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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活的还是死的


从车库中提了一辆车,邢娜扶着徐思沐在后车座上。

徐思沐疼的几乎痉挛,身下的裙子已经全都湿透了,脸上也是一阵一阵的冷汗,意识有些恍惚,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娜娜,给……给梁医生打电话……”

“好!”

邢娜车已经开出了周家大宅,等到一个路口,手机有了信号,这边已经拨通了梁锦墨的电话。

梁锦墨今晚正好失眠,看电影看到凌晨两点,刚洗了洗澡从浴室里出来,看见手机屏幕上一闪一闪的。

这么晚了,是骚扰电话?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是邢娜。

他心中不由得一惊,难道是徐思沐有什么事?

不应该啊。

昨天才刚刚是在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情况不错,生产期应该会比预产期推后几天时间。

梁锦墨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及时的接通了电话。

“喂……”

“梁医生!沐姐的情况不太好!羊水破了!”

梁锦墨脑子里嗡的一声,“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开车,已经在送沐姐去医院的路上!”

梁锦墨立即说:“我马上过去!”

他当即就联系了妇产科一直给徐思沐看的那位资历很深的女医生。

年前最后一天,偏偏还是半夜三更,电话打了几次都没有打通。

幸而,医生的职业操守,就是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生怕是有什么事情,等到梁锦墨第五次打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什么?现在就要生了?”

妇产科的医生都很诧异,“昨天看的不还是……”

“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也往医院那边赶,”梁锦墨说,“您出来吧,我路过你的公寓顺路接你过去。”

等到梁锦墨和妇产科医生赶到,徐思沐已经是在急诊躺了一会儿了。

急诊的医生判断已经快生了,宫口已经开了。

妇产科医生立即就吩咐转到手术室那边,找来护士,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看一眼徐思沐的宫口开的情况。

梁锦墨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叫喊声,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还没告诉周翰越。

他忙拿起手机来,拨通了周翰越的电话。

周翰越今夜选择去老家接杨沁渝,也正是因为觉得徐思沐不会有事。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突兀呢。

这样的三更半夜,谁的手机响了,都不会认为是好事。

周翰越看见梁锦墨的名字,心中突的跳了一下,“锦墨……”

“你老婆要生了。”

周翰越瞬间就忘记了呼吸。

梁锦墨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尽快吧,她有点难产。”

几秒种后,周翰越才动了动手指。

他从听筒内,能听到隐约的有哀嚎的声音。

“我现在就回去。”

梁锦墨说:“你也不用慌,这边反正是有医生,你就起一个精神鼓励作用,就算是不能及时赶回来,待会儿你打个电话,和她说一会儿话……”

“嗯。”

周翰越挂断电话,对前面开车的林宇说:“前面的路口下岔道。”

林宇愣了愣,“老板,不是要去接夫人……”

周翰越没有说话。

旁边睡的迷迷糊糊的周卿卿眨了眨眼睛,“是不是小嫂子有什么事儿了?”

周翰越也没说话。

林宇到前面的路口,下了高速。

周翰越下了车,对林宇说,“你们继续去老家,接我妈回家,我需要去一趟医院。”

周卿卿一听这话,睡意就已经是消散了大半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哥,那我跟你一起吧?”

“你去接妈,”周翰越说,“我们两个都不去,她不一定会回来。”

说完,周翰越就已经是朝着路边走去,拦车。

周卿卿朝着周翰越叫了一声:“哥!那你路上小心!”

周翰越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朝着周卿卿摆了摆手。

在回程的路上,周翰越的心跳始终很快。

他握着手机的手掌心,出了一手的汗。

他给徐思沐打了一个电话,是邢娜接的电话。

“她怎么样?”

“我听医生说,宫口还没全开,再等一等……”

“你把手机拿给她。”

“好。”

邢娜拿着手机,走到徐思沐的床边,“沐姐,是老板打电话。”

现在徐思沐痛的说不出话来,也分不出力气来拿手机,只有在一阵阵的阵痛之后,才勉强有喘气的机会。

邢娜趴在床边,拿着手机放在了徐思沐的耳边。

徐思沐听见听筒内传来周翰越沉稳但有力的声音。

“沐沐,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回去了……”

徐思沐没有说话,她疼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才将喉咙里的那一声痛呼给压抑下。

邢娜手忙脚乱的去找干净的毛巾,给徐思沐咬在口中。

周翰越听着电话里面越发粗重的喘息,还有压抑的痛呼声,他的心都好似是被这样无孔不入的丝线密密地缠绕了起来,紧紧地拉扯着,疼痛从心口弥散到四肢百骸。

他没有在任何时候,就像是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没有在此时此刻陪伴在她的身边。

周翰越对前面的出租车司机说:“再快点。”

不用周翰越说,出租车司机本来就都很飚,上了高速更是飙,出租车几乎已经是当成飞机来开了。

周翰越不让邢娜挂电话,等到徐思沐中间不太痛的时候,趁着人过来给她喂水的时候,就让她说几句话。

徐思沐的声音很低:“我没事,你不用慌……”

周翰越听见她的声音,沙哑,磨的他的心里一阵生疼。

周翰越问邢娜:“打过无痛了么?”

“打了,不过看沐姐还是很痛。”

“你去拿手机给梁锦墨,去问问能不能打麻药剖腹产……”

“不用……”徐思沐声音很轻,喘息着说:“……可以……可以忍受,不用剖腹产……”

等到周翰越赶回去,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徐思沐间歇性的疼痛已经疼了两个小时。

周翰越直接冲进了产房里。

“哎,你换衣服!”

周翰越站在门口,已经是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他任由护士帮他穿上防菌服。

他快步走过来,蹲下来,握住了徐思沐的手。

徐思沐的脸色苍白,眼睛半眯着,一双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

徐思沐看着周翰越。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周翰越捧着女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对不起……”

徐思沐在周翰越的眼睛里,看到了朦胧的泪雾。

使得她的面容,倒映在他的眼睛里的时候,都已经成了朦胧一片。

她张了张嘴,刚想要再说一句什么,疼痛再一次袭来,她张开嘴,大口的呼吸着,痛的说不出话来。

护士又过来查看了一下,“开了,去告诉张医生,准备接生了!”

周翰越作为丈夫,全程都陪伴在左右。

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徐思沐的身上,手里拿着的干净毛巾,在帮徐思沐擦着脸上的汗水。

徐思沐顺着医生的话,然后按照节奏性的用力。

忽然,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哇……”

“是个很漂亮的女婴。”

护士抱着婴孩,十分高兴,就拿给周翰越看。

周翰越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徐思沐的身上,徐思沐只是看了一眼孩子,唇角向上勾了勾,就已经是闭上了眼睛。

周翰越立即慌乱起来,“她怎么了?”

“只是生产太累了,昏睡过去了,没事的。”

徐思沐被推到病房去,周翰越也跟着过去了,全程只是在护士怀中的婴孩略扫了一眼。

护士顿时感叹。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她们在妇产科的时间长,也就见多了那些,产妇千辛万苦的生下孩子,可是等来的却是丈夫和亲人围着孩子团团转,把产妇给忽略在一边,多一眼都不去看的。

有时候,就因为这种迎接新生儿的喜悦,对产妇的忽略,导致产后抑郁症。

梁锦墨看了一眼徐思沐,有周翰越陪着,就陪同去给婴儿称体重,量身高和头围,并且做了清洗,才把健康的女婴给抱到病房里,放在了徐思沐的身边。

徐思沐还没醒。

她的眉心紧缩着,一副疲累的模样。

梁锦墨给周翰越打了个手势。

周翰越在徐思沐的眉心印下了一个吻,然后出来,带上了门。

“怎么会忽然生了?”

梁锦墨的这个问题,才让周翰越回过神来。

刚才他的全身心都是放在徐思沐的身上,根本就无暇顾及到其他。

现在这么一想,的确是不对。

毕竟是因为恰逢到了过年,昨天还特别约过检查,就是避免在过年期间太过紧迫。

谁料想到……

周翰越皱了皱眉,这件事情有蹊跷。

他立即就去找了邢娜。

“昨晚,发生了什么?”

邢娜就把昨天晚上,徐思沐和徐梦恬、傅婉兮吃过晚饭之后,接到了陆清的电话,然后去找了一趟陆清的事情给说了。

“她说了什么?”

“说了宋淳和宋濂,还有什么儿子,什么死了之类的话,”邢娜想了想,“还给沐姐看了什么照片,当时沐姐脸色看起来就不太好了。”

周翰越瞳孔猛地缩了缩。

邢娜还在苦思冥想着。

当时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徐思沐身上,也压根都没有注意到陆清还说了什么,就隐约还记得一些。

“好像还问了沐姐认不认识一个人……”

“陆珩?”周翰越反问。

邢娜急忙点头,“就是这个名字!”

周翰越抬步就朝着电梯口走,对邢娜说:“你在这儿守着思沐。”

周翰越到了楼下,接到了林宇打来的电话。

林宇已经接到了杨沁渝,但是杨沁渝不想回周家大宅过年。

“拿电话过来,让我和他说。”

手机落在了杨沁渝的手中。

杨沁渝说:“出什么事了?”

“思沐生了。”

杨沁渝微微一顿,“没有别的事吧?”

“没有,”周翰越并不打算告诉杨沁渝,人已经平安无事,“母女平安。”

杨沁渝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妈,你不打算回来?”

杨沁渝点了点头,“嗯,我在这边也挺好的。”

“就算是看看你的小孙女,都不回来?”

杨沁渝这次没有说话。

周卿卿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在不遗余力的游说着:“妈,你就回去吧!你要是不回去,看田佩佩耀武扬威的,端着什么夫人的架子,我都要呕死了!”

杨沁渝并不为所动。

如果是放在半年前,听见这样的话,她势必是要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给抢回来。

面子和身份,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经历过那件事情,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休养了这几个月,她已经不再去强求什么。

什么身份,什么面子,都是身外之物。

周卿卿又说:“还有我小侄女呢!你这个当奶奶的都不回去看小侄女一眼啊!”

“取了名字了么?”

周翰越听见母亲轻轻地开口问道。

“灵韵,是我取的。”

“嗯,好,”杨沁渝说,“我回去。”

她这次回去,并不是为了身份,不是为了面子,更不是为了放在对方身上半辈子的丈夫身上,而是为了自己的小孙女。

挂断了林宇的电话,周翰越就拦了一辆车,报上了徐家别墅的地址。

徐家别墅门口。

保镖打着哈欠,在躺椅上躺着睡觉。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着了,陆清在楼上不知道烧什么东西,刚才还闻见一股子糊味儿,他还以为着火了,急忙就上楼上去看,就看见陆清坐在椅子上,正在往一个铁盆里面烧照片。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他冲进去的时候,陆清转过头来瞄了他一眼。

火光照着陆清的脸,一张脸显得格外的可怖。

“什么事?”

保镖摇了摇头,“没、没事。”

大过年的,烧什么东西,这也是稀奇古怪的很。

他在外面站着,看着陆清把东西烧完了,然后他帮忙把铁盆给端了出来,也是生怕出什么事情。

等到房间里面没什么动静了,他才松了一口气下楼去。

谁知道,就在这样迷迷糊糊的时候,门就被敲响了。

他吓了一跳,去开门,看见站在外面的是周翰越。

“周三少……”

“陆清呢?”

“徐夫人睡了吧。”

周翰越说:“去叫她起来。”

保镖也不敢说不,当初徐海建是叮嘱过的,说徐思沐和周翰越都是座上宾,如果来了,就要小心招待着。

“我、我上楼去看看。”

保镖说着,就已经是上了楼,在门口敲了半天门,里面一声都没有回应。

“徐夫人?”

他也是奇怪的很,就尝试性的转开了门把。

竟然没有反锁?

周翰越在大厅来回转了一下。

桌面上,都已经有一层厚重的灰尘了。

这段时间,他也听说了,陆清被徐海建禁足在徐家别墅,没有人来,陆清也不允许出去。

陆清作为陆氏股东的身份,已经是被褫夺了。

她偏偏在今晚给徐思沐打电话,让徐思沐过来,说起了陆珩的事?

他去老家接杨沁渝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外传,也就是周家的人才知道,现在陆清就趁着他没有守着徐思沐的这个时间……

“啊!”

忽然,从楼上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周翰越眯了眯眼睛,立即转头朝着楼梯走了过来。

刚才那保镖已经跌跌撞撞的从上面跑了下来,面容仓皇失措,“徐夫人她……她……”

周翰越推开保镖,从他的身侧经过,上了楼。

门大开着,灯没有开。

周翰越大步走进去,打开了灯。

陆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手放在小腹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嘴角还带着一点诡异的笑。

保镖站在门口哆哆嗦嗦。

刚才没开灯,看见这一幕,他简直是魂儿都要吓没了!

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是活的还是死的?

周翰越蹙着眉,伸手在陆清的鼻子下探了探,抬头,冷声对保镖说:“报警。”

与此同时,周家大宅。

周三少奶奶生产的消息,很快传了过来。

天色已亮,在天际浮现起一抹淡青色。

周老太太醒得早,在消息传过来之前就已经醒来了,正在小院里面打太极。

“什么?!”

周老太太一听这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

柳姨急忙就去扶老太太。

老太太回过神来,“这事儿怎么才说?”

来报信的女佣说:“消息是从主楼那边传来的,老爷子不让说,说不让打扰到您休息。”

“这事儿怎么能是打扰!都是昏了头的!”周老太太拐杖往地上狠狠的敲了敲,“到底是不喜欢的儿子,要是周翰枫,我倒是看看他急不急!”

那女佣是一向看不惯田佩佩的矫揉造作的模样的,再加上和林花蕊一向交好,就忽然哭了出来。

“老太太!你要给三少奶奶做主啊!三少奶奶这次突然早产,都是田佩佩故意的!”

周老太太一听,蹙眉,“怎么回事?你别哭,慢慢说!”

这女佣就把昨晚她知道的经过都说了,“花蕊现在还让她给关着!”

周老太太满脸的肃穆之气,一生气,整个人威严自现。

“走!去主楼去看看!”

主楼,此时还在沉沉的梦乡之中。

周老太太来了,声如洪钟,“人呢?都死了么?”

这一声,惊醒了主楼之中的佣人,自然也是将主卧之中熟睡的人给惊醒了。

田佩佩首先先下来,“老太太,您怎么来了?”

周老太太冷笑一声,睨了她一眼,“我怎么不来?不来怎么能知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想要使动作?”

田佩佩听了好似是很惊讶,“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啊。”

“不懂?那我问你,专门给沐沐请的家庭医生,为什么昨天下午偏偏就被你给叫来了,还不让回去?”

“我临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是想要给看看病,看完就放他回去了啊,他没有在?我不知道啊。”

田佩佩一脸的真挚,好似自己真的不知道一样。

周老太太气的咳嗽。

柳姨扶着周老太太坐下,叫人去叫了周江河下来。

周老太太说:“柳嫂,你帮我问她!”

柳姨开口问:“那你为什么要扣下三少奶奶那边的女佣?”

“她偷盗我主楼之中的东西,被我给发现了,”田佩佩说,“一个女佣,偷盗财物,我没有把她给扭送到警察局就算是好的了!我就是把她关了禁闭,早一个小时就已经把她给放了,我还是看在三少奶奶的份儿上,也没追究。”

周老太太冷笑,“你这意思,三少奶奶还要谢谢你了?”

“那就不用了。”

周老太太嘭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你给我闭嘴!”

田佩佩倒是被这嘭的一声给吓的肩膀一缩。

“那手机信号呢?为什么在三少别墅那边没有信号?”

田佩佩不解:“那我也不知道啊,这跟手机运营商有关系吧,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周老太太还真的是被气到了。

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小女佣晴晴探头过来,“是你去弄了屏蔽仪!可以屏蔽好几百米的信号!”

田佩佩皱眉,“你是哪儿的?我没有弄过屏蔽仪,我昨天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我偏头痛犯了,哪儿有时间去弄别的事情,这事儿刘婶能作证。”

刘婶忙点头,“对,我能作证。”

晴晴说:“你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作证都算不得数!”

她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去找了老太太过来,田佩佩竟然还是这样强词夺理,丝毫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

田佩佩已经看见了楼梯口的人影。

她话音一转,已经是带了几分哭腔,“老太太,您不能因为看不起我这种出身的人,就听一个下人的话,无凭无据的诬陷我吧。”

“诬陷?无凭无据?”周老太太气性上来,“来人!给我吧这个不知廉耻的毒妇,给我扭送到警局去!看看到底是不是无凭无据的诬陷!”

“慢着!”

周江河从楼梯上下来。

他看了一眼田佩佩,又看向周老太太,“母亲怎么今天早上来的这样早?”

田佩佩好似已经是被周老太太的这个架势给吓到了似的,急急忙忙就躲到周江河的身后去了,一双眼睛红红的,已经是泫然欲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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