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回来
24 回来
时又再次见到“欧阳东风”时,还是觉得辣眼睛,这个中年油腻男的壳里,竟是个美丽的女人,也难怪白柔柔要疯。
此时的欧阳东风看起来很累很累,听到有人进来了,眼都不抬一下,只盯着地板看,发着呆。
时又拿着从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矮凳子,放在欧阳东风跟前,面对面坐下:“嗨,柔柔。”
欧阳东风原本还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听到这名字,立马抬头,阴霾狠厉地瞪着时又:“不许叫这个名字!”
不要在她这个样子的时候,叫她原来的名字!“好,不叫了。”时又非常配合。
反倒让白柔柔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想要消极应付的想法被时又破了,她想了下,还是开了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以为我藏得还不错。”
连金立香也只是早期有过疑惑。
“首先是一个感觉吧。”时又今天过来,主要就是跟白柔柔“聊天”的,现在白柔柔愿意问,她自然很愿意解答,“你的一言一行,都将原来的欧阳东风学得很像,你甚至学他喜欢女涩,还跟小央搞上关系,甚至还跑来撩我一波,可是呢…”
时又摸了下自己的脸:“我好歹长得还可以,也遇到过痴汉,我这人呢,感觉又比较敏锐,我觉得你故意跟我亲密的时候,给我的感觉不是恶心,反而是一种恶意。”
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对她有恶意?“仅凭这个?”白柔柔不信,只是这样的话,就能知道她是谁,这女佣怕是个预言家吧?
“当然不是,这只是方便我找你而已。”
“找我?”
“是啊,”时又怜爱地看着她,“我跟你,是一样的。”
白柔柔不解地看着时又,没明白她的意思。
时又点点自己的太阳穴,又伸过去点点她的脑袋:“我们这里,是一样的。”
到底是重生穿身过的,白柔柔总算明白了时又的意思,但还是很惊讶:“你、你也是…”
“嘘!”时又食指竖起抵在唇上,“知道就好,别说出来嘛。”
白柔柔仍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我再送你个秘密。”时又微笑。
白柔柔狐疑地问:“你不会想告诉我,欧阳昊他…”
“对,没错,”时又格外温柔,“你应该也多少感受到,他跟之前的不同吧?”
白柔柔跟听了个鬼故事一样,眼里写满了“你在逗我”,现在穿身重生都泛滥了吗?
她觉得自己都是千年难遇,怎么还有别人?
而且凭什么别人可以穿那么好的“身”,她却是欧阳东风,凭什么?
“你别气啊!”时又看她的眼神从震惊、不信,到愤怒、阴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要相信老天是公平的,虽然你这身…是不太如意,可你好歹活了,这欧阳东风确实有点一言难尽,可他有钱啊,你换个想法,海阔天空任你飞不是?”
白柔柔冷笑:“你信佛?是不是还得来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信啊,为什么不信?我初一十五都会上柱香的。”
白柔柔翻她个白眼。
时又脸皮厚,毫不在意,继续唠叨:“你别不信啊,你看我和欧阳昊,挺好的吧,特别是欧阳昊,又帅又有钱有势的,我呢,虽然没钱,可好看啊…”
她越说,白柔柔的脸色越臭。
“但是,”时又的重点来了,“你想过没有,你为什么能成为欧阳东风呢?”
那肯定是欧阳东风本人把自己作死了,给了白柔柔机会,而欧阳东风这具身体虽然活了,让他死去的问题定然存在,才让白柔柔恨上加恨。
白柔柔很不想理时又,觉得这人很烦,却总忍不住被她的话吸引,只好用瞪视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同理,为什么我和欧阳昊会在这里?这难道不值得你思考?”时又一脸夸张的悲伤,“我们的痛,你又怎么会晓得,你一定要相信,老天是公平的。”
“你们…什么痛?”
时又捂着额头:“别问了…”
白柔柔很执着:“到底什么痛?”
她故作冷漠,眼里全是好奇的光。
时又一脸不忍:“一定要问吗?”
“你说了,说不定我就真的放下屠刀。”
“行吧。”时又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白柔柔眼睛都睁圆了,但这次全是一言难尽,没有那些纠结地恨意,时又说完时,她连眨了几下眼睛:“他、他真这样了?”
“对啊,这就是作恶多端的下场嘛,有什么办法呢,可怜此时的小昊啊,根本不是原来的欧阳昊,却要承受欧阳昊带来的罪孽,唉…”时又惋惜并且痛惜。
白柔柔看着时又演,不知该不该相信她说的:“那、那你呢?”
“我?我跑到深山野林里来做女佣,我为的什么?你看看小央,她要不是母亲生了重病住院,父亲豪赌欠了一屁股债,要将她和她妹妹卖掉,她又怎么会跟你勾搭上!”
时又越说越激动,随后又转为痛心和无奈,有刚才夸张的对比,这会就更像真情流露,她垂着头,似难过压抑地问白柔柔:
“你为什么要杀她呢,她没有欺负过你,你以前不好过,她并没有比你好多少,你利用了她,却还要杀了她,你想过她的母亲,她的妹妹要怎么办吗?”
白柔柔也怔住了:“她、她竟然是这样的?我以为、我以为她…”
“以为她和那些爱慕虚荣的女孩一样,为了点钱,就能…”时又苦笑,“你未免太看不起她,看不起曾经的你了吧?”
她抬起头,看着白柔柔:“你不也是一度走投无路,才会跟欧阳昊牵扯上的吗?你看,你已经忘了曾经的你,伤害了跟曾经的你一样的小央,现在的你,和欧阳东风,欧阳昊甚至吕莹莹他们,有什么区别?”
白柔柔呆呆的,神情有些恍惚,有些难过…
时又演绎到现在,非常有耐心,她也一副难受,不想再说的样子,两人陷入了长达两分钟的沉默。
最后还是白柔柔先开了口:“我就觉得不能听你说话。”她又喃喃小声地嘀咕,“不听就好了。”
时又听到了,摇摇头:“不听,你会像这会这么清醒吗?”
白柔柔愣了一秒,自嘲地笑笑:“或许吧…你不就是想让我放下屠刀吗,我很快就会被关进去,我什么想法,重要吗?”
“当然。你要一直还恨着,你就会很纠结,日子会过得煎熬,可若你放下了,你会自在点。你看,我跟那位欧阳大叔完全不认识,你也杀不了欧阳昊了,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还不是想,你以后的日子能过好点?”
转换成一句话:这都是为了你啊!
时又说得情真意切,白柔柔嗤笑:“我差点就信了。”
时又耸耸肩:“信就信,好听的话为什么不信,听了心里难道不舒服?”
非得听一些真实的、现实的话,再自己心里头受罪?何必呢。
白柔柔竟觉得很有道理:“好吧,那我…听你一次。”
被时又说清醒的白柔柔想,就当是为了被她误杀的小央。
而且,她执意想复仇的欧阳昊已经不是伤害她的欧阳昊了,她杀了一个无辜的女孩,不想再误杀另一个了。
同一时刻,时又脑中“叮”的一声,一道系统音响起:“任务完成,详情请在后台查看。”
后台?什么后台?后台在哪呢?
可那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搞得时又一头雾水,但好歹任务是完成了。
“听我肯定是对的。”时又肯定地对她说,“你就当接下来的人生是在游戏里,怎么舒服怎么过,以你这会的身份,再那里头不会太难过的。等你这‘游戏人生’过完了,再重新投胎,仍是一条好汉…额,仍是一个美女。”
白柔柔白她一眼:“行了,你滚吧,我懒得看见你。”
时又再次配合:“那我一会让人给你送点吃的来。”
她搬起她的小凳子,快速闪人。
门外,苏漾正等着呢,一看到时又出来,就勾住了她的手臂:“奶奶,你真是绝了。”
他们两人是有语言限制的,比如不能说出他们俩不是本人这样的话,他们甚至不能直接揭发欧阳东风其实是白柔柔,不能捣乱世间的秩序。
可瞧瞧他奶奶刚刚说的,一直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言语,来让白柔柔自己明白,不该说的话一句都没说。
他也因为班里的女生看过一些小说,哪人穿了后会这么直接地暗示人家“嘿,你是穿的吧,我也是!”
…这就是奶奶说的作弊?
时又很淡定:“这没什么,都是正常操作。”
“那个小央,真有这么惨啊?”时又耸肩:“不知道呢。”
“不知道?”苏漾愣是把欧阳昊比较偏低沉的嗓音都给喊尖了,“不知道你说那么多,还…”还表现得那么悲痛?
时又抬高手,拍拍孙子的肩膀:“这就是人生,就是现实。”
其实,小央的背景究竟怎么样并不重要,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她和苏漾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也无法再去救助小央的家人,如此,又何必去想。
但可以肯定的是,小央在这个剧本里,本身就是无辜的,如果她没有找小央聊天,想试着套点话,或许白柔柔就不会为了灭口杀了她。
这里是剧本,也是别人真实的人生,任何一个举动,一个言语,就可能改变命运的走向。
但时又自责已经没有用了…人生不管在哪,走过了,就总会留下遗憾,或多,或少。两人经过一扇窗前,时又猛地停下了脚,朝窗外看去。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时又似乎还听到远远地,传来救助人员的声音,冥冥之中,她似有所感,时间到了。
“你先在这等着。”时又随口丢一句给苏漾,转身就快走起来,到最后甚至还跑了起来,一口气冲到三楼的主卧前。
她敲门,等了不到五秒门都没人开,就直接上道具开锁。
推开门,她快速扫了一圈,就在阳台上看到了欧阳墨书,这家伙就躺在他的躺椅上,欣赏着雨后的景象。
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仿佛回到了昨天,她闯进来的样子。
他的眼眸很静,静得好像很孤寂。
但他看起来又慢悠悠的,悠哉中透着无奈:“下次我换种锁…不,最好没下次。”
时又没管这些,她快步朝他走去:“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
忽如其来的震动,打断了时又的话,也让她往前的脚步停下。
她眼前的世界都在晃动,房间好像要翻过来一样。
偏眼前的他,稳如泰山地坐在那,还朝她挥了下手:“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她想要再往前迈去,想去抓住他,可很快的,她眼前彻底黑下,失去了意识。
——
时又意识恢复时,就听到苏漾的闷哼,她赶紧睁开眼睛,恍恍惚惚地发现自己回到了,苏漾同学举办生日宴的别墅的休息房里。
苏漾捂着头,从地上爬起来,时又先一步站起来,去扶他:“小少爷,你没事吧?”苏漾抬头看她,有点紧张地问:“我刚刚怎么了?”
时又快速地瞄了眼时间,发现他们好像没有离开多久,估计都不超过五分钟。
她先将这些疑虑压下,很自然地表现出担心:“小少爷刚刚突然昏了过去,是哪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苏漾推开时又的搀扶,他现在还有点草木皆兵,没法让这并不熟悉的“保镖司机”离自己太近,“回家吧,我想回去了。”
他现在无比地想见到奶奶。
“好哦,我去开车。”
——
车子刚停下,苏漾就迫不及待地下车冲进屋里,根本没去注意司机接下来做什么。
司机也下了车,不敢停留地往另一个方向另一个门进屋,在苏漾被管家挡在前头时进了屋。她快速地换了妆,快虽快,好了后她还站在全身镜前好好地看了看自己,以免漏点哪里被发现。
不能小看自己的孙子。
仔细确认没问题后,她到沙发上坐下,在手腕的手镯上点了点,过了会,苏漾就进来了。
“奶奶!”
苏漾如倦鸟归巢冲过来,跳跪到沙发扑抱住时又。
“多大了还毛毛躁躁。”时又拍打了下他,端起她严肃威严的样子,“下来。”
小心压着她肚子。
苏漾现在不会被她“冷肃”的样子吓到了,他算是明白了,他这奶奶外表严肃吓人,实则内心是个顽童。
他并不害怕地赖着抱了几秒,才坐到时又身旁:“奶奶,你没事吧?身体有没有哪不舒服?”
他刚回来时都一阵晕眩,而且也不知道这次的穿越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对人的身体有影响,他怕他奶奶年纪大,受不住。
“要没你刚刚那一下,我好得很。”时又嫌弃得很。
苏漾一点不在意,经过这一遭,他觉得没有什么人比他奶奶更好、更厉害的了,而且,如果外面的世界,跟那个剧本里一样可怕…还是奶奶身边待着舒服。
孙子突然变得粘腻腻的,时又很不习惯,严肃质问:“作业写了吗?”
苏漾:“……”
他委委屈屈地:“这么晚了,明天再写吧,奶奶,我们聊聊?”
“聊什么?”时又随口应着,一边按下内线,让佣人送杯牛奶上来。聊什么?苏漾一时间也不知道聊什么,他有太多太多问题了,也有太多太多的想法,不知要从哪里说起。
“我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会到别的地方,做这种奇怪的任务?”
时又一顿,随即哀哀一叹,声音更加苍老几分:“这是苏家人的宿命,以后你会知道的。”
“这话你说过了,就不能多…”
“不能,闭嘴。”她自己都不清楚具体咋回事,怎么说?
“……”
苏漾悻悻地撇撇嘴,不得不换个问题:“那我…是不是就不能随意出门了?”
他联系到之前奶奶对他外出的管控,这会多少是明白的。
以前,苏漾的活动范围就是苏宅和学校,学校都是他奶奶“精挑细选”的。就他现在念的贵族学校,在B城并不算最好,且离家还远,每天要比别的同学更早起,还不允许住校。
苏家又不是没钱,甚至哪怕去念普通高校,苏漾也是愿意的,他为了学校问题就跟奶奶吵过。
每天下课,他奶奶都会准时来接,身边也有人跟着,想偷着跑掉都不成,偶尔能离家,也是在她允许的范围,并且天黑前一定要回苏宅。
因此,苏家再有钱,他同学都不知道出国玩过几次了,他连B城都没出过。
小时候还好,因为出生就是被这样管控着,以为大家就是这样的…没接触过,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精彩。
等开始懂事,开始有同学跟他分享,开始知道别人的生活是怎样的,他就越来越期待外面的世界。可他从小就被奶奶管束着,本质上也是个乖孩子,才十六岁的他还不到真正敢反抗奶奶的时候,只能偶尔暴躁地跟奶奶吼一吼,对奶奶又爱又恨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他已经知道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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