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复仇，最是人间留不住
听到此言，莫夕颜也呆立当场，冷颜君竟然会早已留下一手？！原以为自己猜对了他的心思，他定然不会好好医治莫芳菲的脸，却不知他竟然还在别的地方动了手脚。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此人看似冷酷散漫，实则如此心思缜密，这种男人，果然可怕……
把话撂下后，冷颜君似是漫不经心的在莫夕颜的身后走来走去，而莫儒深的脸已是皱纹遍布，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仿佛是老了几岁。
哼，本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敢欺负本王的女人，不可饶恕……
“所以，莫丞相，你想好了吗？是把你的女儿莫芳菲变成废人一个还是——开开心心地把龙吟夫人还给本王的小王妃，这样也好皆大欢喜？”冷颜君冷笑道。
莫儒深苦笑一声，摇头道：
“锦王，我还有选择吗？！”
“好，很好，莫丞相不愧是识时务的俊杰。不过——不是本王信不过莫丞相，还是希望莫丞相先将报酬送到我的府上。龙吟夫人还有丫鬟云儿，一概不得缺少！”冷颜君带着一丝戏谑般的表情望着莫儒深。
莫儒深沉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就这么一个动作，莫夕颜浑身紧绷的神经一时间松懈下来，背后的一股冷汗早已将衣服浸湿。自己就要自由了，母亲也能自由了！
莫夕颜不禁充满感激的看向冷颜君，然而下个瞬间又将目光执拗的转开。冷颜君，这次算是我欠下你的一个人情，日后，我自然会还你……
“啊！”
“啪！”
“小姐，小姐您……”
除了莫芳菲的叫喊，同时传来的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房内的丫鬟捂着脸嘤嘤地哭着跑出来，莫夕颜看到跑出丫鬟的脸上有一道浅红色的掌印，一定是莫芳菲已经完完整整的听见了双方的对话，恼羞成怒却又无计可施，气急败坏下，将气撒在了丫鬟的身上。
“大小姐怎么样？”莫儒深脸色铁青。
“小姐她的脸上冒着脓水，而且是一片一片的鳞片在脸上破开，小姐她恐怕，恐怕是好不了了。”
“下去！”莫儒深心烦气躁地打发走这个可怜的小丫鬟。他看向冷颜君，“不知……不知何时能请锦王陛下大驾，来医治我的女儿？”
冷颜君旁若无人，不急不躁地推开门：
“现在。”
大夫人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要有冷颜君在，莫芳菲还有的救。
“只不过……”
冷颜君突然又转过头来，“得有人带我的小王妃去接她的母亲。”
“一定，一定……”莫儒深口是心非地连声答应道。
莫夕颜心头一松，却只听见“咣当”的一声，门被狠狠地关上。
这世间不就是如此，一个人看着另一个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如果不去追逐，那么与自己相伴的便只有一个又一个的背影。
最是人间留不住……
莫凌啸在父亲的吩咐下，带着莫夕颜来到龙吟夫人的住处。
自从莫夕颜懂事开始，便很少见到母亲了。在她心里，母亲总是不开心的，而且几乎没有露出过笑容。面对大夫人的欺压，母亲唯一的选择就是忍耐，忍耐，再忍耐！
莫夕颜不知道母亲为何如此，她上一世死的惨烈，还未曾细想母亲的结局，这一世，定要救母亲出这火海不可！
上一世母亲被活活地饿死，这一世悲剧差一点就要重演，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熟悉的院落越来越近，莫夕颜轻轻地将院子的大门推开，满眼都是凄凉。母亲住在这样的地方这么多年，一门心思地守着自己大家族嫡女的尊严，不争不抢，却不曾想一辈子中的半辈子活的如此压抑。
“四妹，进去吧。”莫凌啸似乎是升起一股同情。
自己跟莫夕颜无冤无仇，同是一个父亲，境况云泥之别，在外人看来悲惨，对于当事人来说，这次第怎一个惨字了得？！
莫夕颜走进院落，眉心紧皱。
院子的正中央赫然是一滩血迹！
梧桐叶落，莫夕颜的心里大片大片的凄凉。
“大哥，我想你要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了？！”莫夕颜眼神紧逼。
莫凌啸错开她的眼神，淡淡地说道：“你看我也没什么用，自己进去就知道了！”
听了他的话，莫夕颜几乎是跑着进入母亲的房门，推门的那一刻，天空都昏暗了。
在里面奄奄一息躺着的是谁？那么瘦骨嶙峋，那么苍白惨烈！
“母亲？”莫夕颜蹲在龙吟夫人的床前，轻轻地叫着，莫凌啸识趣地退在门外。
“母亲，我是夕颜，我来接您走，您醒一醒……”莫夕颜抑制住自己的悲愤，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
龙吟夫人的眼睛动了动，她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无奈浑身竟没有一丝地力气。
是女儿来了吧，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这副身体怎么会这样，动弹不得？！
“母亲，没关系，等我带您走，鬼医冷颜君一定会把您治好的，他的医术高明，无论您受到莫府什么样的伤害，他都有把握将您治好……”
奇怪，自己为何如此地相信冷颜君？原来自己也累了，也想要稍微休息一下，至少，至少在冷颜君的面前，可以不用那么累。
龙吟夫人努力地恢复意识，她知道这次是女儿这辈子跟她说的最多话的一次，怎么可能要错过呢？
“母亲，您知不知道，夕颜一直埋怨您懦弱，如果您反抗，凭您龙吟家族嫡女的身份一定不会受到这么多的侮辱。后来夕颜想通了，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母亲会过得很好。”
傻孩子，怎么会呢？你是母亲最重要的人，怎么会这么想呢？
莫夕颜顿了顿，“可是母亲，你已经不需要害怕了。从前我没有办法避免因为我的原因对您造成的影响，但是现在，我绝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再践踏你。无论因为我的存在对您造成怎样的伤害，您都不要顾忌。夕颜长大了，母亲，您也不要继续忍耐了！”
龙吟夫人的手指动了动，眼睛缓缓地睁开。
“四小姐……”
莫夕颜听到母亲对自己的称呼，心如刀绞，可是看母亲精神回转过来，并睁开了眼睛，心里还是感到一阵轻松与宽慰。
“母亲，不要叫我四小姐，像小时候那样叫我夕颜多好，夕颜今天就要接母亲离开这个家。”莫夕颜坚定地说道。
只要……你……还活着……龙吟夫人的耳边响起这个魔咒，后背上复又冒出几丝冷汗。
“四小姐，你要做什么？千万不能做傻事。”龙吟夫人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死死抓住了莫夕颜的小手……
莫夕颜的眼神慢慢地黯淡了下来：
“母亲，你不要害怕，鬼医冷颜君会让您和云儿去他的府上，到时候云儿会照顾你，我会在九宫阁修习武功，那时候谁也不会欺负你了。你不是想外公了吗？等夕颜练好武艺，我会亲自带你去邻国找外公。”
龙吟夫人苍白的脸上有了神采，父亲，已经记不清有多长的时间没有见过他，如果不是自己当年的一意孤行，现在恐怕在龙吟族中不知如何的开心。
她握住夕颜的手，声音哽咽道：“我这一生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嫁给你父亲，但是却从不后悔生下你。你的外公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所以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如果你真的能把母亲救出这个牢笼，母亲一定会去求你外公原谅我！”
“嗯，嗯，”莫夕颜连声应着，“母亲，你这样想很好，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莫凌啸在外面听着母女二人的谈话，心里涌上一丝伤感与后悔，这时的天空是黑色的，或许有阳光，可是在这个小院落，一切的希望都是那么渺茫。
“出去，都给我出去，滚！”莫芳菲蜷缩到墙角，捂着脸恶狠狠地警告着进入房门的每一个人，已经有不少的丫鬟被她打伤。
冷颜君轻蔑地看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莫府嫡女，讽刺之情溢于言表。
“没想到，当初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居然变成了如此的模样，真是风水轮流转。我记得莫大小姐欺负我家小王妃的时候还是精神抖擞，怎么如今变得如此落魄？！本王此时只想起一句话：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莫芳菲听到冷颜君的连番讽刺，竟丝毫没有表现出愤怒，更没有出言反击。她就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低着头如丧家之犬般爬到冷颜君的脚下，小心翼翼地想要抓住他的衣袂，但冷颜君嫌恶地躲开了。
“你，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莫芳菲的眼泪就着脸上的脓水一起流下，冷颜君冷漠的望着莫芳菲的一副惨状，心中也是暗暗感觉此事确实做得有失自己的风度。早知道会弄得如此不堪，当初就该只拿金针封她周身的大穴就好，左右她连血溪之境都不可能冲破，这真的是一个失误！
“如果你想要你这张脸，那就赶紧把眼泪收起来，你不知道这眼泪就是最好的毁容剂吧！”冷颜君冷冷的说道。
莫芳菲心下一沉，匆忙中赶紧将衣袖擦擦脸，将眼泪收起。见状，冷颜君也是在心中冷笑一声。这眼泪还真是得心应手，怪不得这莫芳菲如此受三皇子傲风的喜欢，这转身而逝的超强演技，还真是让人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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