死里去打,就是她死也要拖一个给她垫背!
于此同时,她还要死守在窗前,确保没有人能越过她去,妨碍苏淼逃跑。
“奶奶!”苏淼已经跳出窗外了,再朝时又伸手,“快出来!”
然而时又知道,今天她根本逃不了!
吕茵茵发现她真正的目标已经出了窗户,推了身旁的仆人一把:“人都跑了没看见吗?她挡在这,你们不会从另一边绕出去吗,不会从门走吗,快去追,别让琉璃白跑了!”
时又听到了,发狠地拽掉了苏淼从后面拉着她衣服,想将她一起带出去的手:“淼淼,走!”
“奶奶——”
“不要在这里碍事,走!”时又连抽空回头看一眼孙女的功夫都没有,说这话的功夫,她被人踹了一脚,被人打了一棍。
这些仆人的凶性都激发了,一开始还不太敢真的动手,可有一个两个打头,他们就越来越大胆,越来越狠。
“人已经追出去了,快跑!”喊的时候,时又的嘴角渗了血出来。
苏淼怔怔了两秒,忽地从窗户外又翻了回来,她也抢过一根棍子,在时又出声前先道:
“没有你的地方,我就没有家了,你要我去哪!”
最后一句话时,她是哭着喊出来的,并借着那喊出来的劲,发狠地朝着一人砸下去,那人上一秒才刚打在时又肩上。
开了首“刀”,接下来苏淼就是一阵狂扫,这时候她也记不起她曾经学过两手了,那根棍子能怎么打出去就怎么打,胡乱扫射。
时又:“……”
她心情很复杂,情理上她能理解孙女的做法,也愿意配合感动一下,可理智上,时又觉得改天,一定要好好教教孙女,遇到这种事的真正做法。
要想完成任务,凭着一腔情感怎么能成事?
不过这会也没空想这些,时又横过身去,帮苏淼踹掉一个偷袭的,心里暗暗嘀咕,怎么跟青春校园热血干架篇似得?
但再热血,她们两个弱女子也敌不过这么多人,苏淼的手被打中,丢了棍子,又被一击打在背上,跪坐到地上。
越来越多的人逼迫着时又,她发抖的手几乎快举不动棍子了,干脆一个转身,将地上的苏淼抱住,背部朝外,挡住所有的攻击。
时又知道自己抗不过去,在苏淼放弃逃跑跳回窗来,断绝了最后一丝可能后,已经注定了结局,她现在替不替苏淼挡都一样。
可大概被苏淼刚刚的愚蠢行为感染了吧,她觉得自己也学人家热血了一把。
她叹气,闭上眼睛,绷着全身的肌肉,等着最后的“审判”。
但她并没有挨上几下,落在她身上的棍子和拳脚就越来越少,最后更是没有了。
时又还在想,是不是痛得麻木了,所以感觉不到被挨打的力道了?很早以前,她是有过这种情况的,痛到极致,反而失去了感知。不过今天好像还没到那地步吧?
时又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家是真的停了下来。
她抬头向后看,刚刚围着她和苏淼的人,都僵硬地站在原地,再朝远一点的地方看,东方墨书不知何时出现的,手中握着一把剑,那剑就横在吕茵茵的脖子上。
他冷冷地掀起眼皮,冷重的气压,就让人不敢动弹。
现场一片静默,谁都不敢出声,时又还搭在苏淼身上,两人蹲坐着,疼都疼死了,更不会在这时候开口。
吕莹莹最怕,可剑就架在她脖子上,她不开口,谁知道什么时候他没把剑拿稳,或她自己没站稳,直接往剑上磕怎么办?
特别是越害怕,越觉得自己脚在抖,东方墨书举着剑不动,她却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墨书大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墨书将地上的时又看了一圈,再瞄一眼还被时又护着,只能看到半边的“琉璃白”,确认两人这会应该死不了,才分点心思到吕莹莹身上,看似缓慢悠哉实则冰冷的说:“你在东方府里,动我东方家的少夫人,你现在问我,什么意思?”
“是,是她们先杀了人!”吕莹莹这会也拿不出她大小姐的任性,只能试着跟东方墨书“讲理”,“死的是阿福啊!”
她想表达的是,阿福死了,东方浩可能也遭遇了不测,不能放过凶手。
“所以呢?”
东方墨书轻飘飘的三个字打在吕莹莹心上,让她瞬间言语缺失。
东方墨书冷冷地一撇嘴:“谁亲眼看见我媳妇杀人了?”他垂眸瞥吕莹莹:“你看见了?”
吕莹莹想说是,可在东方墨书的冷眸下,所有的谎言都堵在了喉咙里。
东方墨书却根本没在她身上多浪费时间,转而就抬眸朝在场的人扫去:“你们,看见了?”
没有人敢出来说一声“是”。
“既然都没看见,为何就断定是我媳妇杀的人?”
“可阿福他…”
“就不许有人栽赃嫁祸?”
吕莹莹张了张口。
东方墨书嗤笑,带着狂傲地说:“别说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媳妇杀了人,就算人真是我媳妇杀的,一个主子,还处理不得一个仆人了?”
吕莹莹大义炳然道:“阿福的命就不是命了?”“那我媳妇的命不比个仆人高贵?你不也查都没查清楚,就能指使我家的奴仆去把自己主子活活打死?”
东方墨书这话可重得很,刚刚围攻时又的人吓得清醒过来…他们、他们刚刚都做了什么?
吕莹莹让他们抓人,他们就去抓了,因为私心里把吕莹莹当成了他们的主子,少夫人和她的“丫鬟”反抗,想要逃走,吕莹莹不停地在后面喊着“不能放过她们…打,狠狠打...”
于是,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这会,东方墨书震在这,让他们清楚明白,谁才是主子!
“墨书?”
东方夫人幽幽转醒,摸不清当前的情况,但被东方墨书的架势怔住:“这是怎么了?你们…”
“卿姨!”吕茵茵见救星醒了,眼睛一眨,眼泪就往下掉。
“这…墨书,有话好好说,你先把茵茵放了。”
面对东方夫人这个养母,东方墨书态度温和了些,冰沉的气息好像也散开了些,他还对东方夫人笑了笑。
但他说:“不行呢,我媳妇被打成这样,我还没有帮她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他的剑刃压迫着吕茵茵的脖子,轻飘飘地说:“怎么能放?”
吕茵茵吓得哭叫,东方夫人焦急地劝说,本就难看的面容更添几分惨白,东方墨书无动于衷,唯有压得越来越中的剑,在彰显他的不耐烦。
最后,是东方夫人承诺,会好好调查这件事,绝对不冲动,就算真可能跟少夫人有关,也都交给东方墨书自己处理,东方墨书才勉强放开了吕茵茵。但那会,吕茵茵的脖子上已经多了条血痕,她疼得想哭又不敢,因为一哭,东方墨书的眼神就会清冷冷地飘过来。
——
大家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新房暂时被封锁起来,报了官,请了仵作验尸,但以东方家在惊城的地位,知府大人办案,都得看看东方家的脸色。
所以这会,东方家的人,都在另一个堂厅里坐着,但只有东方老爷、东方夫人,赶回来的东方满儿,和一个自己把自己当东方一份子的吕茵茵。
东方夫人坐在一旁沉默地抹泪,面容憔悴,东方满儿在轻声安慰母亲,这个在外强势的女人,在母亲面前,仍保留着小女儿的姿态,东方夫人在女儿几番好话后,面容恢复了些,精神也打了起来。东方老爷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在一旁独自坚强。
不过比起吕茵茵他要好很多,东方满儿曾代表她父母劝吕茵茵先走的,但吕莹莹还是厚着脸皮留下来了。
这会,她自己的丫鬟去请来的大夫,正在给她包扎脖子上的伤…为什么是她自己丫鬟去请呢,因为东方家请来的大夫,正在里头给少夫人和少夫人的“婢女”诊治,根本没功夫理会她。
吕莹莹也不敢当着东方墨书的面,去跟时又抢大夫。
里屋,一道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时又和苏淼在里头,另外还分派了两个信得过的婢女帮忙,外头,就是东方墨书和大夫。
大夫到底是男的,时又和苏淼两人伤的地方,可不是男子能看的,大夫也只能诊诊脉,看看能看的伤,或隔着衣服稍微按压一下确定骨头等没有断裂。等到上药的时候,大夫也只能在外头等着,时不时的语言上给予指点。
东方墨书始终坐在一旁,在大夫和里头的交流告一段落后,才出声询问:“要紧吗?”
大夫朝他拱手行礼,然后叹了一声:“所幸骨头没断,但定然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用最好的药,最起码…”东方墨书特意嘱咐,“让她们这两天不会太痛。”
大夫没有多想,受伤的人刚开始是最难受的,以为东方墨书只是心疼自己的妻子,连声应下。
有个婢女怯怯地进来,先跟东方墨书请安,再偷偷看向大夫,小声地询问这边好了没有,能否让大夫出去给别人看看病。
婢女特意说,是东方夫人心头闷痛,差点又晕了过去,所以东方老爷才想让大夫给看看。
但谁不知道,东方墨书请来的这位大夫,最擅长跌打损伤,且对于祛疤很有一手。
吕茵茵脖子伤得不轻,务必会留疤,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让这位大夫给她看看。
东方墨书眼都不抬一下:“夫人身体不可轻视,不能因为有个大夫在这就想求个方便,去,把葛大夫请来,他给夫人看诊多年,对夫人的身体最清楚不过,由他来给夫人看病,断不会出错。”
“可、可是…”
东方墨书轻轻瞥一眼过去:“还愣着做什么?”
“是、是!”
婢女只能不死心地最后看了眼大夫,就赶紧跑出去了。
她实在顶不住东方墨书给的压力。
以前这大少爷从不管事,也不多事,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大家不会明着去得罪他,可暗地里吃食住行等方便肯定是偷偷克扣了的,但他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也无所谓,从没为这些事上过心。
他也不是真正的东方少爷,就这不管天不管地的性子,要不是东方老爷和夫人,明面上对他跟自己亲儿子一般一视同仁,东方墨书定然不可能把日子过得那么惬意。
可这会再回头想想,在堪比宫斗剧的东方符里,一个“与世无争”的养子,能真的把日子过得这么无争悠哉,没点本事怎么可能?
婢女以比进来快十倍的速度跑出去了,东方墨书斟了杯茶,放在大夫跟前:“刚刚护妻心切,伤了吕家的千金。”
大夫诚惶诚恐地捧起茶杯:“大少爷和少夫人伉俪情深,这都是人之常情。”
“既如此,我不仅不想让那吕家小姐的伤好,我还想让她伤得更重一点,也算人之常情?”大夫抹了下额头的冷汗,仔细揣摩着大少爷的心思:“是是、是啊,少夫人伤得这么重,大少爷自然是…自然是为少夫人担心的。”
“大夫明白就好。”东方墨书示意大夫喝茶,等大夫如牛饮水般喝完后,又给他倒了一杯,“想来,大夫应当知道,该怎么做了?”
今天找不到这个大夫,等大夫回去,吕家一定会再来找。
他不要大夫拒绝,他要大夫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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