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一起出去走,京城不停留
言罢,转身有条不紊地吩咐侍卫们着手准备打捞事宜。
整整三日,湖边皆是一片忙碌景象。侍卫们冻得手脚红肿,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次次潜入冰冷刺骨的湖水。
姜思瑶守在湖边,目光紧随着侍卫们的身影,直至确认湖中再无遗漏的尸骸,高悬的心才稍稍落下。
紧接着,她在湖边布阵,衣袂随风飘动,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符咒翻飞。烛火摇曳,映照着她温婉却坚毅的脸庞,微光仿若一层暖纱,驱散周遭寒意。随着法诀掐动,隐隐有柔和光芒笼向那些整理好的残骸,似在轻柔抚慰沉睡多年的冤魂。
超度仪式完成,众人将村民尸骨郑重安葬。
刚直起身,那名饱受苦难的妇人蹒跚走来,浑浊的眼中满是哀求,“扑通”一声跪地,朝姜思瑶磕了个头,声音颤抖。
“姑娘,求求你,解除我身上这该死的诅咒,让我解脱吧。”
姜思瑶心头一紧,俯身搀扶起她,直视妇人眼眸,轻声问道:“你可想清楚了,解咒之后你会立即死亡,也无所谓吗?”
妇人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笑意,干涸的嘴唇微微开合,“我早活够了,这两百年的孤寂、伤痛,每一日都是煎熬。死,于我而言,是求之不得的解脱。”
姜思瑶眼眶微湿,终是于心不忍,抬手轻点妇人眉心,口中吟诵古老咒语。
刹那间,妇人周身泛起奇异光芒,紧接着,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皮肤褶皱堆叠,青丝瞬间成雪,不过须臾,便佝偻成一位年迈过百的老人。
下葬之时,身躯已化作一具白骨,似在诉说岁月沧桑与命运无常。
姜思瑶静立墓前,冷风撩起她的发丝,望着眼前新起的坟茔,轻叹一声。
“结束了。”言语中满是怅惘与释然。
风悠悠拂过,谢北宸身姿笔挺地站在姜思瑶身侧,仿若一座沉稳的山岩。
姜思瑶的发丝被风撩乱,几缕碎发肆意地在她脸颊轻舞,她抬手去捋,不经意间抬眸,谢北宸那线条利落的下颌线就这样撞入眼帘。
他微微仰头,望向远处的天际,落寞如轻烟,那是姜思瑶从未见过的神情,仿佛藏着无数被岁月尘封的心事。
姜思瑶轻抿唇瓣,轻声道:“回去吧。”打破了这份静谧。
谢北宸缓缓转头,目光落定在她脸上,眸中尚有未散尽的惆怅,低低问道:“那你呢?”
姜思瑶一怔,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仓促回道:“我什么啊,自然是跟你回府啊。”
谢北宸嘴角微微上扬,弧度轻浅却藏不住愉悦,轻轻“嗯”了一声,那模样像极了得了糖的稚童,阴霾瞬间消散。
姜思瑶瞧着他这副模样,心底莫名泛起丝丝涟漪,小声嘀咕。
“小孩。”
二人并肩回到王府,还未迈过门槛,原本伺候姜思瑶的几名丫鬟便眼尖地迎了上来,眉眼间满是欢喜与激动,叽叽喳喳地念叨着。
“姜小姐可算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她手中的物件,簇拥着她往里走。
路过谢北宸书房的走廊时,一声急切的“王爷王爷”骤然响起。
姜思瑶循声扭头,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一抹翠绿如闪电般直扑而来。
“啊!”她惊愕呼喊,身形不稳往后倒去。
刹那间天旋地转,惊呼声此起彼伏,慌乱间,她只觉脸上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尖锐之物啄了几下,闷哼出声。
待缓过神睁眼,一只绿毛鹦鹉正大剌剌地踩在她胸膛上,黑豆似的眼珠瞪着她,尖嘴一下接一下毫不客气地往她脸上啄。
“扑扑?”
姜思瑶定睛一看,认出是王府这只机灵鹦鹉,不过一段时日没见,毛色愈发鲜亮油润,在日光下泛着光泽,看来王府的风水着实旺鸟。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适时出现在眼前,谢北宸俯身,三两下便抓住扑扑,不轻不重地打了它两下脑袋。
扑扑扑棱着翅膀抗议,眼皮耷拉,竟从那圆溜溜的小眼睛里挤出一丝委屈,旋即飞到谢北宸肩上,歪着脑袋乖巧地理着羽翼。
谢北宸垂眸看向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姜思瑶,眼中闪过一丝关切,轻声问道:“你怎么样了?”
姜思瑶却没接话,直勾勾盯着扑扑,心底陡然升起恶作剧的心思。
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故意道:“想吃烤鸟肉。”
扑扑像是听懂了,在谢北宸肩头不安地跳动,黑豆眼满是惊恐,嘴里叽叽咕咕叫个不停。
“王爷——”
谢北宸无奈地瞥一眼姜思瑶,抬手安抚扑扑,对她佯怒道:“你可别吓着它,这小家伙精着呢。”
姜思瑶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摆尘土,朝谢北宸走近两步,歪头笑道:“不过是逗逗它。”
说罢,伸手欲摸扑扑,却被它机灵地躲开,躲到谢北宸另一侧,拿小脑袋蹭着他脖颈撒娇。
姜思瑶见状乐了,她当初第一眼看中扑扑的时候,就因为觉得这小家伙有灵性,没想到不仅有灵性,居然还有人性。
她假装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用食指点了小家伙的脑袋责怪道:“诶,你搞清楚,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谢北宸纵容地任扑扑蹭着,看向姜思瑶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宠溺,“它被宠坏了,没大没小,别与它一般见识。”
姜思瑶哼了一声,“王爷就惯着吧,等你那天不在,我就哼哼哼。”说着变坏笑起来,可眉眼含笑,透着亲昵。
二人就这般你一言我一语,伴着扑扑偶尔插科打诨的叫声,朝内院走去。
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拖出长长的、交叠的影子,仿若岁月都温柔了几分。
......
姜思瑶在王府的日子,过得安逸切舒适。
自东林与苏沐分别,便再没了他的音信,姜思瑶满心焦灼,她预测不到对方的目的究竟什么,只能被动等待。
整日在王府,姜思瑶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儿,犹豫再三与到谢北宸提出自己要到周边寻求机遇的事。
谢北宸脸色骤沉,满心不悦。
姜思瑶瞧出他心思,急道:“王爷,当下您命格棘手,我本事有限,困在这儿无计可施。出去走走,或能遇世外高人搭救。”
谢北宸凝视她良久,眼底挣扎渐消,神情严肃,终是同意。
“要走,我同你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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