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荼皇子,我是为你好
大苏抱着望安走进了昭阳殿。
深夜的昭阳殿很是安静,只有寝室里点着灯,大苏本来以为正座宫殿会灯火通明的。
兰若斜靠在长榻上,手中把玩着梳妆台上盛放胭脂的一个翡翠盒子,把玩的很专心。
大苏抱着望安跪了下去:“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兰若视若无睹,还是一旁的翠袖提醒兰若:“娘娘,小世子来了。”
“哦?”兰若一扬眉,其实她早就看见了,不过故作姿态,当做没有看见他们,“这就是小世子吗?”兰若说着起身来到大苏面前。
兰若并没有叫大苏平身,大苏只能跪在那里,兰若俯身看着被大苏抱在怀里的望安。
望安这时候有三四个月大了,长的白白胖胖的,被包裹在浅紫色的缎面小被子里,身上穿着浅蓝色的衣裤,这孩子本来睡着了,昭阳殿室内非常暖和,这孩子就醒了过来了,一双乌亮的大眼睛四下里看着室内,室内富丽堂皇。
而兰若则在专心的看着望安,心里在研究,这孩子像谁呢?这孩子的脸型是圆圆的,大概像张嫣然吧,而兰若要寻找的是哪里像贞元,仔细看了半天,却不觉得什么地方像贞元,其实这样小的孩子是看不出像谁的,只是人们自己的一厢情愿的看着像谁或者不像谁。
“皇后娘娘已经看过了小世子,奴才就带世子告退了。”大苏一直低着头,不敢仰视兰若,但是能感觉到兰若那犀利的目光灼灼的燃烧在孩子的身上。
“不着急。”兰若说着走回了长榻上,依旧悠闲的靠在长榻上,翠袖端过一杯香茶,兰若接了过来只喝了一口。
大苏静静等待着兰若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孩子可怜的,这么小娘亲就死了。”兰若幽幽的说道,但是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大苏这才确定张嫣然出事了,强忍住心里的哀伤,不流露任何的感情,他的脸看上去极为平静。
兰若见大苏不说话,却换了一副欢快的口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困,看这眼神,真精神,来本宫给你讲个故事听听。”
连翠袖都纳罕,兰若到底要做什么,但大苏还是不动声色。
兰若却兴致很浓似的说起一个古老的故事,在兰若来说,这个故事听过很多次,但是对大苏和翠袖来说还是第一次,一个古老的历史故事。
“在很久以前,有个叫刘邦的皇帝,他的结发妻子叫做吕雉,但是刘邦后来喜欢上了一个叫戚姬的女子,这个戚姬非常的年轻漂亮,而吕雉已经渐渐老去了,后来戚姬给刘邦生了一个儿子,当时的太子原本是吕雉的儿子,但是这时候的戚姬不仅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她自己也想做皇后。”兰若笑模笑样的看着大苏。
大苏在认真的听,但是依然面无表情,望安那孩子却笑嘻嘻的看着兰若,好像对兰若有好感似的。
兰若也对着望安笑:“但是,戚姬没有成功,后来刘邦死了,吕雉马上就杀了戚姬的儿子,然后——”兰若的声音陡然转为最温柔婉转的口气“——然后吕雉将戚姬拔光了头发,砍断了四肢,挖出了她的眼睛,刺聋了她的双耳,用铜汁给她灌下去将她变成了哑巴,最后将戚姬丢在了猪圈里。”
翠袖打了个寒颤,大苏想要吐,但是极力忍住了,望安则依然笑嘻嘻的看着兰若。
“这没娘的孩子可怜啊,今后要在世上受多少苦难,戚姬的遭遇虽然痛苦,但是也就是那么几天的痛苦就可以死了,长痛不如短痛啊……”兰若的话意味深长。
大苏却是听懂了,突然连连叩首在地:“皇后娘娘,您就饶了小世子吧。”
翠袖这才明白,原来兰若这番话的用意,她是想用同样的办法来整治望安,这几个月大的孩子。
而兰若还是那副悲天悯人的口气:“这孩子将来肯定要受很多苦,本宫也是为他好,你这奴才怎么就不能理解本宫的用心良苦呢?”
大苏见自己的叩首求饶不管用,知道今夜是个逃不过的劫数,但他还想最后挣扎一下,猛然间大苏抬起头来,直了腰板,虽然跪在那里,但是有种莫名的顶天立地的神气和姿态:“金枝姑娘,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您自己也曾逃过劫难,请给这无辜的孩子一条生路吧。”句句铿锵,字字锥心。
兰若一怔,继而笑了,原来这表面憨厚实则城府颇深的人早就看出了她是谁,大苏这是在暗示他对兰若曾经的救命之恩,想要兰若回报,放过望安一条小命。
不错,大苏在立后大典上结束后就一直在揣测,虽然兰若的容貌和声音都更加精致了,但是这样针对贞元和张嫣然的人只能是乔金枝,别人和贞元张嫣然没有这样的仇恨,所以大苏从这一点上断定了这位新皇后就是曾经的乔金枝,后来的柳如意。一个浴火重生的人。
但是兰若不买这个账,杀,若不杀到绝路,就等于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兰若现在岂不明白这个道理,难道要留着望安,等他将来长大了来讨伐自己吗?
“苏公公,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更何况本宫真的是一心为了这孩子好——翠袖,将小世子抱下去。”兰若优雅的吩咐翠袖。
这孩子一旦被翠袖抱下去,下场可想而知。
“慢着!”就在翠袖上前要从大苏怀里抱过望安的时候,大苏忽然大吼了一声。
翠袖吓得不敢动了。
而兰若没有想到这个太监会这样的有血性,耐心的看着大苏,看他究竟要唱什么戏。
大苏知道无路可退了,眼里含着泪,慈悲又哀伤无限的看着望安,望安还不知道自己的厄运就要来临,依然在笑着看着大苏。
“皇后娘娘,小世子困了,请让奴才伺候小世子入睡。”大苏轻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而口气却那样平和,像是在和一个最亲密的朋友道晚安。
大苏将望安横着抱在自己怀里,用小被子盖住望安的身体和头,但是他又迫切的掀开被子看了望安一眼,泪水滴在望安的唇畔,望安还以为是在喂他吃什么好吃的,小嘴蠕动着,似乎在允吸那泪水,大苏挥手擦干自己的眼泪和望安唇畔的那滴泪珠,再次将小被子盖住了望安的头,在被子遮住望安的头的那一刻,大苏喃喃道:“若有来世,你再也不要投生到帝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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