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悼哀
出葬的那天是阴天，缓慢而悠长的送行的人面邀数里开外，黑压压的一片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聂郎晨走在中间，怀里抱着聂世重的黑白照片，手臂上缠着白纱，神色淡漠的向前走着。
聂晗妃走在聂郎晨的身边，眼睛红肿着，微低着头，一向开朗明媚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的笑容。
走到半路上天空就陆续的飘散了小雨，而且有了越来越开的趋势，一把把黑伞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打开，一路的沉静送行。
聂郎晨的衣服湿了打扮，头发上也有水珠顺着发丝直接的往下滴，赵微凉担心儿子的身体，但是让人在两个孩子的头顶都打了伞。
到了墓地，聂擎带着赵微凉和两个孩子跪在旁边，看着骨灰盒被潮湿的泥土所覆盖住，最后了无踪迹，然后这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聂郎晨和聂晗妃并排的跪在一边，天色开始暗了下来，大部分过来哀悼的人也开始陆续的离开。
牧野四合只能听到雨水落入大地的声音。
一辆黑色的车子无声无息的驶来，停在聂家墓园的入口，然后车门打开，率先下来的是穿着黑色衣裙的女孩子。
略发的头发上夹了一个白色绢花的发夹，有随从举着伞跟在左右，女孩精致的面容上也是一片的慌乱，但是还是按耐住站在了一边，等着另外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走了下来。
“走吧”对着女孩说道，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已经安静下来的墓地里走。
聂擎是最先看到来人的，聂世远因为年纪也大了，聂擎已经早早的安排自己的父母回去，他带着妻子儿女守在这里。
“节哀”陌少看着迎过来的聂擎说了一句，站在身边的陌倾已经顾不得其他的率先往聂郎晨和聂晗妃的那边走去。
“妃妃”陌倾低低的叫了一声，也和聂晗妃和聂郎晨跪在了一起。
赵微凉站在旁边，聂擎见陌少没有说话，自己也没有出声。
“让她跪一下吧，如果不是老爷子我们家的那位也没有多出来的那几年好活，如果那样也许就没有现在的我了”陌少说着捂住嘴转身咳了两声，看向聂擎，“走走吧”
陌少伸手把黑伞从自己保镖的手里接了过来，聂擎看了身子单薄的陌少还是把伞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沿着小路两个男人并排着走着。
刚开始谁都没有说话。
“你们聂家的人自从离开了京城的，都在这里了吧”陌少看着修葺的很好的墓园说道，“已经都过去很久了”
“都在这里了，以后我也会在这里”聂擎也看着这块属于聂家的墓地，这里已经埋葬了聂家的好几代人，差不多从建国初就已经有了。
“死后还有个好安眠的地方”陌少喃喃的自语道，“你们聂家的祖辈其实也挺明智的，能在陌家最辉煌的时期抽出来身，现在就能余荫了你们聂家的这一脉人”
“陌家也已经在京城称王称霸这么久了，看不惯的人多得是，树倒猢狲散，偏偏是我这样的命摊上了”陌少说着凉薄的话，但是唇边却带着一抹笑意。
“年轻的事情有抱负，志向也大得很”陌少看着眼前的雨幕轻轻地说道。
“陌家的人理该如此”聂擎站在一边说道，手里举着伞，如果聂家当时没有脱离了陌家，这个位置可能都轮不到现在的自己。
所以在一个选择决定就可能改变很多的东西，他聂擎的现在也不会是这么的自由如意，可以有自己和乐的家庭，更别想着陌家的孩子能跪在他聂家的长辈墓前。
很久以前的聂家为陌家卖命，不管无论的什么样的刀锋剑雨，那都是本分，是应该。
活着会得主人的两句夸奖，或者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一些小奖赏，如果死了，那就是学艺不精，也没有人会记住什么……
“不错的”陌少说着又捂住嘴咳了两声，“这个身子早就不行了，现在拖一天是一天，有时候想想死的那一天也挺好的，什么都不用想了，那些不相干的陌家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但是我唯一的牵挂也就是我的陌倾了”
陌少说着转头看着不远处和聂家的两个孩子跪在一起的女儿。
“她很像我，什么都不喜欢说，就喜欢憋在心里”陌少说着自己先摇了摇头，“这个性子不好，她在陌家长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能说的来的朋友……”
“你家的这两个孩子都很不错”
“以后都看他们各自的造化”聂擎转身看着，以后的路都是他们自己走的，他也真的帮不了什么。
“晨晨你怎么了？”赵微凉就站在一边看着几个孩子，看着聂郎晨不受控制的打了冷颤，还是担心的走了过去。
“晨晨？”聂晗妃也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的转头看着嘴唇已经有些发青的聂郎晨，“晨晨我们回家吧”
聂晗妃和赵微凉一左一右的把聂郎晨扶起来，聂郎晨拍了拍聂晗妃的背，语气带着柔软的无力，“我没事”
“晨晨我们回家吧”聂晗妃不敢独自的沉浸在自己伤心的世界里，紧张的看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聂郎晨。
聂擎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把手里的三递给了往这边走的保镖，自己冒着雨往自己的家人那边走去。
最后回到了聂家的老宅。
陌少下车的时候抬头还看了一眼，“我小时候来过这里”
陌倾走在一边扶着自己的爸爸，也看了两样这个爸爸小时候来过的地方。
聂世远和周婧已经知道家里回来客人，但是看着陌家的这两个人还是有些惊愕了。
周婧也知道当年的陌家是如此的风光荣耀，别说是在京城，就是整个华国也没有多一个可以相比的。
但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哪里会有一支独大下去的家族，这些华国的五千多年的历史上相似的事例不是比比皆是的吗？
“没有想到还会有再过来的一天”陌少有些感叹的说道，聂擎坐在一边相陪着，周婧端了热茶就扶着聂世远回房间了。
赵微凉那边已经守着自己开始有些发烧的儿子，医院已经在房间里做检查了，聂晗妃坐在聂郎晨的旁边，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埋怨晨晨的。
陌倾没有跟着上去，虽然看着医生提着医药箱上去心里也有着担心，但是她和聂家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那个地步去。
聂擎坐在一边听着明显比上次话多的陌少，不过他以为陌少会留在这边过夜，没有想到时间差不多十二点左右的时候还是有人冒着雨过来接人了。
陌少对着陌倾招招手，陌倾就知道爸爸意思的先自己上车了，陌少看着车子关上门才转头看着聂擎“最后一次了，再见”
聂擎站在聂家老宅的门口看着远去的车队，其实他也隐约的有些明白，陌家真的是要变天了吧，剩下的都只是时间问题了，不过也应该差不多不会出两年的。
聂郎晨挂着吊瓶，天没亮的时候就被送着去了医院，聂擎拦下了赵微凉和聂晗妃，说了两句，自己一个人跟了过去。
这阵子的事情对于聂家来说注定会是个关隘了，所幸在海市聂家的位置稳，也不用担心这个关头会有什么叉子出现。
赵微凉带着聂晗妃在老宅住着，聂郎晓因为年纪太小就没有让过来，就算是闹腾了些，也只能这样了。
海市迎来了短暂的雨季，断断续续的连绵着下了大半个月的小雨，就算是不下雨的时候天气也阴沉沉的，看着就有些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聂晗妃也像是长大了，很多事情都不会再追问，老老实实的一直住在老宅里陪着爷爷奶奶。
聂世显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在聂世重的目前跪了许久，最后也都在老宅住着，却再没提离开的事情了。
不知不觉里人就老了，虽然记忆里的自己还停留在最为青春年少的岁月，好像那些年轻的时光还鲜活的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
时间走的太快，有时候都不给让人喘口气的空隙就走远了，走远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也不用这么操劳，这些事都交给佣人们来做就行了”周婧看着赵微凉摆放在客厅里的新鲜花束说道。
“也不累的，看看这些心情总会好些”赵微凉摆好了花瓶的位置，让佣人端来了参汤放在周婧的面前。
“晨晨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聂擎还要他在医院观察两天就能回来了”
“没事就好”周婧听到赵微凉的话也放心了不少，“我看着妃妃那丫头这阵子也沉闷了不少，等到这天晴了你们就带着他们两个都出去走走，不用陪着我们这几个老的呆在这里”
“公司那边还好吧，这一阵子聂擎也肯定累了”
“他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做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赵微凉看着周婧宽慰道，“公司那边的事情也都好，母亲和父亲都不需要担忧这么多”
聂晗妃趴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景色。
赵微凉轻轻的推开门，看着这阵子真的是安静下来的女儿，以前她感觉这个女儿太闹，但是现在安静下来了她有感觉到自己的心里难受。
“妃妃，再看什么呢”
“妈妈，晨晨什么时候回来”聂晗妃转身看着走进来的妈妈问道，“我上次去看他，他说他已经好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晨晨没事了，你不要乱想了，你爸爸想让他在医院里多观察两天，就快要回来了”赵微凉坐在自己女儿的身边说道。
“要不是我，晨晨也不会……”
“晨晨也不想你在这里自责，他是哥哥顾着你也是应该的，而且你这次知道了，以后也会注意的对不对？”
“嗯”聂晗妃看着自己的妈妈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也知道晨晨不会怪我”
她只是自己有些怪自己。
以前还不知道，原来有了什么事情，她就还是会把所有的悲痛都往身边亲近的人身上推。
这样的自己她有些陌生，也绝对的不喜欢。
“妈妈，等到晨晨回来，我们就一起回学校吧”
赵微凉摸着自己女儿的头发，“到时候你和你哥哥一起商量，我和你爸爸都尊重你们的决定”
“妈妈你真好”聂晗妃转身抱着自己的母亲，“爸爸也好，晨晨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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